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轻当即挣扎着要出门,却被身后跟上来的菊清带着两个小丫鬟死死地钳制住了胳膊,不知是谁在她腿心重重一踢,让她不由自主地软下膝盖,直直地跪在了林蓿面前!
“林!蓿!放开我!”
柳轻轻双目欲裂,她才不要这样被林蓿羞辱!
林蓿看着堂下一派混乱的模样,施施然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缓缓走下台阶,向前踱了几步走到柳轻轻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柳小姐,我劝你还是早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再拿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交情来博同情了,你的如风哥哥也会不耐烦的。”
柳轻轻跪在惩戒室的青石砖地上,头钗都已经在刚刚的混乱里变得散乱无比,整个人狼狈不堪,却还是挣扎着要在绕过她向外走的林蓿面前放狠话,“陈芝麻烂谷子?呸,我和如风哥哥好歹还有这交情,你呢?若是哪天如风哥哥不喜欢你了,你瞧瞧你,还剩下什么?”
林蓿顿住了脚步,依旧挺直的肩膀微微有些耸动,却还是没有回头看柳轻轻一眼,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我剩下什么?”
说着又朗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我还剩下祁如风的原配妻子,这祁府的当家主母的头衔!柳轻轻,你什么都不是,就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再起来吧!”
说罢再也不理身后的疯子,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祁府主屋,熙日居。
“夫人,菊清姐姐那边派人来禀告,说柳小姐……跪晕过去了。”小丫鬟低着头站在林蓿面前,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打量着脸色回着关于柳小姐的话。
却没想到自家主子只是淡淡地执起一旁的青瓷官窑骨杯抿了一口时节里新出的六安瓜片,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轻声吩咐她,“晕了就把她挪回斋月居,再到府外找个郎中来给她瞧,别在祁府出了什么事儿就行。”
看着自家主子一脸淡然的模样,小丫鬟心里惴惴不安,却还是不敢多说一个字,赶忙依照吩咐出去请郎中去了。
郎中一日三回的朝着祁府跑,都快对祁府熟门熟路了,一路又跟着引路的丫鬟到了斋月居,果不其然,又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柳轻轻。
照例又下了两副方子,开了些舒筋活血的膏药,刚吩咐人拿药去煎,一回头,又见到了刚回府的厂公大人。
郎中大惊失色,赶忙跪倒在地连连叩拜,“参见厂公大人!”
祁如风见到这样就头疼,伸手扶起了地上的郎中,刚开口询问的便是柳轻轻的伤势,“郎中,跟本大人说句实话,这次轻轻又该休养多长时间?”
郎中捻着发白的长须叹了口气,“大人也知道柳小姐的身子,上次我来的时候便说过,柳小姐虚耗过度,内里已经被耗空,只能拿药慢慢调理着,就像是已经被白蚁啃噬一空的大坝,外面看着还好,但若是洪水一来,随便一个浪花就会把大坝冲的什么都不剩。”
祁如风看着郎中摇着头叹气的模样一阵心慌,他到底还是念着幼时的交情不愿让柳轻轻死在自己面前,只是不断询问着郎中,到底要怎么才能调养回正常身体。
“唉,不是老夫托大拿乔不愿意治,柳小姐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底坑害的还是自己的寿命,老夫竭尽全力也只能尽快让柳小姐恢复身子的虚耗,少说也得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养好呐。”
祁如风叹了一口气,“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了郎中,祁如风也不急着回主屋,他今日处理完厂里和锦衣卫的事情,才刚刚回府就被凝心追着汇报完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绘声绘色的描述,惹得祁如风当即赞叹,“凝心啊,有这口才给你块醒目你都能去茶楼里当个说书先生了!”
祁如风觉得头疼,正这时柳轻轻幽幽转醒,看见他正坐在床边顿时翻身抱着祁如风便哭了出来,“如风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夫人她……欺人太甚了!”
柳轻轻连眼泪都来不及抹,抱着祁如风劲瘦的腰身就将自己的鼻涕眼泪一股脑儿的全部抹在他的身上,惹得祁如风哭笑不得,只能动作尽量轻柔地将柳轻轻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轻轻,你……你听我说!”祁如风终于挣开了钳制,赶忙起身站到一旁,生怕下一秒柳轻轻再一次朝着自己扑了上来。
“你今日属实是过分了些,阿苑放到你身边不是让你肆意撒气的工具,相反,我们是怕你做出什么傻事才将阿苑留在你身旁照顾你,你怎么可以让他去惩戒室领罚呢?”
祁如风终于说完了话,转眼间就看见床上的柳轻轻顿时双目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自己,可自己已经看过她许多次装可怜得模样,内心完全没有波澜。
柳轻轻见此招无用,立即收回了那副可怜模样,转而向祁如风告状,“如风哥哥!你的夫人说我什么身份都没有,不配在这府里呆着,还说你没有开宗祠认我做义妹,我在这府里就什么都不是!”
祁如风被柳轻轻吵得头疼,“这确实是事实啊,轻轻,蓿儿毕竟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你无事就不要去招惹她,免得惹得她心烦。”
柳轻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惹她心烦?今日明明是她将我押到惩戒室里的!”
说到下半句,柳轻轻的声音更是高了八度,差些破了音。
祁如风无奈,“今天下午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因为你不满意阿苑吗?正好,自今日起你就让阿苑回去,我叫凝心过来照顾你,你可不要再嫌弃她了!”
凝心?那个府里的管家?前几日招惹了林蓿被叫到林蓿身边做事的凝心?这哪里是叫人过来照顾?简直是又叫来了一个林蓿的眼线,过来监视她柳轻轻!
柳轻轻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半晌才终于从牙缝里吐出零星的几个字,“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