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父拿着册子在那里算,家里人都围了一圈儿等着,韩氏凑到俞父身边看。
俞阅为了锻炼俞阅的计算能力,让他把一两银子按一千文来算,看他算出来以后是多少。
一遍算出来以后,俞父觉得不对:“怎么才一万一千多文?那这不是才七两银子?这不对啊,光洪老爷送的就有二十多两呢!”
韩氏拍下了俞父的胳膊一下:“还叫他老爷呢,洪相公!洪秀才!”
齐氏急的已经让俞父再算一遍了,俞父伸胳膊推开了韩氏一些,不耐烦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时没注意叫错了,你别来烦我。”
俞阅在一旁道:“你肯定是洪秀才的礼钱加错了,二十两乘一千,那是两万文,你怕是按两千文算了。”
“啊,对对对,肯定是按两千算了,不然对不上。”俞父点头,低头又认真算,这次算出来是两万九千五百八十七文钱。
这个数字,听得家里几人都激动的很。
齐氏感叹:“还是俞阅那些同窗和秀才们占了大头。”
韩氏跟着点头:“可不是,他们大都给了整整一百文钱呢,还有给两百文的,韦秀才他们给的足有半两银子了。”
俞父被打断,有些不满的扫了一眼韩氏,他抬头问俞阅:“我算的对着么?”说着拿起算盘就递给俞阅,“你来算一遍。”
俞阅笑着接过算盘,放在了一边,对俞父道:“我刚都算过了,对着呢。”
韩氏奇道:“你刚哪会算的,我怎么没看到?”
俞阅笑了:“我刚在心里算的,你到哪里去看啊?”这种简单的小账目,他不用算盘,心里算一边就出来了。
齐氏开心的笑着说:“你真不你愧是秀才啊,不用算盘都能算出来,你看你爹,用算盘都算错了。”
韩氏跟着点头,伸手拿起礼单看稀奇:“就是,我都不会用算盘。”
俞父一把夺过来礼单,呵斥她:“碰什么碰,你识字么?!弄坏了怎么好,这上边可记得好多秀才们的礼钱呢!”
韩氏不服气的回嘴:“铁蛋也教我字了,总有简单的字能认得几个嘛!再说了,我又不看名字,我看的是礼钱,怎么就不能看了,光你看得我看不得?!”
“看得也想不得,洪……秀才这次给了这么多银子,他家有喜事咱们总得还回去的。”俞父顺势说了起来。
齐氏在一旁点头:“这钱得让俞阅收着,他不会乱花。”
俞父又低头拨了两下算盘,喜道:“光是银子就有二十五两半,这样加起来共有三万多文钱了。”银子值钱,一两银了要换一千多文钱。
齐氏一拍大腿:“族里不是还给了十串钱么?!”今年俞阅考上童生的时候族里给过,考上秀才又给过了钱。
“那就快要有五万文呢!”俞伯父也吃惊道。
吴氏也在一边用极为担忧的语气说:“这么多钱放家里可怎么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一说起这话,家里人也都着急了起来,全都把上看向了俞阅。
俞父看向俞阅,有些不确定的问他:“要不,咱们把钱存到钱庄里?”
齐氏一听要把钱存到钱庄里,马上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钱,存一年得交多少钱啊!”
吴氏和俞伯父觉得买地好,但她暂时没说话,要看俞阅他们怎么说,毕竟是俞阅得来的礼钱。
俞父也发愁:“可是不存着也不能买地啊,不然其他秀才有喜事,咱们哪儿来的钱给人家?放家里也不行了,被偷了气都能气死咱们了。”
齐氏迟疑着说:“咱们都是秀才家了,贼敢到咱们家里来么?”
“娘你快别这样想了,敢偷秀才家的人不多,但肯定有,秀才之上还有举人进士呢!”俞父连忙阻止了齐氏这样的想法。
放家里提心吊胆怕被偷,放钱庄里又嫌贵,买地又买不了,一时家里人也犯了难。
吴氏还是觉得买地好一些,给洪秀才的礼钱到时候可以卖了地啊,中间不就多种几年地赚了么?就怕到时候地价便宜了,卖了反是吃了亏。
俞阅也不让家里人为难了,决定道:“暂时先放钱庄里,往后我找个好营生投出去,到时候就能赚一些了。”
俞阅都开口了,家里人再怎么想,也都听他的了,只是齐氏叮嘱俞阅道:“营生可不好做,你想做什么可得和家里人商量啊,不然赔进去可就连哭的地方也没有了。”
俞阅笑着点头:“奶你放心,我是做事不想后果的人吗?”
齐氏自然还有些担心,不过想着俞阅有主见,他如今又是秀才了,才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肯定是要今天就把钱存进去,多放一晚在家都不安生。俞阅就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那就现在去存吧。”
家里里外的卫生还没有打扫,不过俞家人从上到下都不会让俞阅动手,他就闲着了。
齐氏不安的很,考虑了一下说:“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拿这么多钱,要是被人抢了可怎么办?”
吴氏看到这里,转过了头,看向自家夫君。他家也存了一点钱,要不要也一起存到钱庄里。
俞伯父一想,洪秀才给礼钱时可没有避着别人,旁边有人听见了,村里人早晚都会知道他家有钱,这附近的人跟他们以前一样,都是穷疯了的,保不准就会来家里偷钱,觉得钱还是存钱庄里安全一些。
便对俞阅道:“那我也一起去,我手下还有几串钱,也去存了。”
韩氏看大伯也这样说了,顿时也觉得自己存的那些钱放家里不安全了,跟着道:“我也去我也去。”
于是家里人取了钱,带着小一点的香豆,除了大了的银豆在家里打扫,一家里都去钱庄了。
俞家人去钱庄的路上,潘家潘氏也在和潘檩说起银豆来:“我今天见着他家小娘子了,言谈之中一股小门小家子气。”
今天潘氏也去了俞家吃席,见过银豆一面。
潘檩知道以他娘的眼光不会满意银豆,也知道他娘的性子:“今天俞家那么多人,屋子怕是都不够人站的,她肯定在自己闺房里,你哪里会与她说话。”
潘氏听了,生气的把嘴一抿,伸手一拍桌子,大声道:“你还知道他家屋子小的都不够人站的,娶这样的妻子对你有什么样的好处!”
潘檩也不生气,刺他娘道:“那你去说对我有好处的啊,看你能说下不!”
“反了你了!”潘氏气的用力的在潘檩的背上拍了两下,而后道,“总之我不乐意!就算我没与她说上话,也是看了人一眼的,人一点都不大方,缩手缩脚的!就她家里人的那种小家子气的劲儿,能教出什么大气的女儿来!”
潘檩的印象里,满面笑容的银豆看起来温柔和婉,跟他娘说的不是一个样子,听了后,把嘴一抿:“反正别人家的我也看不上。”
其实两人的感觉都没有错。
俞家穷,银豆对着衣着妆容都精致的潘氏等客人,分明的能感觉到两方之间巨大的差距,心里就失了底气,在自己家里虽不至于缩手缩脚,没有落落大方的姿态却是真的。
而潘檩见到银豆的时间,正是俞阅县试发案时,银豆知道俞阅中了,又与自家人说话,自然高兴自在。
母子两这事又没说到一块儿,潘氏心烦,说起了其他事:“那俞秀才没说他念书有什么诀窍?”
潘檩失笑:“他家这两天那么忙,哪有空说这个,我找个时间专去他家里请教吧。”
潘氏叹了一口气:“洪秀才那样高傲的人,这次都去了俞家,他以前可是极看不起穷人的。可见人发达了地位高了有前途了,想要结交你的人就多了。”
潘檩知道这话没有错,没出声。
潘氏又对着橎檩道:“你好好念书,我先给你相看着,实在不行再等三年,要是你三年后能考中秀才,我看他们还敢嫌弃你!”说到最后,潘氏已经是咬着牙了。
“娘!”潘檩不乐意的唤了一声潘氏。现在都不同意和俞家的婚事,要是三年后他真考中了秀才,怕是更加看不上人了。
“娘什么娘,叫娘也没用!好好念书三年后考上秀才才是正理儿!”
“那我三年后考上秀才你让我娶她么?”
潘氏把嘴一抿,不乐意。
潘檩拉住潘氏的手,央求着:“娘,你就当奖励我呗,我心劲儿一大,说不得下次就考上了呢。”
听到这话,潘氏心下觉得有些道理,为难起来,耐不住潘檩磨,才勉强道:“那行吧。”到时候再说,那时候人家十有七八都定亲了。
潘檩高兴了,顺杆向上爬:“三年后人家说不得嫁都出去了,不若这一两年看能不能把婚事定下来!”
“嫁出去那就是她没福份!再说了,人家自觉与咱家差距大,怕被瞧不起,还不乐意嫁你了!”
这事说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这边俞家人到了钱庄一看,里边至少也有十几人,齐氏咂嘴道:“这么多人,他们都来存钱的?”
俞阅笑了,解释说:“有钱人多的很呐,这钱庄里每天都有好些人,今天这人也不算多。”所以说,穷人永远想不到富人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家里人都有些吃惊,韩氏张望着,问:“这怎么存钱啊。”
俞阅就让家里人等着,他去找人办。
存钱这事儿他熟悉的很,很快就问清了存钱的费用,说明了情况。沟通好后,店里的伙计就拿了两张文书了出来,磨了墨,写了自己的名字,另一张让俞阅签字。
一边的齐氏他们看到这里,连忙走了过来。
齐氏担心的问:“这上边都写的什么啊,你可得看好啊,千万不要被人给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