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放了她要是去偷,肯定是偷银钱而不是衣服,衣服穿出去还能被认出来,银钱却不会了。
想着自家孙子的性子,齐氏觉得偷的可能性小,翻了翻包袱里的衣服,虽然都是素净的颜色,但是看着真是好看啊,有汉子穿的还也有婆娘穿的,还有小孩子穿的。
齐氏捡了捡,挑了一身香檀色的衣服,觉得这个颜色不亮,最适合自己,想要拿走,最终还是不舍得的放下了。还不知道孙子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呢,冒然拿走不太好。
不过,吃的总能拿走一些吧?
她先是提了小袋子,觉得东西肯定金贵,后来又放下拿了大了,再金贵又不顶肚子,还是大的实在。
不过最后,她也没拿一袋子,不过就是各抓了一把,放进了口袋里出去回自己屋子里了。
俞阅去了常富家里,常富他娘也忙着,看到常富抱着东西回来,问他拿的什么,常富没回答,跟俞阅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正准备着吃饭,常富娘正是最忙的时候,也没来得及过去看,只觉得常富好像哪里不对,没有意识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屋子里有人,俞阅拿了自己的衣服,看着常富把衣服放进箱子里,就想要回去了。
常富一把拉住俞阅,着急道:“你……你还没有说……”说着就脸红起来。
俞阅晃然,双手捂住耳朵,笑道:“看我,竟是忘记了。”
常富眼巴巴的望着俞阅,听他道:“其实要晓芳娘喜欢你很简单,你只要穿着好衣服多跟晓芳娘说几次话,她就喜欢你了,想把女儿嫁你了。”
“就这样简单?”常富怀疑的望着俞阅,神色明显的表现出“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的想法来。
“简单怎么了,好用就行。你想啊,你家里富足,有饭吃有新衣穿,晓芳娘疼女儿,肯定愿意把女儿嫁到你家去啊,你聊天时把自己说勤快一点,帮你娘干了什么活儿啊,以后对妻子会有多好啊这一类的。”
常富听到最后,脸红的通通的,一想起他将来要娶黄晓芳,就害羞的不得了。
俞阅看着,心想着真是个孩子,拍着常富的肩又给他说了一通,哄得常富高兴了,才离开了常家。
一进了自己家,俞阅就被齐氏叫着吃饭,也就是菜干里下些米,就着一个窝头。
吃饭时,齐氏几次想问俞阅的东西是哪里来的,都没开口,想着看他说不说,不说晚上再问。
俞阅回了自己屋子,就发现东西被动过了,零售袋子看着没少一点儿,不过外边掉了一颗瓜子,他一想就知道是他奶奶拿了一点,心下叹了口气。
人穷志气短,人贫脾气暴,又穷又贫脚下泥啊。
也不能说他奶奶做的不对,在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的家里,谁见了吃的能挪开眼?他奶奶只拿一点吃的,没有全拿走真的要比别人家好不知多少了。
俞阅看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里边女性的棉衣有三件,想来是苗夫人的。读书人家的夫人,有很多都清高的很,自己的东西宁愿扔了烧了也不能别人穿的,苗夫人能将自己不穿的旧衣服给他,心真是很好。
哪怕这衣服旧了不时兴了,可对于穿不暖的人来说,干净没补丁的衣服就极好了,更别说这衣服的料子好,比他们这种人家做的新衣服都好看。
成年男性的棉衣有三件,小孩子的衣服就多一些,有整整四件。
都是棉衣,加起来有十件了,还有几个旧的帽子和通袖,这才包了一大包袱。
俞阅把衣服分了分,给奶奶大伯大娘都挑了一件,留下了自己家里的。
又拿大碗装了两大碗的零嘴,打算等人回来了就给拿过去。
他奶奶是个偏心的,偏心大伯一家,这种偏心,会发生在大半父母身上,哪怕表面一碗水端平,心里也会偏向老大家。
这没什么可说的,老大将来要养老,其他儿子不养老或者养的少,你偏心别的儿子却让老大来养老怎么成。就俞阅来说,他要是有两个儿子,他也偏心老大家一点。
所以一点偏心对于俞阅来说没什么,偏一点才公平。
他爹这些年病着,家里本来条件还好,但吃药吃了很多,他奶可是贴补了很多自己的私房钱进来。
原本一起过日子,钱都是交到奶奶手里的,算是公中的,他爹看病奶奶也从这里边拿了很多出来,大伯家刚开始不满也没说什么,后来花的多了就忍不住了,谁家赚了钱自己家不花最后光是给小叔子吃药那那女人也受不了啊,最后银钱上是分开了。
不过真要应急时,也能从大伯那里借来一点。
所以虽然齐氏偏心一点,大娘吴氏平时脸冷了一点,俞阅心里也非常感激他们。
分好了,俞阅一手拿衣服一手端碗,把东西拿到了正屋东间里。
齐氏正坐在床上,周身都是一些碎布头,可能是想着做些什么。他们这边十五之前不动针钱,可这不防碍先把要做的事情计划好,等到了时候可以直接做。
一见了俞阅进来,齐氏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盯着俞阅手里的衣服笑问:“这拿的什么?”
俞阅笑着把衣服递过去,又把碗放下,对齐氏说:“今天出去玩,刚好遇到了苗家的老爷,他儿子在学堂里念书,缺了个书僮,看我灵精,就选了我,于是就……送了这些不穿的衣服给我。”
齐氏满面笑容,看到衣服正是自己喜欢的那套香檀色棉衣,拿起来爱惜的摸了又摸,嘴上惊奇道:“这么好的料子竟然舍得送人,我的乖乖呀,这家里是不愁吃穿吧!”
俞阅有些心酸,穷人家的日子,不愁吃穿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最多再妄想积一点钱财,不会妄想再多了,也没那个见识妄想太多。
“是不愁吃穿呢!我看这身衣服的颜色正好配你,又暖和,全是新棉花做的呢,就给你拿过来了,还有一些零嘴儿,也给你带了一大碗。”
齐氏原本就想着这是送自己的,一听真是,东西又是来路正的,更是笑开了花:“好好好,我家铁豆懂事了,知道孝顺了,奶没白疼你!”
这话也没说错,齐氏虽然更疼俞金豆一点,对于俞阅也是疼爱的。
齐氏乐了一阵,问起了书僮的事,俞阅就说:“就是要在学堂里照顾他家少爷,所以帮我出了束脩。”
“束脩?”这么文名的词,齐氏只是偶尔听过,一时忘记了,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看齐氏没听懂,俞阅边坐上床边笑着解释:“就是给县学堂交的,我要上学堂念书去了。”
“念书?”齐氏吃惊的问,“你能念书?”
随后,她马上把这个问题抛开问:“那当书僮有银钱可拿么?”
唉,能不能不要关注银钱?重点是他可以进县学了!
俞阅也知道这一带的人都这点见识,家贫,什么都关注银钱了,也难怪别人看不起穷人家,事实就是大多穷人家都没见识也少志气。
“没有钱银。”俞阅这话一说完,齐氏脸上的笑就淡了一点。
俞阅知道他奶他娘,知道很多妇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连忙利用这一点道:“可是你看啊,别人家上学堂都要出一两银子,我不用出,这等于是白上学堂。”
“一两银子?”齐氏吃惊的问,心想念书都要一两银子,那他家铁豆去念书不是占了大便宜?
她人比较现实,不花钱的买卖对她来说就特好,只是还是有些犹豫。
“奶你看啊,我这是等于不掏钱白学一门手艺,等我在里边识了字,会了算术,以后去铺子里找个好点的活计,赚的钱不是比种地强多了!你看大舅爷家的二嫂子她哥,不就是因为会算帐识点字在酒楼里当账房的?”
上学的钱没问题,可是吃的东西却是要从家里出,而且他一上学以后家里少了一个劳力,要说服家里其他人同意,先要说服他奶奶,说服她了大伯那里也好说话。
齐氏想到侄媳妇她哥听说赚很多钱,马上就心动了。
“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的孝敬你,给你扯新布做新衣服新鞋子,再买个银镯子带着。”俞阅哄着齐氏高兴,说的也是实话。
“哟,银镯子我可不敢想哟!”齐氏拍着手,听得高兴,最后点了头,道:“你学是可以学,不过你这要学几年?不可能一直念下去吧?”
俞阅经常听人说十年寒窗苦读,想着自己怕是也得个十年才行,不过十年太长了,他奶一定不会同意,只能以后徐徐图之,道:“也就七八年的事。”他努力一点,七八年也就够了,够看出他是不是读书那块料了。
“那时间太长了!”齐氏脸一变,教育俞阅:“你爹身体不好,全家都靠着你大伯了,七八年你都十七八了,哪有让伯父养自己侄子的?你不下地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