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鹿书院的时候,俞阅还特意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没有遇到苗盛和韦琢。
这很正常,白鹿书院闻名全国,其学子众多,哪里就会随便遇到一两个认识的人。
找到考试的地方,远远一看,就见人头拥簇。
桂英感叹:“这么多人!还有外省的!”
俞阅顺着桂英的目光看过去,见到身形极为高大的考子,一看就像是北方人,也跟着点头:“名气大,全国各地的学子都会来。”
“跑这么远来上学,他们省府没有学院吗?”桂英有些抱怨的道。
俞阅听到后笑了,这到底是年轻人的发言,他可不会这么想。
他说:“正因为有名,才会跑这么远来求学啊。”
桂英继续感叹:“今天考试的怕是有五六百人了,昨天考过,明天后天还会考,这样下来怕是来考试的都有两千人了,我们很难考上啊。”
俞阅找着自己考试的教室,回答着:“这次考不上就努力学习,只要不停进步,总有一天能考上。”
桂英也不再悲观,点头道:“你说的对!本来这次也没打算考上,就是来看一看夫子们出的题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一些奇怪的题,这样也有了目标。”
桂英先找了考试的教室,就进去了,俞阅继续找,马上也找到了。
进去以后,发现里边已经有很多人,有一二十岁的,也有三四十岁的,年龄再大就没有了,白鹿书院招学生也有年龄限制。
这些人里,俞阅是年龄最小的,也没有一个人是俞阅认识的。
也有人对俞阅的年龄侧目,却是没人过来与他攀谈。
等时间一到,监考的夫子进来,发了卷子,就开始考试。
监考的夫子说了规则,考试考整整两个时辰,过程当中想入厕可以轻声提醒,不可交头接耳,不可作弊这一类的。
卷子发下来,俞阅发现,考试只考一道策论题。
题不难,他是会的,答下来也很顺利。
答完以后,俞阅便知道,他这次怕是考不上了。
不难的题有时候反倒是不好考,因为要答的出彩很难。
他满打满算也才读了四年书,想要与那些有天份又读了二三十年的人无发相比。
出了考场以后,见到桂英已经在等他了,两人说起了考试的题,聊着聊着,桂英便道:“我的考场里最后来了一个十二岁的秀才,听说是苏州那边的,在他们府上连中三元!这次说不得就考上了!”
俞阅好奇的问:“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卓梁?”桂英不确定的道。
卓梁?这个名字,俞阅还真的听过。
上次去杭州的时候,遇到于华他们,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
俞阅没有出声,桂英突然想到,到俞阅这个天才的面前,说起另一个天才,是不是不太合适?他正要说两句,却听俞阅已经开口了。
“有些人天生聪慧,有些人生来命好,有些人却生来艰辛,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脑子和出身,却可以选择比别人更努力,这样慢慢的来缩短差距,以期后人比他们更优秀更好命。”
这句话对于桂英内心的触动极大,在心里念着自己要好好读书,以来改变自己艰辛的处境。
说到这里,俞阅便奇怪的问:“以他的成绩,可以直接入院读书啊,怎么还要来考试?”
桂英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就算有事耽搁了入学,这个时候应该也可以进,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人家就是想考一考白鹿书院招生的考试。”
“俞阅!”两人正聊着,俞阅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侧头去看,见到苗盛正在兴奋的给他招手。
俞阅也很高兴,快步的走过去。
府学今年开学早,他先到府学学习,苗盛来到府城以后,还专门去府学里找过他,带他去了苗家。
平时苗盛放假回到府城时,也会去府学找他,他偶尔也会去苗家找苗盛,一月大概能见到一两次。
隔着几步距离,苗盛就对着俞阅大声道:“我知道你今天来考试,没回家专来这里等你呢,总算找到了!你考的怎么样啊?”
俞阅摇了摇头:“可能考不上,题有些简单,人人都会答,反倒不容易出众,书院肯定录取的是那些策论出彩的人。”
身后的桂英对上苗盛询问的眼光,摇了摇头:“可能也考不上吧。每年的秀才那么多,这附近省的很多人都来了,竞争的人太多了。”
苗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以前在县学里的时候,我还觉得我很聪明,很多东西夫子一教就会,来到了白鹿书院,我就觉得我变笨了,夫子教的东西,我还没理解呢,别人都懂了,我觉得我理解了,别人比我理解的更快!我真觉得我变笨了!”
这种事,俞阅这几个月自然听苗盛说过。
桂英也跟着点点头:“府学里的学子虽不能跟白鹿书院的学子比,却也是优秀的。”
俞阅再一次劝苗盛:“能考上秀才的,又有几个是笨的呢?你觉得自己变笨,其实不是你变笨,而是比你笨的那些人都留在了县学里,还在为考童生考秀才努力。现在跟你一起竞争的,也是那些像你一样脱颖而出的优秀之人。”
苗盛被安慰到了,感叹道:“听你说话就是舒服,想想也对,我现在已经在为考举人努力了,他们很多连童生都不是呢。”
俞阅可见不得苗盛松懈,严肃道:“所以你要再不努力,等别人考中了举人,你就会成为那些被剩下的‘笨人’了!”
“啊~!”苗盛怪叫一声,做势去打俞阅,嘴里叫嚷
着,“俞阅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有时候说话太不中听了。”
俞阅笑着用胳膊架住了他的手,跟苗盛你来我往的对打了几下,两人才收了玩闹的心思。
苗盛一勾俞阅的脖子,对他道:“走,我带你们吃饭去,吃完到我们书院转一圈。”
吃完饭,两人在苗盛的带领下在白鹿书院转了一圈,这里读书的氛围很浓重,学子看起来也要比县学的努力,也更加的让俞阅向往。
桂英也感叹:“白鹿书院的学子比府学里的学子要努力很多啊。”
苗盛点头:“可不是!在这里都不能松懈。”说着,苗盛还开起了玩笑来,“我原以为逃离了俞阅的魔爪就会轻松很多,没想到却落入了夫子的魔爪里。”
桂英有些不赞同的道:“为你好呢,什么魔爪不魔爪的。”这性子也太跳脱了。
“开玩笑嘛!”苗盛笑着道。
转完以后,三人就一起坐车回府城。苗盛回苗家,俞阅和桂英回府学里。
回到住处,俞阅洗了把脸,打了水洒在房间里,给身边挂上防蚊的香包,拿了书看了起来。
夏日里,房间很是闷热,俞阅看了一会儿书后,就被热的看不下去了。
今天出去快一天,早都出了一身的汗,他等不得晚上了,打水去洗了澡,回来继续看书。
最近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天气炽热,看书都很容易犯困,也容易烦躁。
看了一会儿俞阅又有些看不下去,放下书,拿起笔,蘸了水,在桌面上练起了字来。
家里如今不那么缺钱了,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万一郑水安出海失利,那他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练了一会儿字,俞阅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往日他没有这样容易烦躁,这次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
其实苗盛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感受呢?
在县学的时候,他很努力,记忆又好,很是得到夫子的喜欢。
刚到府学时,因为只念了三年多的书,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夫子对他还有些关心。慢慢的,这关心就少了些。
也不是不关注他了,只是这关注比起刚开始来,却是少得多了。
他猜,大概夫子对他有些失望吧。或者说是期望有些高,后来却发现他没能达到夫子的期望,就有些失望了。
虽然学的都是四书五经,教学和考试的偏重点却是不同。主要的是,他的记忆力虽好,在做文章上的天赋却不突出。
他比县学里的孩子多的是人生的经历以及对于人生和事物的成熟认知,而这些,比起二三十岁的秀才们,却不占优势。
他读书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缺少做诗做赋的经验。
在县学,他的优点让他优秀;在府学,他的缺点让他趋于平庸。
而这次白鹿书院的考试,让他更加清晰明白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清楚自己考不上,心情便不那么好。
静静的练了一会儿字,俞阅对着自己工整的字,开始满意起来。
如今他的字比起以前来可要好太多!
字其实是一个长久练习的过程,哪怕有名贴学习,写出来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后来他就想了一个取巧的方法,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将最常用的一种字体结构记住,每次写时都照着脑子里记住的写,多次下来,就极为相像了。
练了好一会儿的字,天色渐黑,为了眼睛着想,俞阅停了笔。
他没有点灯看书,而是走到窗边。
远处天边阴沉的很,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对着阴云发了会儿呆,一会儿后,雨就噼里啪啦的下了下来。
夏季多雨,九江府临潘阳湖,比之安德县的雨还要多。
一下雨,天气很快就凉快了起来,慢慢变的舒适。
俞阅开了窗,躺回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又对着屋顶发了一会儿的呆。
其实没考上没有什么,不是他没有别人聪明,也不是他笨,只是他念书的时间太短了。
能考上秀才的,都是些聪颖而勤奋的人,谁不是写过一二十年的文章?有的在家传耳濡目染之下,想不优秀都难。
再聪慧的人,拿四年时间和别人一二十年相比,也很难比得过。
他缺的,还是时间。
只有要时间,他总能考上白鹿书院,也一定会考上举人。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读书做文章,不断的做文章来积累经验。
调整好了心态,确定了方向,放松了心神,俞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他想着,今晚不学习了,就给自己放一次假,明天起来再好好读书,这四年多他也累了。
他也会累,他也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只是他既不像苗盛那样家里有着未知的强大背景和经济底蕴,也不像韦琢那样有一个身份贵重的举人爹和殷实的家境。
他没靠山,他只能靠自己。
这样恍惚的睡过去,一会儿本来后,又倒头睡去,这次却是睡踏实了,也算睡了一个好觉。
俞阅第二天照例起来的很早,梳洗过后,开始温书,而后上课,继续一日复一日的学习。
七天之后,府学放假,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桂英叫俞阅去白鹿书院看成绩。
俞阅摇头不去:“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去做什么,又看书啊,你就当放松一下啊!就算不想浪费时间,你就当去一下鼓励自己认真读书,以白鹿书院为目标嘛!”
在桂英的坚持下,俞阅还是和桂英一起去了白鹿书院。
不过在路上时,俞阅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和桂英一起讨论怎么样能写好文章。
成绩已经出来了,果然如俞阅所料,他们没有考上。
不但没有考上,连备选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心里有准备,桂英也很是失落,看俞阅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问他:“你不失落吗?”
“知道自己考不上,已经失落过了,是以没有那么难受。咱们回去好好念书吧,多努力总没有坏处。”俞阅应着。
两人也没有去找苗盛,在白鹿书院吃过饭,就回去了。
不几天,府学里也开始考试,以此来测试学生进步退步了多少。
俞阅得了一个上丙。
府学的成绩分甲乙丙三大类,这三类又分上中下,上丙要比最差的下丙高两个等级。
这个结果总算让俞阅心里好受了很多。
院试时他考了全九江府最后一名,在全府学的秀才里,他也是学识最底层的那类人。如今四个多月过去,他进步明显比别人快,从最末等升到了上丙。
桂英的成绩要好一点,是一个下乙。
不过桂英还是有些不高兴,他本来院试时考试成绩就高一些。
俞阅劝他:“这已经很好了,有进步总是喜人的,你以后多努力一点就行了。”
考完试,府学就放假了。
这天是五月底很平常的一天。
这天,齐氏正在门口织布,村里有个孩子快速的跑到了门口,对着齐氏就喊:“四奶,有家人说是你家亲戚,正找你们呢!”
齐氏诧异,停下了动作,边下织布机边问:“哪家亲戚啊,怎么不直接过来?”
“外地来的,好像说是我六婶家的亲戚?”小孩不太确实的道。
齐氏以前死了丈夫时跟俞家其他人关系冷淡,但在别人眼里,再怎么不来往,也是同一个祖宗,俞阅的爷爷还是排行四,俞父还是排行六。
齐氏听说是韩氏的亲戚,喊起了正在纺线的韩氏。
两人连忙出了门,跟着过去,就见着几个背着包袱的人被族里的人领着过来了。
韩氏见了人,吃惊极了:“哥!嫂!你们怎么来了!”
韩大嫂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的道:“可算找到了,你哥多年没来,都不记得路了。”
韩氏连忙向着齐氏介绍,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回了家里。
韩大哥这次一家四口都来了,还带了栓子来。
几月不见,栓子长高了很多,白了,也胖了,一看就是过的好。
韩氏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五个多月偶尔隐隐的担忧消散一空,对着娘家人越发的热情。
亲戚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韩氏让香豆去买了菜和肉,又给俞父通知了一声,俞父没事,走得开,便回家来了。
免不得叙旧聊天,热热闹闹的。
家里只有俞阅有房子空着,没得办法,就让俞父和韩大哥及儿子住俞阅屋里,让栓子跟金豆铁蛋住一块儿。
韩氏跟韩大嫂和韩丝住一屋里。
半天下来,齐氏对韩丝很是喜欢。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闲聊时齐氏听韩大嫂说韩丝还没有婆家,刚起了说给金豆的心思,想起俞阅的话,心下立刻起了警惕。
这个时候的俞阅,正收拾好了东西,找车要回县城。
坐车到了县城以后,虽然很近,他也懒得走路,又坐了一辆车回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正是下午,付了车钱,进了门看到韩家来人,俞阅有些意外,一想又毫不意外。
这个时候,正是放假的时候,他跟他哥都在家里,不找这个时候来,又什么时候来呢?
韩氏小心的看俞阅脸色,见他没有不高兴,就解释着说:“也是你没在才住了你屋子,你一回来就给你腾出来。”
俞阅笑着摇头:“不用腾了,我这次没考上白鹿书院,觉得自己学识还差的远,之前已经约了县里的举人暑期给我授课,这一个多月要住去他家好好学,争取今年科试能考个好成绩。”
齐氏忙放下手里的线,关心的问:“没考上白鹿书院吗?”语气里免不得有些失望。
俞阅这一路县试府试院试都极为顺利,是以齐氏下意识以为俞阅能考上白鹿书院。
俞阅笑了:“那是全国的四大书院,里边有好多学生都是举人呢,哪里是好进的!我第一次考不上才正常啊。”
齐氏一听举人都在里边上学,顿时明白了:俞阅才刚考上秀才,离举人还差的远呢,考不上很正常。
韩氏在一边试探的问:“那,能不能找东家问问,看能不能……”苗盛都进去了,东家肯定有门路的。
齐氏也一脸殷切望着俞阅。
俞阅收了笑,认真的对家里人道:“别人帮我们是情份,不帮才是正理。不能因着别人帮我进了县学,就又想着要别人帮我进白鹿书院,这跟得寸进尺有什么区别?人要知足,我已经是秀才了,只要努力学习,总有一天能自己考进白鹿书院。”
齐氏韩氏一时不说话了。
韩大嫂偷偷的拍了一下女儿:听听,人家这话,什么科试,书院,还有来往的举人,平常人哪里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香豆这时小心的端了一碗倒满的水过来,递到俞阅面前:“哥,喝水。”
天气热,俞阅也渴,连忙笑着接过来,笑道:“香豆真懂事。”
香豆听到夸奖,喜的笑了,看着俞阅喝了自己端来的水,只觉得满足。
齐氏忙问起俞阅吃过了没有,俞阅说吃过了,放下东西,套起了车来,对齐氏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这刚回家就要出去,齐氏想留人歇着,又想着俞阅急着出去肯定有事,就应了一声,叫他早早回来吃饭。
俞阅先去了韦家,从下人处得知韦琢昨天已经回来了,被带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看到正在打盹的韦琢。
俞阅转头打量了一下韦家的书房,明显能感受到这书房和韦琢的父亲中举之前的不同之处。
墙上的字画不再普通,家具也换成了黄花梨木的,百宝阁上的东西不但多了,更是精致值钱了起来,还添加了一些物件。
韦琢看到俞阅来找他,很是高兴,一下子就精神的坐了起来:“呀,你怎么来找我?”
俞阅失笑的走近:“我怎么不能来找你?”
韦琢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平时忙着读书,没事的话都没来找过我呢。”
说到这里,韦琢突然明后过来:“你找我有事吗?”
俞阅点了点头,笑话他:“看书还能打起瞌睡来,你就浪费时间吧你。”
韦琢哀嚎了一声,一下子爬在了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郁闷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读书都是拼了命的,像是不知道累一样。”
“我也累啊,我只是一穷二白,没有退路而已。”俞阅摊手,后又端了一张椅子在韦琢桌边坐下。
韦琢双手撑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那这么说,我懒怪我家家境好喽?”
俞阅认真的点头:“可以这么说。”
韦琢一下子拿起手边的手来,就去打俞阅:“啊俞阅你个王八蛋!”
俞阅笑着抢了韦琢手里的书,笑着推他坐下:“好了不玩了,说正事。”
韦琢拿起一边的折扇,猛的扇了起来:“你说,好热,什么时候天才能凉下来了啊!”
“暑期你想怎么过?在家里读书吗?还是找个先生教你?”俞阅也热,说完看到旁边还有一把蒲扇,拿过来也扇着。
韦琢吃惊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意外的问:“好不容易放假,你还要上课?!”
俞阅也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好不容易有超越别人的机会,你还不学习?正因为别人都在玩,我们才要更加努力超过他们啊,不然何时才能考中举人?”
韦琢苦了脸:“你太有志气了吧,十年之内我都没有想过中举这件事。举人是那么好考的?”
俞阅不再开玩笑,而是语重心长的道:“正因为不好考,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啊。我们二十多岁考上举人,跟三四十岁考上举人的差别可大了。你难道想一辈子住在安德县,不想去外边,去京城看看吗?”
俞阅的话,让韦琢的心里受到了触动,他想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过俞阅已经提出来了,他就知道,他是想的。
是以韦琢被问的语结。
俞阅继续问:“你不想当官,不想光耀门楣吗?你以你爹为骄傲,难道不想中个进士,让他以你为骄傲吗?”
韦琢心下震动,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俞阅叹了口气,道:“我想。我穷怕了,是以才要拼命努力。勤奋学习早日考中举人,是我如今唯一的目标和出路。”
韦琢心下难受,人有些沮丧:“跟你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太没有志气了。”
俞阅笑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能跟我成为朋友,可见你内心也想上进。”
韦琢伸长了胳膊在桌面上,头压在胳膊上,侧着头望着俞阅:“你这样一说,我也想找个先生暑期教我了。”两人认识的时间长了,私下里相处,有时候就没有个正形。
“你原本打算自己在家看点书吗?”俞阅问,想着韦举人的身份,直接问,“你爹是不是在准备后年的春闱?他没时间教你吧?”
韦琢点了点头:“都已经考上举人了,不去京城考一趟,怎么能甘心呢?去年一是他觉得自己常识不够,想要再努力努力,再一个是我要考院试岁试嘛,就没去。”
说到这里,韦琢就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读书还算自觉,我爹问过我之后,就让我自己在家里学,有不懂的地方,再去问他,他会教我。”
“你的自觉,就是拿着书在书房里打盹?”俞阅打趣韦琢。
韦琢着恼的直起身子瞪了俞阅一眼,却不是生气,含笑道:“是是是,你俞相公最是勤奋努力,说的话也没错,自己在家学习没有在学堂里学习有效率!”
“那我们找一个好一点的夫子吧,你爹有认识的什么举人会给人授课赚点束脩吗?”俞阅抛出了问题。
韦琢认真的想了一下:“一般有了差事的举人忙的很,也不愿意来赚这个钱,没差事的很多像我爹一样准备春闱,没得时间,而且他们很多人带学生,都是收了弟子,不再另教别人。”
俞阅也跟着点头:“我们既然想考举人,那拜进士为师是最好的,要是九年之内能考上举人,也有希望拜一个大儒为师。是以,目前还是先不要考虑拜师的事,要是几次不举,再拜师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