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阅这?一逛书店便是一天,中午的饭都是在外边吃的。
第二天依然逛的是书店。下午在书店里找书的时候,刚好听到进店里的来的两个书生谈话。
一个青年说:“听说清味居一会儿有文会呢,你去不去。”
另一个少年道:“又没邀请我,跑去做什么啊?”
青年笑了:“你这?年轻脸皮薄,我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又没有包了地方,又没说不许别的人来,我当然可以去听一听了,就当是我去清味居吃茶去了。听说这?次昝zǎn羿也会去呢。”
少年听了有些迟疑,没说去不去,只找伙计问起了要买的书来。
昝羿俞阅从来都没有听过,不过想来应该也是个有名的人。
俞阅想着这?杭州学子的文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就跑过去围观去了。
其实九江府的文会他也极少参加,不过到底还是去过一两次的,就想去看看有什么区别没有。
他不认识杭州这?边的文人,自然也没有受到邀请,不过书店里的人说了文会没包店,他就当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去茶楼喝茶的人,恰巧在旁围观。
他去的时候,文会才刚开?始,大堂里有十几个文人,有少年也有青年,他们将四张桌子拼在一块儿,坐下聊天喝茶,讲一些学习上的事,就有人出题做诗。
有才华的人还是有的,俞阅见到了书店里那青年嘴里那个叫昝羿的人,长的很俊,也很年轻,真?是出口成章,才思敏捷的很。
听他们谈话,这?人已经过了去年的科试,马上就要参加今年的浙省的乡试,听大家言语里的意思,他学识好,这?次肯定能过。
俞阅边听边喝着茶,吃着糕点,有些惬意。
有人发现了他,过来施礼道:“这?位相公旁观许久,不如一同来品一下我们的诗吧。”
俞阅连忙起身回礼,笑?着用安德县的方言回他:“你说什么?”
对方有些懵了,下意识问:“你听不懂官话?那我看你听了许久啊。”随后,他又换了杭州府这?边的方言问了一次。
俞阅还是用安德县的方言问他:“你是说品诗吗?”
对方听不懂,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头指了指那边,看俞阅还是不懂的样子,放弃了。算了,就算对方能看得懂诗,说了他们也听不懂,写字太麻烦了。
见这?人做罢,俞阅歉意的笑?了笑?。
他自然能听得懂,不过是不想过去罢了。
这?说是过去品诗,等真?过去了又会叫你做文章,或者叫你做诗。他现在文章做的还行?,不算差,也算不得好,就比平常好一点,没有出彩的地方,去了还不是给人垫底。
要是被人说九江府的生员不过如此,坏了他们九江府生员的名声才不好。
他要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夫子教了他也听不懂,还真?就过去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府学的夫子都是举人进士,比这?些人强多了,现在根本用不着他们指正,就不去凑热闹了。
俞阅听了一阵,除了文会里有的人比九江那边的人文采要好,其它也没有什么,他听了一阵这就离开?了。
他把?买来的书放回了郑水安家里,去找于华。
因着身份不同,他是先买好了书再去找的人,不然见了面带着书,说起自己老是去书店,有些显摆自己读书的样子。
到了于华家里,敲了门,看门的下人是个俞阅不认识的,打量了一下俞阅,带着恭敬的问他:“相公有何事?”
俞阅笑?着应:“来找你家主了,他人在家里还是在苏州?”
下人听这话感觉俞阅像是与自家主人相熟,不过他没见过俞阅,也没听主子说过,就笑道:“我家主子不在呢,相公有什么话可以留给小人,主人回来后小人代传一下。”
“他去了哪里?”俞阅问。
看门的下人并不说:“相公说笑?了,主子出门去哪里,哪会特意给小的说啊?您看您这是留话吗?您贵姓?”
俞阅见他嘴紧的很,也听不出来这出门是去了街上还是出门去了苏州,一面觉得有些没意思,一面又觉得于华将人管得严很好,就摆了摆手:“那你就说姓俞的来了杭州。”
而后,他便回去了。
等郑水安的日子,就是看看书,去去书店,再?去蹭一蹭文会。
有的文会里的人是真有才华,有的文会里的人俞阅感觉学的比他还要差很多呢。
不过他有幸听到一位举人在文会上当场讲学,还是有些收获的。
过了七八天,俞阅还是没有等来郑水安,他决定再?等五天郑水安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走了。
他还要回去督促他哥他弟的学习,还要自己写文章,找一下邓举人和?韦举人去品评一下,给他指出一些缺点来。
好在只等了三天,郑水安便回来了。
见到俞阅郑水安很高兴,热情的抱了抱俞阅,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背,请他坐,又聊起了从西洋来货的事:“已经全卖光了,帐也清算好了,你共有三百八十四两银子。我让人把?帐本多誊写了一份,你都看过了吧?”
俞阅摇头,郑水安有些诧异,问来上果子的小黄:“我走时给你说了要是俞相公来了让你把?帐本给他呢,你怎么给忘了?”
小黄苦着脸把碟子放在了桌上:“可帐本在书房里放着,您锁了门我也取不出来啊。”
郑水安:“……”哦,好像真是忘记了。
有些尴尬。
俞阅笑?着说:“没事,反正我这?几天也忙着呢,拿了也没时间看,现在拿了也好。”
郑水安就去开?了门,拿了帐本出来给俞阅:“你这?拿回去慢慢看。中午我给你接风洗尘,吃完饭我们就去银庄取会子去,再?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俞阅拿着帐本翻了两下就放下了,笑?问:“什么好东西?”
“那自然是给你看到了以后才好说是什么东西,先说了到时候就没那个高兴的味儿了。”郑水安不说原因。
俞阅也不追问,问起了郑水安出海准备的情况。
两人谈了一阵子,到了吃饭的时间,郑水安带着俞阅坐着车去吃饭。
付钱时俞阅要付钱,郑水安不许:“这?次是承了你的信任我才赚了钱,这?事儿还没有结,怎么能让你掏了钱去?要掏你等我出海回来再掏。”
俞阅便不坚持。
而后去银庄取银票。
郑水安取了四百两的会子,递给俞阅:“我就给你凑个整。”
俞阅推辞着不要:“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我可以一顿吃你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饭,却不能多拿你的银子。”
郑水安又要硬给,俞阅说自己要拿点碎银子用着才方便,郑水安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出了银庄,郑水安便带着俞阅坐车向着城西而去。
行?了一阵,进到了一条小街里,郑水安下了车,推开了大门,带他进了二门里。
院子里有好些手艺人在桂树下做着活,看着像是在修整房子,正屋是五间的大宅子。
俞阅想起自己拖郑水安买房子,有些诧异:“这?有些大了吧?”
郑水安嘿嘿一笑?:“不大不大,这?房子是我买来送你的!来,我先带你转一圈,你有什么想要改地地方尽管说,还正修着呢没弄好随时可以改。”
俞阅跟着郑水安走,真?诚道:“你这?是误会了。我是人在九江府不在这边,没得法子才托你买的,不是以这?种方式向你讨要好处呢。”
他经过商,郑水安又做了多年的生意,很能了解有些人那种“我想要问你要但?我不说”的心思,都上道的很。
他当时说这?事的时候,就担心过郑水安会不会以为自己问他要东西。不过他看郑水安不像是个细心通透的,就没说。
他也不能说“我不是问你要东西你别多心”,这?不说还好,一说的话,郑水安没以为自己向他要房子也要考虑自己是不是向他要房子了。
“我知道,你郑哥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些的。这?是我真?心买来想要送给你的,以谢你的信任让我度过了难关。你也说了,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你不会想让我一直欠着你的人情吧?”
俞阅笑?着叹气:“这?宅子也贵,这?人情可有些大。”
“不大不大,你当初能把一贯数的钱交到我手上,还能说服于叔也来帮忙,我心里感激着呢。虽说我这?人跟于叔早就认识,但?我们并不熟,要是没有你,我自己是从他那里拿不来钱的。遇上你可是我的一大幸事。”郑水安感慨着。
俞阅笑?了:“我要说遇到你也是我的幸事,你会不会想揍我?”
“我怎么会揍你?”郑水安疑惑,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笑?了,“幸好我出事了你才能赚这?么多钱?我这?出事又与你没有关系。”
郑水安引着俞阅进了三门:“我这?人,记着人的好着呢!你要是不收,我心里可不自在!咱一会儿就去官府给你把?宅子转到你名下,把?房契换了。”
俞阅了解郑水安的性子,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自己不收他心里不自在。
他点了点头,笑?应:“那就让郑哥破费了。”郑水安人品信得过,以后可以来往,不然他不会要这?房子。
郑水安高兴极了,推开三门,带俞阅进正屋里看了看,问俞阅:“没有有什么要改的?”
俞阅摇头:“好着呢。”其实屋子底下造个地龙好一些,不过他还不知道在这里住不住呢,就到时候再?说吧。
看完房子,郑水安就带着俞阅去衙门过了户,这?时已经傍晚,郑水安和?俞阅吃了一顿送行?饭。
第二天,俞阅离开了杭州后回九江府,再?坐车回安德县。
俞家人看到俞阅回了都很高兴,尤其是吴氏,就盼着俞阅回来教儿子读书呢。
在吴氏看来,金豆的夫子也是秀才,俞阅也是秀才,可俞阅那是读了三年多就考中了的秀才,有些方面可是要比夫子还要厉害的!
齐氏也盼着俞阅回来呢,时间长了不见,很想他,对着他念叨着:“你放假不在的这?些天,有好些人来找你呢。有韦家的,桂家的,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俞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