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赶时间的很——”曹寅口气依然僵硬,眼中饱含杀气?死死的盯着后面的管事。
“嘿!我说你这?人居然还敢这么?瞪着我!”那管事被贾琏拦下还不死心,一直往前冲着,嚷嚷着就指挥着人手想要冲上去去!
“我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贾琏大怒,额角青筋暴跳盯着发话的冷笑道,“到底我是主子还是张管事你才是我们荣国府的主子?”
小厮们面面相觑,见张管事不多时一个一个的退了开去,只留下了那张管事独自立在外头。
张管事的脸涨得通红:“琏二爷,奴才对荣国府那是一片忠心!今日可是老祖宗的寿辰怎么能放陌生人进府,万一来个贼寇之类的出事怎么办?”
“张管事!管好你的嘴!别在外头给贾府丢人现眼了!”贾琏气急,一边使着身边的小厮将张管事赶开,一边愤愤然的怒斥:“若真是贼寇,你说出这句话之前就一刀把你给宰了,何必还进入我们府里?
张管事,本公子看在你是二婶子身边人,就暂且饶了你这?一回!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公子滚回前院去,大门口就留给其他人伺候吧!”
今日是老祖宗的寿辰,进进出出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子弟,赏钱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大方。本应该待在前院伺候的张管事见不得管大门的小厮能独得一大笔赏银才自说自话的出来管事帮忙。
这?倒好,倒是完全在帮倒忙,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用来形容张管事的素行?也不为过!
被贾琏一顿批判的张管事老?脸涨的通红,只觉得四周的小厮仆役都盯着自己偷笑。
他冷笑一声,怒瞪了贾琏一眼气冲冲甩手回了前院。
曹寅面对眼前这?样一幕,脸上的怒意便一点点的淡了下来。一时不知是应该大发雷霆继续臭骂面前人一顿,还是应该同情身为主子却被仆役质疑的贾琏了。
“这?位先生,若是您家主人不介意,要不先去府里歇歇脚?”贾琏将张管事打发后,脸上又带起笑容温和的对着曹寅说道。
正当曹寅有些迟疑的时候,康熙掀开门帘微微一笑:“子清,既然主人邀请,我们就进去稍坐片刻吧。”
目光又挪到贾琏身上:“听说今日是府上老?太太的寿辰?这?位贾公子要不先和府上打个招呼?”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
“不必担心!”贾琏脸上带着点尴尬与苦涩,“这?仆人到底是二婶子的陪嫁,长辈身边的仆役,我也就只能说上两句却做不了主。
只能任由这些宵小仗着荣国府的名号嚣张跋扈惯了,实在丢人现眼了些,先生心里不舒服就多骂我两句吧!”
“你说的二?婶子,就是宫里贤嫔娘娘的母亲?”
“这?位先生也知道?的确没错。”贾琏点了点头,“大姐姐是个性情温柔贤淑的,若是知道宫外的仆役居然拿她当?幌子,怕是要被气坏了……”
贾琏叹了叹:“可惜我在家人眼中就是个不长进的,劝了也无用功,反倒是多相信那些仆役一些类!”
康熙面上平静,和贾琏一面说着话,一面领着三只小萝卜头进了府,走上灯火通明的长廊不久就来到了一间雅致的花厅。
这?座花厅被掩藏在翠绿的潇湘竹之间,大体都是由着竹子精细制造,门窗上挂有刺绣青竹花纹纱幕,步入的一瞬间就可以闻到清香气?味,端的是用心精巧。
贾琏停在了门外,请着康熙带着三名孩子进了花厅,望着一名白面无须的男子盯了他一眼就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剩下两名守在门口。
这?架势!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冷意。犹记得当?年临死前官员见他可怜这?才吐了口风,说康熙十七年老太太寿辰上就出了事!
要知道前世他这?一天可一直守在前院陪着叔叔伯伯喝茶聊天,压根没有发现出了任何的事情。等重生以后,今日他可是进进出出好几趟,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让这件‘祸事’出现。
只怕这?祸事和张管事对这一行?人出言不逊……或者是后头动起手来才酿成的吧?
兴儿则不知道贾琏心中担忧,他更为焦虑的望着后院的方向,在贾琏耳边小声嘀咕道:“二?爷,张管事家的可是二太太跟前的红人,这?样一闹腾,张管事只怕要去找二太太告状了!”
“任由这老?货去告状吧!”贾琏挥挥手,一面叮嘱兴儿,“赶紧的!使几个机灵点的小丫鬟过?来伺候!”
“二?爷,里头的到底是什么?人物?”跟在贾琏后头的庆儿咂咂嘴好奇的开口询问。
……
再说张管事,他自认为一番好心好意居然是挨了二?爷一顿骂,气?呼呼的就往后院走,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走到后院门口,正巧遇见了王善保家的捧着托盘笑盈盈的出来,他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差没拉长了嗓子哭诉。
“姐姐哟!那二爷实在是不像话,这?好好的老?祖宗的寿宴居然让一个路人进了府歇息!我好心好意劝他,倒是还骂我眼珠子长到天上去!哎呦老奴我可是一派忠心耿耿,到了二?爷嘴里却成了那丢人现眼的东西!”
王善保家的眼前一亮——王夫人正瞧着琏二爷不顺眼,只找不出可以发作的地方!正巧,这?不就从天而降一个排头?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把手里的托盘往身后的小丫鬟手中一放,笑着安慰并打发了张管事以后,一扭头重新回了后院里。
后院中一派灯火通明,戏台上的戏从白日到现在一刻未停。贾母正位坐在中央上方,身侧坐着几位王府老?太太。贾敏带着黛玉、惜春、迎春和探春在下首陪着一同说话。
老?太太们大多和贾母一个年纪,膝下儿孙满堂,贾母也有心,她们也有意,话题自然大多落在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身上。
惜春是宁国府的小姐除外,黛玉出身最贵,必然是要选秀后才能指婚的,老?太太们说起,只道贾母福气好,贾敏福气好才能有了这?般娇怜花儿般的孩子,别的都是不说。
反倒是庶女出身的迎春和探春颇受欢迎,尤其是迎春,身形婀娜腰肢纤细,长相柔美,性情温顺。一打眼定然是个好相处的,就算入了王府做侧福晋或是庶福晋也定然不会起冲突。
而探春,身形高挑却又不失丰满,只是眉目间颇为艳丽尖锐,美则美矣,只怕性情和福晋合不来,硬是抬回去只怕惹了媳妇埋怨,闹得家犬不宁。
说了几句,老?太太们的话头就逐渐落在迎春身上,倒是把其他几人撇开不提。见状,探春眼底就闪过一丝失望,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嘴角带笑,安静和顺的坐在一边倾听众人说话。
王善保家的回到王夫人身边就附耳说了几句。
王夫人正心情不好,平日素来是探春压过?迎春,今日倒好,居然王府的老?太太一个个拉着迎春爱不释手。
听了王善保一番话,她眉梢微微一挑,眼里就带出了三分笑——这?贾琏先前因着凤儿的关系对自己言听计从,那自己当?然是要为他遮拦一二?,可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倒是半点不沾家事心思重新用在读书上……
她嘴角挑起个弧度,露出个喜悦的笑容对着贾母道:“老?祖宗,琏儿心善,王善保家的说张管事拦着没用,硬是领了个路人到府里休息呢!”
贾母笑容微敛:“琏儿这孩子,不会又带了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吧?”
贾母哪里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只是她对于贾琏之前帮衬家里做事也颇为满意,现在突然脑子一抽愣是天天读书却是颇为看不上眼——多大的人了,反倒是说要去考秀才!也不嫌丢人!
贾母心中早有抱怨,此刻眉梢倒竖,脸上已经隐隐带着怒意:“赶快点,使人去盯紧了那路人——使人去问问,若是真的路人请喝杯茶就早些送走吧!”
“这?怎么会?听闻是坐着马车从京城外回到京城,还带了些侍卫打扮的人,被我们府外的马车堵着了,琏儿好心就让这?一行?人进府里歇着了。”王夫人轻描淡写的说着话,绝口不提王善保家的说着车上还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
“侍卫打扮?还是陌生人?”贾母脸色不好看了,侍卫模样的人意味着大约是会武功的,还是陌生人,这?寿辰上可都是王公亲贵和朝中大臣,若是出了事……
“母亲何需担心?我看琏儿也不是个糊涂人,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才会留着路人休息的。”贾敏对王夫人所说之语抱着点怀疑,在旁边劝了两句。
王子腾的夫人也附和着,王熙凤坐在她的身边,此刻朗笑开口:“老?祖宗何必担忧,二?爷向来是有沉稳的,只怕是那告状的仆妇心里有鬼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烂了嘴皮子!”
“凤哥儿说的也是。”贾母叹了叹,“只是我这?心里不安的很!”
亲侄女还是小姑子——显然王子腾夫人更在乎亲侄女,她看也没看王夫人一眼朗笑着:“贾老太太何须不安?我这?就使人去告诉我家老爷,请老爷带着人偷偷看上一眼罢了!若是京城里的名门子弟,老?爷大多都知道!若是匪人,一举抓获也就罢了!”
听到嫂子发话,王夫人也只有腆着脸笑道:“这?倒是要叨扰嫂子了!”
“正是,麻烦亲家了。”贾母也微微点头。
毕竟贾赦是个稀里糊涂的,别说官场上的人,再下去怕是连关系亲近的王公侯爷们都认不清了!而贾政,他倒是认得工部的人,其他部门就一概不识了。
从今天来寿宴的都是女眷,而老?爷们儿几乎没来就看得出来——两个老?爷倒是一点用处都没!此刻请身为九门提督的王子腾出面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着王子腾夫人抚着王熙凤的手,一脸心疼的模样,起先还想把贾琏叫来骂一顿的贾母目光闪了闪,脸上带笑又开始和老?太太们说起了话,绝口不提要把贾琏拉进来训斥一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