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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四十八章,记一次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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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枢出门去寻李俊平,却带回来了一个噩耗,推开仙羽紧闭的那扇门,灵枢灰白着脸色不知道该怎么说,与仙羽对上视线,她颤着声音道:“李俊平被梦知王的嫡女下毒,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救不了他。”

一直握在手里的念珠,似被噩耗惊扰,线绳断裂,满地滚落。

风寻在二皇子府上找到了面色难看的云岚,不过短短一日不见,云岚活脱被扒了一层皮一般。

“想什么呢?”风寻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你一副被人骂过的悲催感。”

云岚眼底乌青难消,眸色浑浊,他说:“我们……私奔吧。”

噗的一声,风寻笑道:“那北国怎么办?东国要怎么办?”

云岚也笑了,他捏着自己的衣角,深深叹道:“其实我和那个叫泽新的人没什么区别,在时代的压迫之下,我们谁都不能免俗。”

“怎么办呢,谁让咱们是皇子呢,皇帝皇后的一句话,咱们就要肝脑涂地。”风寻以过来人的方式劝解他:“要是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也就牺牲了,关键是咱们的牺牲是为了巩固皇权,太憋屈了。”风寻对云岚伸出手,仰头看着花正好,日正暖的悠然场景,北国是这样的和平:“徐洁儿还不错,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你……”

“我们不能反抗吗?”

“受天下养,就要为某些事情妥协,反抗?你要跟着我去东国生活吗?”

云岚垂眸,他回忆起从前那些事情,浅笑道:“那个叫泽新的人曾经和我说过一件事。”

提起那个名字风寻心中平静无动,却对泽新的话产生好奇,他问:“他和你说什么了?”说完又觉得好笑:“他应该不会和你说什么好话。”

“你怎么知道?”云岚对风寻的态度生出几分好笑的心情,与他十指紧扣:“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他是真心的。”

“是吗?”

“嗯。”云岚说:“他跟我说,如果泽家没有那场灾难,或许,你不会和他分开。”

“不是,我和他还是会分开的,他想要的东西和我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云岚盯着那还未长大的少年,认真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他以为自己了解风寻,却一次次的被现实击溃,他无数次发现自己并不理解这个孩子,甚至无数次的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古怪冰冷感吓到,风寻并不是秦朗:“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风寻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他想说,就是那种不必算计别人,钱正好,有可归之所,有父母,有可以相爱的人,可以放心的施展自己的善意。可是在古代这是无法实现的,所以他一直都说‘我想要走遍天下山川,看尽人间繁花似锦的季节。’

“为什么不说话?”云岚问他:“你想要什么?”

风寻又问云岚:“你先说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云岚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安全的生活吧,如果我父皇不是皇帝就好了,遇上你和秦朗这样的人之后我经常在想,如果不是就好了。”

“那个时候肯定还有别的烦恼。”

“也是……”云岚捏了捏他的手:“你呢?不要匡我的答案,你的答案呢?”

风寻浅笑,眉眼舒展:“我……想回家。”

“东国?”

“不是,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灵魂的归宿。”

还是第一次呢,云岚在风寻的眼底瞧见了名为希望的视线……

良久,风寻的声音随着飞花飘零而去:“在那个地方,我可以放心的做梦,可以对未来充满希望。”

风寻要离开了,云岚说:“如果,我们先认识的话就好了,我会早早的安排好后路,咱们会好无后顾之忧的离开。”

“你又在胡说。”

云岚不懂风寻的意思,迷茫望去,只见风寻对着日色渐高的太阳露出无奈的笑意:“难道太子和秦朗相遇的不够早吗?”

也是……

也是……

今生还会相见吗?

云岚想问他。

应该不会再见了……

毕竟,风寻那么果断的抛弃了泽新。

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那我走了。”风寻对他挥手,笑意灿烂明朗:“祝你婚后幸福。”

“嗯。”云岚不擅长死缠烂打,对风寻挥手:“我知道,你也一样,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你。等你以后走过名山大川,记得给我捎些东西回来。”

“如果你能收的到的话,我一定会送的。”他挥手:“我回家了,保重,好好过日子啊。”

云岚点头。

风寻踏着那场清风,倏然回身,对着云岚高声喊道:“我叫梁子秋,大梁的梁,之子于归的子,秋天的秋。你别忘了,哥们我是四川人。下辈子,你就到现代来吧,小爷我会带着你吃遍街头大排档。咱们好好谈一场恋爱。”

云岚望着那寻着风离去的少年……

泽新曾经说过:“他叫风寻,注定要寻着风的方向离开。你和我都是俗人,追不得。”

他走了……

长阳城中,这是云岚最后一次见到风寻。

吕妙言在院子里站着不肯走,她不懂为何自己就要归家去,秦儿要赶自己走吗?还是什么意思?越过长廊与柳树,紧随而来的郑霜儿有些不解发问:“兄长派人来接我回家,你可知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秦儿和冷月也不知去了何处?我想问都不知该找谁问去。”吕妙言急的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方才灵枢回来拉着仙羽不知说些什么,她们二人也慌乱的离去!!难不成出事儿了吗?早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他们聚在一起开会,也不知说了什么一个个都离府,荒唐!!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妙言?”郑霜儿捏着手绢有些为难地说:“我听兄长说,太子……他……”

“不可能……”吕妙言拉住郑霜儿的手:“太子心里有秦朗,他不会喜欢我的……而且……我的名声不是被谢家……”

“妙言……”郑霜儿示意妙言冷静:“不是那样的,难道皇帝陛下不喜欢秦相吗?他最后还不是娶了皇后娘娘,而且……谢家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再拿那件事取笑你。”

“难道……”

“或许,是皇后娘娘同秦儿说了什么,所以,她放你回家……待嫁。”

一言终结了吕妙言所有的幻想,少女跌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仙羽跌跌撞撞走到李俊平所在的府邸,悠悠已经被人抓住,新科状元被害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府邸被围的水泄不通,灵枢靠着神医的身份带着仙羽闯进卧室……见他最后一面。

李俊平如今只靠着一点药物吊着性命,他瞧见仙羽后露出回光返照般的明朗笑意:“倒是,第一次啊。你主动前来寻我。”

仙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拉过灵枢道:“你能帮他撑多久?”

正在鼓捣自己小药箱的灵枢道:“最多五天。”

“够了。”她笑着:“五天正好。”

灵枢明白仙羽的意思,还未开口,便听到她笑着对李俊平说:“勋承,咱们有五日的时光可以相守……”

面色灰白欲死的李俊平点头,似是对这个结局颇为满意。

世上有些人是情鬼转世,他们生而为情,也死于情……

灵枢走遍天下山川时见过许许多多的情鬼,他们大多都不得好死。

想来……

仙羽遇上李俊平是李俊平命中一场劫难。

唉……

灵枢拿出药剂。

真是伤怀,美好的恋爱,伤心的恋爱都是别人的,自己两辈子都没找到一个可以相爱的人……

上苍啊……

爱过却失去了,从来都没有爱过。

这到底哪一个更可怜呢?

李俊平和仙羽留在那院子里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灵枢留下药方和照顾的方式,不打算打扰一起度过人生最后时光的小情侣,灵枢倒是不伤怀……毕竟……仙羽也快要离开这个时代,李俊平在仙羽离开后怕是也过不好日子。

如今,倒像上苍在成全他们两个……

这个命啊,灵枢感慨着,提着小包裹步入长阳城中,明天自己的医书就要发售了,还是把医学知识全部都整理整理,当做礼物留给这个时代吧。自己在这里过得还挺好,越过茫茫人海,灵枢想着,单着就单着吧,他们几个谈恋爱谈……还不如单着呢。

她孤孤单单的来,孤孤单单的回。

最后一日,秦儿和冷月将产业处理的差不多后,带着整理好的一切家产进宫,老爹不可能被皇帝陛下放回家,只能他们两个进宫会面。

熟悉的清暑殿里,三个人面对面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皇帝很识相的去帷幔外批阅奏章,顺带着偷听细节。

“爹。”秦儿将手里的木盒子放在秦箫的怀里:“这里是这些年家里的流水,还有产业,里面还放了库房的钥匙,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写的,除了咱们谁都瞧不懂。够你用一辈子的了。”

“好。”秦箫摸着那盒子:“你舍得?”

“赚钱大家用,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你不用担心运营的问题,我全部都安排好了,程叔会帮着你瞧着,您每年对一对分红就成。”

秦箫点头,拉过闺女:“要回去了,可高兴?”

“我自然是高兴的,可叹,我老哥有些郁闷。”她侧过视线瞧着秦朗,秦朗立刻摇头:“我什么时候郁闷了,我这几天都好好的在和建国告别好不好?”

“切,我还不知道你。”

“爹,你看她说的什么话啊!!”

秦箫只笑,秦儿想起一事儿:“爹,你是安徽人对吧,你家在什么地方?虽然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但,若是我能回去,我可以找人帮你报个信。”

秦箫点头,将自己的详细信息告知了秦儿,若是秦儿能回去,便帮着好好打听打听。

秦朗将自己和风寻写下的各种科技发展的笔记本放下,叫老爹留着看看,若是能帮上忙最好,若是帮不上……就烧了也好。

三人聚在一起又说了几句,眼瞧着宫门落锁的时间快到了,秦儿和秦朗要归家了。

秦箫握着两个孩子的手,拍拍他们的后背:“行了,回去吧,老爹这里有皇帝呢,会过得很好的。”

“……”秦儿咬着牙没说话。

秦朗红着眼睛盯着自家老爹,没忍住掉了滴眼泪。秦箫欣慰将二人护在怀里:“好了,别这个表情,你们两个没来之前我不是过得很好嘛?是吧,去吧,不用担心我。”他叫他们离开,叫他们回家,自己选的路就挺胸抬头走完。

站在万人之巅的皇城之中,齐齐跪下,拜别父亲。

那场晚夏的风……落了……

李俊平过世了,仙羽吻别了他……

灵枢的书发售了,医学的拐点出现。

秦儿将产业分成股份给女子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冷月将玉蟾宫的姑娘们各个培育成顶尖的商业人才。

风寻挥别了这场充满怀疑的穿越人生。

秦朗与他心爱的建国在这一场老去的年月里分别。

秦箫选择留下……

神明再次降临秦府,叫他们回去屋子睡着……等醒过来就能回到现代。

当夜,长阳城大火熏天,秦府火势若凤,黑烟成入天之势漫入云霄,打开了通往时空的隧道。

太子得知消息时没有动,他盯着手边秦朗留给他的一份画卷……

少年人生第一次的离别,他对着画卷上灿烂笑着的少年说:“一路平安。”

秦朗从梦中惊醒……从迷糊中渐渐回神,盯着四面现代装修,他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打开手边的手机确定了如今的时间。慌乱地走出房间,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爸妈睡在床上平静安宁……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他推开阳台的门,望着灯火霓虹,天地喧闹……

少年感慨了一声:“还好高考已经考完了!!!”

按照老爹留下的地址,秦朗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去了安徽一趟,某个小区的楼道前,秦朗有些迷糊的盯着楼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他正打算按门铃的时候,肩膀被人猛地一拍,疼的他差点骂街,转头就道:“谁啊!!”

一个校花级别的小姑娘站在他身后,笑的满眼老奸巨猾,这种熟悉的感觉袭来,那丫头傲气兮兮的开口:“没猜错的话,老哥,你就是秦朗吧。”

秦朗一惊!

错愕!

欢然!

惊喜!

“老妹!!!!”

两个人正在相认,楼上有人悠悠闲闲地走下,明明是年少的模样却带着几分沧桑的老人气,那人笑的平静,三目相对,秦儿望着那清雅温柔的男人,忍不住道:“看来我和老哥那三个头是白磕了,老爹,你怎么也回来了啊。”

“活到四十六岁,光荣过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回来了。”秦箫的表情:“我自己都觉得惊喜,你们两个还真的找过来了啊。”

秦朗已经死机。

秦箫摸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傻孩子的脑袋:“秦朗你到是依旧傻乎乎的啊。一看就是我儿子。”

那白嫩嫩的儿子望着自己面前两个陌生的脸,听着熟悉的语调,忍不住哭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淡定啊,我都心酸死了。太感动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面啊!!”

“得,爱哭是灵魂。”秦儿也摸了摸那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不愧是我老哥啊。”

哭了一会儿,秦朗说:“咱们是不是要去找仙羽,灵枢,还有我风寻兄弟啊。”

“仙羽和灵枢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估计很难找,但是,风寻好找啊,他是四川汶川人啊,咱们去四川一趟呗。”秦儿对那边穿着夹脚拖鞋的老爹道:“爹,一块去吗?咱们一块去四川玩玩。”

秦箫答应的爽快,转头就要去收拾行李。

秦朗却问秦儿:“汶川也很大的,你怎么知道要怎么找他啊。”

他真名叫梁子秋,有了这些还不好找?发寻人启事呗。而且……秦儿笑道:“还记得那两个在奈何桥边送快递的神明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少女明艳一笑:“穿越的灵魂会相互吸引。”

那就不用担心了,早晚能遇见……

踏上旅途,坐在火车上,秦朗问秦箫:“爹,建国他们在那边还好吗?”

秦箫笑的温柔:“长阳城依旧很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