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苏烟脑子里已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包扎完伤口便对顾裴无用了?顾裴终于要开始对她报复了?还是会先从弄断腿开始?
苏烟出了些泪,一半被吓的,一半被疼的。顾裴大掌刚好握在她腿后青紫的地方,握上后还使力捏了捏。
苏烟来不及思考以顾裴之力能否捏断人骨,只慌忙的一手抓住顾裴肩膀,一手抓住他绷紧的臂膀,惶然求道:“阿裴,别。”
顾裴仍是垂着眼,长睫掩着漆黑的瞳仁,映出白嫩的被他紧握着的大腿。顾裴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不可抑制的将要喘息。
但他忽的抬起眸子,平静道:“你腿上受伤了。”
苏烟眼里还含着盈盈的泪,闻言一怔,露出些许了不解,声音也有些沙哑,“什..什么?”
顾裴直了直身子,将她的长腿略微抬起来些,看向方才被捏住的地方。
那里仅是一片青紫,与顾裴背上的伤相比,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顾裴不管她怔愣,翻找出一个新瓷瓶,挖出些药膏来,涂抹在其上,淡淡解释,“专治瘀肿的药膏,只是需要使些力气揉进去。”
他话音刚落,手上便开始使力。
苏烟痛呼一声,猛然坐起来,握住顾裴的手腕,勉力笑道:“阿裴,我自己来吧。”
顾裴抬眸,漆黑的眼眸望入她眼底。
苏烟心里一紧,手上便下意识松开,见顾裴重新垂下眼睛在她腿上揉着药膏。
苏烟疼的眉头蹙起,却也没再开口,只咬着牙忍耐。
待顾裴将那处的药膏揉开,不经意间抬眸时,便见苏烟眼角通红,眼里的泪要掉不掉的含着,目光对上他又有些狼狈的躲开,带着鼻音低声道:“太疼了。”
顾裴目光幽暗,手指微动,半响只是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苏烟一窒,抿着唇将腿收回来。颤颤的站起来,走到火炉旁边摸了摸烘着的衣裳,低着头道:“我想把衣服换上。”
顾裴应了一声,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穿好便往门外去。
苏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似乎莫名有一点点低落。苏烟蹙了蹙眉,索性闭了眼睛唤出系统来,“系统,有伤口瞬间不疼的伤药吗?”
系统不答话,半响才无奈道:“别忘记你能量点不多了。”
心知系统说的是实话,苏烟轻哼一声,睁开眼将衣裳穿好,拉开门搜寻顾裴的身影。
顾裴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朝远处望着什么。
事关安全问题,苏烟怕打扰到他,只乖巧的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顾裴忽的凝神往这边奔来,进了房间便快速灭了火,掩了人的痕迹,拉起苏烟往相反方向走去,同时简单解释道,“有人搜过来了。”
苏烟忙不朔的应下,极力将步子迈大,努力跟上顾裴步伐。
只是男子与女子在体力上终究是有差距的。
苏烟累的气喘,双脚泛软,眼瞧着就要被顾裴前进的力道拽倒在地,顾裴忽的停下,回头拧眉看了她眼。
正当苏烟心惊时,便见顾裴忽的背对着半蹲在她面前,侧首道:“上来。”
苏烟稍怔,回过神来忙提了提衣裳趴在他背上。
顾裴站起来,又颠着将苏烟背上一点,便快速的开始赶起路来。
顾裴一人的速度果真快极,苏烟有些讪讪然,心知方才自己是拖了后腿,此时便趴在顾裴背上紧紧攀附着他肩头,生怕自己颠下来再耽误工夫。
直到苏烟只觉被颠的腹中之物都要翻涌而出,顾裴终于停了下来。
苏烟从他背上滑下,看他有些轻喘的查看四周,紧张问道:“甩掉了吗?他们是谁?”
顾裴蹙眉看她一眼,道:“甩掉了,不知。”
顾裴跳下一个高台陡坡,入了一侧地势较低的小路,“这里似乎远离了庙,我们先顺着这小路走。”
苏烟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下,走到那坡前便有些犹豫,看了眼顾裴似乎没有帮忙的打算,只好咬着牙试探的往下走。
幸而上面没什么尖刺的植物,只是有些陡了,苏烟控制不住身子,索性放任自己往前冲。
顾裴此时恰巧回身,下意识的便张开双手接住了冲下来的苏烟,被撞的倒退一步。
苏烟下巴撞在顾裴胸膛上,直磕的眼泪汪汪,轻嘶着仰起头来看他,便见拧着眉将她推开转身便往前走。
苏烟只好揉着下巴紧紧跟上。
又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瞧见两间简陋的土胚房。
顾裴蹙着眉扫过那有些脏乱的院子,停在路上不知作何想。
苏烟只当他首辅之子洁癖发作。但她此时又累又渴,且未进入这世界时经历过比这更差的环境,便小声哀了句,“好累了,我们进去吧。”便率先站在栅栏口扬声道:“有人吗?”
那主屋里面应了一声,接着走出个编着简单麻花辫的女子出来。
那女子约莫与苏烟同大,巴掌大有些黝黑的皮肤,上面一双大眼睛无神的耷拉着,见着顾裴便是一亮,忙上前将栅栏门打开,盯着顾裴道:“公子可是过路的?”
苏烟眨眨了眼,侧首看了眼顾裴,两人出门都穿着都低调的紧,面料虽昂贵,但非一般人瞧不出来,且毕竟是一路奔波逃亡,风尘仆仆的不说,衣袖上还有几处撕裂。不过那张脸当真是依旧俊美的很。
女子的视线不知收敛,看的顾裴眉间蹙起。苏烟怕他不耐,忙朝那女子道:“姑娘,我们是过路的,可否进去喝口水?”
那女子不情不愿的瞥了眼苏烟,却是一挑眉,眼里一抹惊艳划过,回头朗声朝屋内吆喝道:“哥,有过路的来家里喝水!”
一壮硕的汉子从房内走出来,瞧见苏烟也是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热情的招待道:“进来吧进来吧,快进来喝口水!”
苏烟未察觉什么不妥,拉着冷脸的顾裴进了屋。
那汉子笑得淳朴,挠挠脑袋朗声道:“快坐快坐,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些粗茶,姑娘莫要嫌弃。”
这房间内倒不似外面那般凌乱,物什虽有些残破,却是干净整洁的。苏烟浅笑道:“哪里的话,我和我未婚夫路过这附近,一个不慎迷了路,和朋友走岔了路,幸而走到了这里。”
说着话,苏烟有些迫不及待的低头饮了口茶,顿时一哽,都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她在这世界喝惯了精细的好茶,如今喝这水竟觉有些拉嗓子。
但渴也是真的渴,苏烟忍着不适连喝了几口,未曾注意到兄妹俩有些奇怪的眼神交流。
那汉子又笑道:“我还当你二人同我们一样是兄妹,没想到竟是定了婚的。”
苏烟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好奇道:“瞧这附近似乎只有您这一家人户。”
那汉子笑着摆摆手,“你们富贵人家就是讲究,什么您不您的,看姑娘年纪同我妹一般大,叫我柱子哥就行。这方圆附近就我和我妹明珠两个人一家,你们还好没错过了去。”
顾裴盯着苏烟脸上的浅笑,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随即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蹙眉看过去,便见明珠一脸痴痴的瞧着他。
苏烟没注意顾裴这边,只抓住了柱子口中的关键词,“附近就这一家?那这里离承恩庙有多远?”
明珠接口,目光仍是盯着顾裴瞧,“承恩庙?那是前山顶上了,远着呢。这天马上也要黑了,你们要去也要等明天了,这山里晚上可是有狼。”
苏烟没纠正她的话,只是一惊,“有狼?”
柱子应道:“这后山一到夜里就有狼出没,危险的很。有不少急着赶路的人遭了难。你们和人走散了,也最好先在这住一晚,明天要去承恩寺,我们兄妹俩可以带你们去。况且看你们身上也没带个干粮,现在也好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苏烟这时总算看向了顾裴,看他虽蹙着眉,但好似不反对,便浅笑着应下,“多谢大哥,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大哥了。”
柱子笑了笑,拉着明珠出去收拾东西,苏烟凑到顾裴身边,有些忐忑的看着他道:“我说你是我未婚夫,你没有生气吧。”
顾裴淡淡瞥了她眼,道:“也未曾出入太多。”
苏烟心里一喜,看来他如今还是承认两人的关系,当即便浅笑着嗯了声。
见此,顾裴蓦地出手,按在她嘴角处,眼眸深处隐隐翻涌着什么,有些突兀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笑?”
苏烟一怔,有些不解,“什么?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