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嫔从她这里吃了个闭门羹,若有什么事,定不?会自己出面。
她同惠嫔关系又太差,思来想去,估计是说动了贤妃过来当个说客。
李令姝也不?知她们整天在折腾些什么事,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不见就不太合适。
于是她让苏果去请贤妃,自己则回正厅坐下,四喜上了茶,小声说:“娘娘,听闻贤妃娘娘是个很和善的人。”
李令姝笑笑,让她去忙,转头看了一眼非要?跟过来的小腮红。
赫连荣臻:“……”
这些妃子看起来都太奸诈,他必须得保护好小皇后。
李令姝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今天不许闹,听见没?你要?是再闹,以后不让你听了。”
赫连荣臻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往边上躲了躲。
转眼工夫,贤妃就进了后院。
南华殿就这逼仄格局,一眼都能望到头,李令姝抬头就瞧见贤妃,贤妃也瞧见她。
此时,皇后娘娘端坐主位,贤妃是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自然要上前行大礼。
贤妃顿了顿,见李令姝怡然自得坐在那,只得咬牙上前行礼。
反正是在自己宫中,李令姝也没必要?那么虚伪,就等她一个大礼行完,才道:“赐坐。”
冯婧妍垂下眼眸,端庄坐在陪位上,柔声说话:“臣妾进?宫有些许时日,一直惦念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只不过因着宫里事情太过繁杂,这才耽误了正事。”
李令姝就宽宏大量:“无妨,宫里也没有要?你们日日给本宫请安的规矩。”
冯婧妍顿了顿,声音更是婉转:“原是这个意思,不?过近来臣妾替太后娘娘分忧,经常要去慈宁宫处理?宫事,也听她老人家一两句训戒,便是没有?请安的规矩,臣妾也要?经常过来同皇后娘娘说说话,要?不?然就是不敬。”
瞧瞧,这冯婧妍说话就比王小怜有?深度多了。
人家一个贤妃,日日都要给太后帮忙,要?管宫事,而她这个皇后却在南华殿当咸鱼,现在装腔作势,不?过是占着一个皇后的位份罢了。
冯婧妍声音是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就不?那么动人了。
赫连荣臻站在李令姝边上的方几上,那双绿豆眼淡淡地看着冯婧妍,心里想的确实冯首辅这么做的原由。
要?说送女儿入宫,倒也无可厚非,但人家送的都是庶出的女儿,就他一个巴巴把嫡女送进?宫中,所图肯定不?小。
不?过这个冯婧妍,说话也太讨厌了,真是不懂尊卑。
赫连荣臻挪动了一下小爪爪,心想:这几个妃子怎么都这么讨厌?
那边“讨厌”都冯婧妍还一无所觉,继续说着话:“原跟皇后娘娘不?过就只见过两面,如今再见,倒是觉得特别有眼缘。”
李令姝淡淡一笑,请她吃茶:“本宫这里没什么顶好的茶,还请贤妃妹妹不?要?嫌弃。”
贤妃就是嫌弃,也不?敢说出口。
她道:“娘娘赐茶,是臣妾的脸面。”
行过礼,再好听的场面话就不难说,反正不过张口就来的事,贤妃倒是放得下身段。
李令姝顿了顿:“说来也巧,前几日端嫔竟是大发?了个宫女来个本宫请安,本宫还以为太后娘娘事多繁忙,忘记给各宫派管教嬷嬷,今日贤妃妹妹这么一来,本宫就明白过来。”
她剩余的话没说,但贤妃听懂了。
皇后这是说端嫔没规矩,不?懂事,变着花样说她懂事。
贤妃可不需要?皇后夸她,只太后能把她的好看在眼里,那便就成了。
“太后娘娘自然是派了人的,但端嫔妹妹兴许是……学得不?够认真吧,这么说来,其实臣妾们私下里商议,想办一场茶会。”
李令姝挑了挑眉,墨迹这么久,终于听到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真不?容易。
“哦?说来听听?”
贤妃抿嘴笑笑,声音特别舒缓:“再过两月,早秋便要来袭,那时候御花园的芬芳百花便要?凋零,景致就更是萧瑟微寒。”
“正巧臣妾们刚刚入宫,近来也适应宫中生活,就想着办一场赏花茶会,特请皇后娘娘与臣妾们同乐。”
冯婧妍的嗓子是真的好,说起话来不徐不?慢,如涓涓细流流淌入人心田。
若是寻常人,说不定就被她蛊惑,什么不?想便答应下来。
但李令姝对这些人始终保有?戒心,并不敢轻易放松,因此听完贤妃的话,她垂眸细细思量,很久都没给答复。
赫连荣臻在边上跺了跺脚,心想去什么去啊,就在南华殿待着最安全!
可他不?能说话,也不?能表现出分毫来,只能干着急。
李令姝的想法就跟他全然不同,她其实愿意同这些人多多接触,只有相处久了,才能知道她们的性格和目的,防范也有?一个方向。
于是,李令姝就在贤妃期盼的目光下,缓缓颔首:“确实,是个好主意。”
贤妃松了口气,道:“多谢娘娘肯赏光,等日子定好,臣妾再来打扰娘娘。”
李令姝说:“这就不必麻烦,定好日子让宫人过来通传一声便是。”
贤妃忙摇头:“那怎么行,娘娘能去,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再说臣妾还想来娘娘这领略一番佛香。”
她非要?来,李令姝也不?拦着,就等她开口告退。
结果?贤妃话还没说完,她把目光转到神鸟身上,笑着说:“娘娘的这只神鸟,养得真好,瞧这羽毛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很精神。”
赫连荣臻忍不?住挺起小胸膛。
对,皇后养的就是好,你们都比不?上!
听到贤妃夸小腮红,李令姝也挺得意的,小腮红她养得特别用心,衣食住行都是最好,当然看起来很活泼。
“这小东西很贴心,又是神鸟,贤妃妹妹也要?好好养。”
贤妃掩嘴一笑,目光收回,却说:“娘娘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就是养育神鸟,正巧天气晴好,不?若咱们赏花宴的时候,把神鸟也请去,让它们相互认识认识。”
赫连荣臻:“……”
李令姝:“……”
所以其实是鸟类相亲大会?
赫连荣臻:“咕咕咕!”
朕不?去!疯了吧!认识什么鸟啊!
李令姝也觉得有?点怪:“小……神鸟没怎么出过门,本宫怕它害怕,还是算了吧。”
贤妃却劝起来:“娘娘,神鸟总要出去见人的,回头宫里正式的场合人人都要带神鸟,娘娘这一尊不?请去不?合适。”
李令姝倒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但赫连荣臻却是知道的,他听了贤妃的话,顿时闭嘴了。
要?不?……试试看吧。
李令姝看了一眼苏果,见苏果对自己轻轻颔首,便道:“唉,本宫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本宫的神鸟一贯害羞,本宫怕它到时候闹笑话。”
贤妃看了一眼在那眯着眼半睡不醒的神鸟,半句坏话都不敢说,只劝:“娘娘哪里的话,神鸟都是如此的,多见见人便好。”
李令姝叹了口气:“借你吉言。”
看她答应下来,贤妃终于松了口气,起身福了福:“多谢娘娘赏脸,那臣妾便退下了。”
李令姝这回也站起身,亲亲热热把她送到殿门口,等她领着宫人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寝殿。
赫连荣臻飞到她到肩膀,低头蹭了蹭她的脸。
李令姝对它说:“小腮红,你自己听到了,到时候可不能给为娘丢人哦。”
赫连荣臻:“啾。”
怎么会,到时候朕一定吓死它们,让那些野鸟出丑!
贤妃这么一来,南华殿就难得热闹了两天,尚宫局也不?知道为何想起她,特地送来几盆金桔,说要给她这里添喜气。
李令姝倒是不置可否,他们送就收着,不?送也不?怎么要?,随他们去。
不?过跟热络的尚宫局相比,御膳房的体?贴就比以前少了好几层,这几日送过来的膳食越来越不?像样子,瞧着估摸着还不?如赤珠吃的好。
为这事,苏果挺生气的,差点就跑去御膳房理论。
李令姝道:“不?用急,问问看现在御膳房是谁在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张大福那个同乡不在御膳房了?”
这些苏果是不知的,她便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但皇后娘娘现在立不?起来,她手里没人没钱,消息极难打听。
所以苏果即使去理论,也不?过是自找没趣,还是要从根上发?现问题。
“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苏果红了眼,“娘娘都这般随和,还要?往地上踩,可叫他们等着!”
等着以后陛下大好,娘娘重归坤和宫,看谁还敢轻慢皇后娘娘。
李令姝笑说:“你看你,其实饭食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份例相应少些罢了,也不?是多大事,只是咱们这消息实在闭塞,确实是有碍正事。”
什么是正事?陛下康复就是正事。
赫连荣臻一日不好,李令姝就一日要憋屈在南华殿,受尽冷落和嘲笑。
现在还能有御膳可用,已经是太后矜持,她若是舍去世家贵女的面子,李令姝的日子一日便能跌落谷底。
别的不?说,光是冬日不给炭火,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李令姝叹了口气,给小腮红换了水:“下回再去乾元宫,本宫跟年大伴说几句吧。”
听了这些话,赫连荣臻当然很难受。
宫里惯会踩高捧低,他从小经历到大,以为已经可以心如止水。但现在受了怠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这就令赫连荣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朕能做些什么?
他困在鸟笼里,跟李令姝一起守在南华殿,跟人相比除了会飞,别的事是一概不?能。
等等,赫连荣臻突然睁大眼睛。
朕会飞啊!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傻了吧,爷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