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才道?:“我?岁考成绩好,到少也?会?成为增禀生,不过这我?现在的身份还不是,要等县里公示了以后才能给人做保。”
“那什么时候县里能公示了?”齐氏紧跟着追问。
“应该在县试之前就可以,不过,我?要先去白鹿书院里看一看。要是入不了学,我?在府学里请几天假。要能入学的话,我?刚入了学,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白鹿书院请下来假。请不下来的话,就要另找人了。”
齐氏一听,点头:“你念书要紧,确实得找个人了,不然要是没有公示出来,岂不是耽搁了?”
“那找谁呢?”韩氏在一旁问。
“我?先看一下白鹿书院的情况,放旬假的时候回来再说。桂英和洪伟应该都给人做保,若我不行,到时候给他们说一声就好。”俞阅应着,以他与桂英的关系,肯定行。
齐氏有些不放心,对着俞阅道?:“咱们能自己做保自然好,要是不能的话,也?得先靠住一个人。要不你先去问问一下桂相公,看他什么意思,以防出了个万一来。”
俞阅想了一想也对,就给金豆铁蛋布置了课业,去桂英找他去了。
如今他跟桂英这么熟,反倒是没有去过他家,只知道在哪条街上。
不过桂家有名,有半条街上住的都是桂家的人,去街上一打听,立刻就能问出来了。
俞阅问出了具体的地方来,过去了,敲了门,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妇人来开了门,见?俞阅一身长衫,疑惑的问:“这是来找谁?”
“我?是县上俞秀才,和桂英在府学里是同窗,有事来找他。”俞阅应着。
仆妇神色便有些淡,轻轻应着:“那您稍等,我?去回了我?家主母。”
说着,转身就走,也?没关门,也?不叫进,却把俞阅晾在了门口。
俞阅的身份可是秀才呢,比这下人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平日里谁见?了他不是有礼而恭敬,还是第一次被知道他是个秀才的人这样对待。
看这样子,他就知道桂英在家里过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了。
桂英这后娘,连继子的面子也?不给他留啊。
一会?儿后,这仆妇回来了,脸上神色好了些:“我?家大公子还在睡着呢,俞相公请回吧。”
俞阅意外:“这个时候还在睡着?”这都下午了啊,怎么还在睡啊?
“嗯。”仆妇点了点头。
俞阅觉得不对,不知道是这家主母不想让他见?桂英才故意这样说的,还是桂英真的在睡。
“桂英他平时读书很是勤奋,从来没有现在还在睡觉的时候,他是不是生病了啊?”俞阅有些着急的问。
仆妇:“……”你就不能觉得是他懒,平日在你面前装样子,现在被你发现了真面目了么?
“我?进去看看吧。”俞阅做势就要往里走。
仆妇连忙伸臂挡住他:“没生病,我?家大公子只是昨天喝了酒,现在还没有睡醒,醉着呢。”
俞阅停住脚更意外了:“喝酒?出了什么事了?”平日里去吃饭,桂英也不喝酒,怎么这次就喝酒了?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是这个下人胡乱说话?
“没什么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惯爱喝酒。”仆妇答着。
俞阅才不信这个话,只是面前这个人是个女性,这里又是别人家,他不好硬闯,便问:“你家大公子的朋友想要去见他,你一个下人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要我?去你家主人那里问问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欢迎我?一个秀才上门?!”
仆妇以为阻挡两下俞阅就走了,没有想到俞阅这样坚持,听他这样问为难了。她怕俞阅真问到家主头上去,主母那里不好交待,只好让步,退了开来。
她笑道?:“相公说笑?了,桂家怎么会?不欢迎你上门,只是大公子真是睡着呢,你不信可以进去看看。”
俞阅冷冷的望了仆妇一眼,背着手,进了大门里:“带路。”
桂英住在二门西厢的最南边,走了几步就到,仆妇一打开门,俞阅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相公请进。”仆妇这下的礼数倒是挺周全了。
俞阅进去,先看到的是书桌,书桌左边两个一人高的小书架隔开了书房与卧室。
俞阅从书架中间走过去,果然看到桂英穿着衣服躺倒在床上,鞋子都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
“桂英!桂英!”俞阅过去,摇了桂英两下,没把人叫醒,就去掐了掐他的人中,见?人有动静,却还是没醒。
俞阅没法子,便捏住了他鼻子,一会?儿桂英被憋的张开嘴吸气,人也有醒的趋势。
俞阅又叫又摇的,终于把人给叫醒了。
桂英双眼迷蒙,坐起来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俞阅是真的在他的屋子里,抚着宿醉后的头晃了几晃,没什么力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哥不是今年要下场了嘛,我?不知道我?要是进了白鹿书院能不能请到假,就想着到时候请你做保呢。”俞阅在桂英一边坐下,说起来意。
桂英脑子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会?儿,才有些愣的说:“做保啊?要钱的。”
俞阅失笑:“我?还能白白麻烦你不成,自然是给你钱的,一文也?不少。”
桂英听后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人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说说吧,你怎么回事。”俞阅拍了拍桂英的肩膀,温声询问。
桂英没说话,双手向后撑在床上,望着房顶,好一会?儿才道?:“也?没什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不过是遇到了那个八/九之一而已。”
俞阅知道桂英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问的就是什么事呢,听他不说,便道:“无论贫穷富贵,人都会有不如意。有的人会被挫折打倒,有的人会继续努力。我?们不能选择现在,却能选择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
桂英语气有些愤懑:“那现在失去的呢?有些东西现在失去了,以后就都失去了!”
“你都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俞阅并没有因为桂英的发火而生气,态度如常的询问。
桂英意识到了自己的脾气不好,泄气一般的躺倒在了床上,过了一阵才道?:“对不住,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冲你发火。我?只是……”跟你关系好,才忍不住对你说心里话。若是一般人……
若是一般人,也?不会?来找他,他也?不会?理。
见?桂英还是不说,俞阅询问:“是不是……婚事出了什么问题?”年前放假时,桂英还说家里给他说的亲事太好担心有变,若有意外,可能是亲事的变故太大了。
“我?就知道那女人不可能对我?好心。”桂英没有正面回答,从侧面承认了俞阅的猜测。
“那总有个说辞吧?”俞阅跟着躺下,侧过身一手拄着头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方家开始时愿意考虑你,肯定有觉得你好的地方。”
桂英这时的心情好了些,望着屋顶道:“桂家在安德县上算是大户,不过我?家只是旁枝,其实家境很?一般。方家姑娘的父亲虽然没个出身,却管着家里的很?多铺子。有方进士在,生意自然好,他们给女儿的嫁妆多的很?。别人要是有铺子宅子做陪嫁,我?家总不可能给人家几两十几两的彩礼吧?”
嗯,这倒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门当户对,不仅指的是身份地位,还有钱财方面。
俞阅思索着,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说到这里,桂英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了了:“那女人说,便是把我?家家底掏空了,房子都卖了,也?拼不出彩礼。”
这时,俞阅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起来,拉着桂英起身:“谈不成也?没有办法,我?们看一下能不能想想法子。你先起来,我?带你出去转一转,说不得你就想开了。”
桂英被俞阅硬拉着起身,拽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见到一个相貌秀丽的中年妇女在门外站着。
“娘。”桂英淡淡的唤了一声。
俞阅低下头,做了个揖:“伯母。”
桂氏笑道?:“你是英儿的同窗吗?很?少有见?他同窗来找他,这孩子有些孤僻,跟兄弟们也不亲,你来找他了也?好,好好的开导开导他。”
桂氏的态度倒是挺温和的,俞阅也?不装不知道:“我?会?的。”
那仆妇在桂氏身后笑道?:“我?说大公子喝醉了,俞相公不信,还以为我?故意挡着他不让进呢。”
桂氏接着这话道?:“确实是喝醉了,英儿平时也不喝酒的,只是遇到方家的事心烦。诶,跟方家的事我?也?是没办法,别人家给女人有铺子田地做陪嫁,加起来怕是得有两三百两了,我?们这彩礼实在是凑不起。”
俞阅低下目光,疑惑的问:“那当初方家能与你们谈,应是不嫌弃桂家家境。”
桂氏长叹一口气:“你还小,不懂大人复杂的心思。他们当初是不嫌,那也只是以为我家家境不差,没想到知道实情后就退缩了。这钱财在婚姻中也?重要,别人不能女儿在自己家锦衣玉食的,嫁到我家来粗茶淡饭。我?家这三个小子都念书着呢,实在没多少积蓄。这事我?也?惋惜的很?,方家的姑娘真的很?好,可恨我帮不着他。”
桂英面无表情的听着,桂氏说完心里想说的话,便赶人了:“哎呀,站外边说话像什么样子,俞相公快请厅里坐吧。”
俞阅神色平淡的摇了摇头:“不打扰伯母了,我?带桂英出去玩了。”
桂氏点了点头:“那也行。”
俞阅就拉着桂英出去了。
出去风一吹,桂英的脑子也?清醒了,等快到了俞家的时候,他突然一手拍了拍头:“糟了!”
“怎么了?”俞阅连忙问。
“我?还没梳头呢!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怎么去你家见长辈啊,也?太失礼了。”桂英说着就摸头发摸摸脸,再看衣服,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