这个皇后能不能当到最后李令姝不知道,不过李令嫣这明显故意刺激她的行为,倒是很令李令姝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李令嫣是属于阴坏的那种人,面上看?自是云淡风轻的大家闺秀,谁都不知她心里到底有多黑。
所以李令嫣突然这么说一句,跟她以往的风格是不太相符的。
李令姝扭头看?她,见她根本没有看?着自己,便也就当没听到,平淡地擦肩而过。
不过李令姝也只是假装没听到,李令嫣这句她倒是记进心里去,估计太后又要有别的动作。
这么沉思着,不多时就倒了乾元宫。
还是那一番熟悉的流程,等来到正殿前时,李令姝抬头就看到楚逢年正恭恭敬敬等在那,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李令姝心中一喜,待几人进了寝殿,她才问:“怎么,陛下身体可是大有好转?”
楚逢年点头,引她进了寝殿中,亲自打起帐幔让她瞧。
“陛下近来虽未醒,可是药食无碍,王季平瞧过,道陛下如今血脉畅通,身形无恙,只不知为何?一直沉睡不醒,只能如此将养着。”
李令姝倒也没听过这种情?况。
她俯身瞧看,只见赫连荣臻闭目安睡,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上满满都是安逸和舒适。
便是单看?面色,也能看出他面色红润,朝气蓬勃,一点都不像是昏迷多日的重病之人。
李令姝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胳膊,从他强有力?的心跳中,感受到这位皇帝陛下的生?机勃勃。这一点跟一般的植物人是有本质区别的,他没上呼吸机,没有吊营养液,只靠黄门们每日喂食喂药,竟能养到这个地步,很是令人震惊。
“陛下这境况,看?起来似是随时都能醒来似的。”李令姝喃喃自语。
楚逢年眼中微闪,道:“陛下恢复如初,就连王季平也觉得惊诧,便是他的针灸再高明,也无法令人昏迷如睡,身体却是一日好过一日。”
这事看?起来真的挺玄乎。
李令姝也不知要怎么解释,但一想到自己都能穿越异世,赫连荣臻又是真龙天子,能有这般大机缘,说不定是他自己的运道。
毕竟能当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
李令姝想了想,吩咐道:“这事谁也不许提,外人若是问,只说陛下一直昏睡不醒便是。太医和王公公那里,年大伴还需多叮嘱。”
“太后娘娘每日国事繁忙,就不要再打搅她了。”
楚逢年未曾想皇后如此吩咐,心中一暖,立即躬身道:“是,臣明白。”
李令姝就又摸了摸赫连荣臻的手脚肌肉,感觉确实很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年大伴,近来宫里的宫人很是有些疏懒,你可知情?”李令姝问。
楚逢年微微一愣:“回禀娘娘,臣……近来都在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了宫里的差事,还请娘娘勿要责怪。”
李令姝就知道,他在布置的应当关乎陛下安危,毕竟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许多事都需要他跟康亲王暗地里操持,这样一来他确实无暇看?顾宫中诸事。
“年大伴,本宫知你辛苦,但宫中许多事其实也牵连甚广。”
楚逢年立即便正色道:“娘娘训斥得是,微臣定好好彻查,不辜负娘娘期许。”
话说到这其实就差不多了,李令姝也不需要把事情?说得特别清楚,以楚逢年在宫中的人脉,说不定她还没回到南华殿,他那就能知道全部事由。
李令姝便起身,道:“陛下身体最是重要,还是劳烦几位公公悉心照料。”
话说完,李令姝就迅速退场,多一刻都不在乾元宫留。
李令姝原本以为今日事情?差不多也就结束,回去用完晚膳,这一整日就又平安度过。
谁知刚拐进长寿巷,就瞧见前面又是一队仪仗,正浩浩荡荡往对向行来。
这一次王有亮更有眼色,直接跟李令姝禀报:“回禀娘娘,是端嫔娘娘。”
李令姝微微挑眉,跟苏果说:“今日真是没看?黄历,出趟门碰见这么多人,倒是很难得。”
苏果笑?笑?,定睛瞧了瞧,这才说:“娘娘,端嫔娘娘应当是从御花园出来,似还带了神鸟。”
李令姝懒得去看,听闻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大越赫连氏惯有饲养神鸟的传统,但凡皇室,上到皇帝,下至亲王郡王,甚至外嫁的公主郡主皆须饲养。
宫中凡主位娘娘,也要以饲养神鸟来给大越祈福,求得四海平安,万民幸福。
因此宫中的司羽监也一直备有神鸟,以待宫妃成为主位,便可承担祈福之职。
换句话说,位高权重的人手一只鸟。
鹦鹉的种类很多,除了李令姝饲养的玄凤、太后饲养的葵花、陛下饲养的金刚,还有虎皮、绯胸、牡丹和南洲灰等等,每一只都漂亮又可爱。
李令姝遥遥看去,大约能看到端嫔身边的鸟笼里,有一只黄绿相间的小鹦鹉,应当是虎皮鹦鹉。
不过,鹦鹉的品种倒不是很要紧,一般是看缘分,哪只愿意跟谁,就由谁养,也有点玄学成分。
李令姝正在想对方的鹦鹉,两边的仪仗就走到了近前。
端嫔郑欣芝跟李令嫣不同,跟李令姝没那么大的怨愤,因此一看?清对面是皇后娘娘的仪驾,立即就叫停。
李令姝眯起眼睛,就看她利落下了步辇,站在边上静立等候。
待两方相遇,苏果才叫停。
李令姝坐在步辇上一动不动,端嫔则上前两步,给李令姝行蹲福之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李令姝一贯都是这样为人,便是之前有请安那次的不愉快,李令姝也并不怎么往心里去。
这边端嫔一行礼,李令姝就客客气气道:“端嫔妹妹快快请起。”
端嫔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站在那,微微低头道:“说来也是臣妾不懂事,未曾亲自去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勿要见怪。”
李令姝就笑:“这也不是多大的事,端嫔妹妹也不要往心里去。”
这么一来,两个人便就客气许多。
大约寒暄几句,端嫔便道:“之前贤妃姐姐也提,说是咱们进宫以来还未曾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说话,便要找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一起去御花园逗鸟,臣妾觉得是个顶好的主意,也就点头答应。”
这御花园的茶话会,贤妃说是端嫔的主意,端嫔说是贤妃的意思,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心思,反正两人都开了口,李令姝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就笑?:“听起来是挺有趣的,前头贤妃也同本宫言,本宫就期待上了。”
端嫔听她说要去,微微一笑?:“多谢娘娘赏脸。”
李令姝目光往边上那么一动,就看见她的那只虎皮正在笼子里反复挪动,看?起来有些焦虑。
“端嫔妹妹,你这只神鸟,是不是不太稳妥?”
端嫔倒是没成想李令姝关注起她的神鸟来,扭头往身边一看?,就看到小虎皮不停在那抖动,确实像是有些生?病,不由白了脸。
“臣妾才进宫,也不怎么会养鸟,多谢娘娘提醒,臣妾这就带它去司羽监瞧瞧。”
李令姝也没拦着,她直接叫起,就会了南华殿。
刚进屋的时候本来想叫小腮红过来说说话,结果里外找了半天没瞧见小腮红的鸟影,只能叫来四喜:“可是看见小腮红了?”
四喜一听到小腮红不见了,顿时就白了脸,站在那瑟瑟发抖:“回禀娘娘,奴婢刚才打扫院子,未曾……未曾瞧见小腮红。”
李令姝只得叹了口气,摆摆手:“本宫不是训斥你,只是寻常问问,你不用老这么害怕。小腮红认得家,它会回来的。”
四喜低下头福了福,也不说话。
李令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她退出去。
苏果见她不太欢喜,就过来伺候她喝茶:“娘娘也别气,四喜就是最笨老实?,忠心却是顶顶忠心的。”
这李令姝也知道,就是她每次还没来得及训斥四喜就要哭不哭的,次数多了,李令姝真的懒得同她废话。
“本宫先?去歇一会儿,等小腮红回来,你再叫醒本宫。”
苏果伺候她躺下,这才退出去。
而被李令姝惦记的小腮红,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再宫道上低空飞翔。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飞出去玩,偶尔李令姝找不见他也不会着急,他这才把“玩耍”的时间越演越长,今天正巧李令姝要去乾元宫,他就按计划往司羽监飞去。
变成鹦鹉这么久,他其实还没见过另一只鹦鹉,因着自己原本是人,他能听懂人言,现在想去试试自己能不能听懂鸟语。
南华殿偶尔也有些麻雀喜鹊之类的鸟类飞过,赫连荣臻努力去听,却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他自己思量,应当是品种不一样,所以语言不通?
因此,司羽监就成了他的首要目标。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赫连荣臻就飞到司羽监的后门处,寻了个屋顶上的角落,躲在那悄悄观察。
司羽监其实不算很大,后院也就养了十来只鹦鹉,算上中监和管事,一共也就不到十人,每日都要给神鸟打扫喂食,倒是不怎么得闲。
这会儿正好是午后时分,小黄门们躲了懒,都在排房里纳凉,院中倒是没什么人。
赫连荣臻轻轻踩着片瓦,一步一步往后院挪。
后院里有一座很精致的小木房,夏日里天热,所有格挡都已经摘掉,现在看来很是通风。
赫连荣臻往里面歪头一瞧,就看见几只鹦鹉在那懒懒午睡。
略角落的位置,有一个比别的鸟都大的笼子,里面一直特别壮硕的南洲灰鹦鹉,慵懒地瞥了他一眼。
赫连荣臻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只南洲灰鹦鹉,曾经是他父皇的神鸟。
司羽监所有鹦鹉里,数它最神气。
此时此刻,这只曾经神气逼人的鹦鹉,脚上拴着链子,看?起来整只鸟都有点老态龙钟。
不过它再蔫,看?人的时候,眼神依旧那么犀利。
赫连荣臻被它这么看?一眼,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那只灰鹦鹉本来没注意它,结果这小家伙在那动来动去的,整只鸟黄橙橙的,想不注意都不行。
于是,灰鹦鹉就懒洋洋张嘴:“小子,过来。”
赫连荣臻:“……”
朕居然真的能听懂鸟说话!
不对……鸟居然能说话???
赫连荣臻顿时陷入了迷惑,盯着那只灰鹦鹉都不带眨眼睛的。
大灰:“……”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难道不会说话?
“你听不懂吗?”大灰疑惑地问。
赫连荣臻:“你才听不懂。”
赫连荣臻:“……”
朕为何这么嘴欠。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这世上,原来这么多鸟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