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衣觉得时清雨大概是疯了,而且还是疯到要进疯人院的那种。
但是时清雨看上去还是很镇定的样子,见她半天没有说话,问:“你不愿意吗?”
这问的不是屁话吗?
关南衣碗里的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你脑袋里面在想什么呢?难道你认为我会愿意吗?”
时清雨脸上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但关南衣居然看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关南衣:“……”
有病。
关南衣放了碗:“我说你该不是以为我俩就睡过几次之后我就非你不可了?”
时清雨没说话。
“姐姐冷静一点,你好好想想,就我这长相,我这身材实,实在是没必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啊。”关南衣道。
时清雨眼神有了一丝暗淡。
关南衣很爽:“大家都是城里人,床/伴嘛,炮/友嘛,爽爽就可以了,何必非要去结婚呢?再说了当年你可是说过的你不喜欢我,也没打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时老师啊做人呢还是要做个君子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吧?”
时清雨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当年是在什么时候说的那句话了。
那次撞见关南衣和别的人举止亲密之后时清雨便未曾想过再与她见面了,对于她来说事情走到这里好像就可以画上终止的句号了。
人世间本是如此,每个人都是形单影只的,谁也不能陪伴着谁。
“…大姐你的想法也太消极了点吧?”表嫂是个闲出了屁的人,自从结婚退出娱乐圈后她整天就是变着花样的花钱去快活,但是这样的生活也实在是索然无味了一点,所以当她发现自己老婆的一个表妹居然可以古板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时,她震惊了。
她跟闺蜜讲的时候还在感叹:“你说棺材脸他们一家到底是个什么基因啊?怎么可以无趣到这种地步呢?!”
她闺蜜:“……你专门跟我开视频,就为了说这件事吗?”
她现在那边都忙得手脚不停的,结果还得抽时间接自己闺蜜的电话,接了之后却说的是这种没有话题的事。
…有够烦的。
“不然呢?”表嫂奇怪道,“难道让我问问今早你上的新闻头条和你从酒店一起出来的那位女星是谁吗?”
她认真道:“离开了舒钰后你的品位就变得这么低了吗?”
那位女星的绯闻可是满天飞啊,啧。
再次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闺蜜忍无要忍道:“安禾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安禾莫名其妙道:“赵洵音你发什么神经?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唉,要我说你也别把目光老往圈里面放,你可以看看圈外的人啊,还有啊,讲讲道理,就你那脸蛋吧其实是很招女同性恋喜欢的,试问哪个女同性恋不想找个姐姐呢?你把年龄扩大一点,18岁往上的都可以嘛。”
赵洵音:“……”
安禾见她沉默,最后试探道:“…你口味这么重吗?可是18岁往下的话那可就犯罪了啊。”
“……”
最后赵洵音冷静地挂了电话。
被闺蜜挂了电话后安禾又闲不住了,把手机翻了一个圈儿,最后翻到了时清雨的名字上。
这个表妹有点闷。
安禾一个电话敲了过去,问对方近些日子以来与那个女学生的进展如何?
“没有。”时清雨冷漠道。
“没有???”安禾奇怪了,“这都快半年了吧你一点进展也没有?上次你哥不是还找人打听了那姑娘是哪个学校的吗?你都没有去学校给人送花什么的吗?”
时清雨捏着电话没说话。
安禾喋喋不休道:“不是我说你啊表妹,你这样是真的会单身一辈子的,老了的话你怎么办啊?谁陪着你啊?”
时清雨冷淡道:“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的,人本来就是孤独的。”
安禾:“……”
安禾叹气:“…大姐你的想法也太消极了点吧?”她劝道,“你们这些书读的多的人思考问题就总是喜欢这样束手束脚的,喜欢你就上啊,直接去跟人表白啊,你说你扭扭捏捏的鬼知道你喜欢她呀!?”
时清雨好半天没说话,因为她又想到了那天挽着关南衣手臂的那个女人。
表嫂安禾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当场就订了机票往重庆飞,坦白来说,虽然她这个人是闲出了屁来,但是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能有这么好的耐性的。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时清雨跟她老婆祁遇有点像的缘故。
天地良心啊,当年和祁遇谈恋爱的时候,对着那张棺材脸,安禾是真的每晚都能做噩梦的,所以她非常同情时清雨的那位女学生。
这种又闷又冷又御的女人确实是非常难以搞定的。
安禾对时清雨兴趣很大,为此她不惜一月坐七八回飞机往重庆飞的,飞到最后她老婆都隐约开始有些不满了起来。
安禾安慰道:“亲爱的你放心,我跟你妹妹绝对是清白的,毕竟对于我来说如果要出轨的话,首选对象当然是我的老闺蜜赵洵音啊。”
祁老板冷笑了一声,众所周知的,祁大老板天生一张棺材脸,虽然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不假,但是看着绝对是那种最不好惹的人,尤其是不笑的时候,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这要是别人见了的话绝对会被吓到腿软的,但安禾就不同了,她但不腿软甚至还完全不把祁老板当一回事,一个转身提着行李,拍拍屁股就走了。
祁老板:“……”
***
到了重庆后是时清雨来拉接她的,从一上车开始安禾就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说来说去,中心意思就是年长的那个应该主动,不要老是那么闷骚,等着别人来追求。
但她说了半天最后得到的却是时清雨的两个字:“聒噪。”
安禾:“……”
要不是她心大想得开,可能当场就得拉开车跳车了。
时清雨这个人是极其固执的一个人,只要她认定了的道理谁劝都没有用的,这一点从她小的时候就可以窥见一二,长大了之后这个特性更是不减反增,所以哪怕是嘴炮达人安禾来劝也是没有用的。
劝到了最后安禾甚至出馊主意说她是没有尝过女人的好,要是尝过了之后绝对就不会像个苦行僧一样守着清规戒律过日子了。
“要不姐姐给你安排两个小姑娘试试?”安禾那张嘴也是出了名的,不会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时清雨看了眼她,目光凉凉的
安禾:“……”
脖子有点冷。
“…好吧,听起来也不怎么靠谱。”最后安禾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了一部电影,往时清雨家的投影仪上一放,非拉着时清雨看,“那看电影总成吧?放心,尺度绝对不大,而且这可是获了奖的电影呢。”
时清雨闹不过她,最后只坐了下来,片名是《暗恋只是一场戏》,主演是赵洵音,程影,是部同性师生恋爱题材的。
和其他的师/生恋不同,这一部里最先动情的是老师。
结了婚,有了孩子,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像一锅平静的温水,然后在那个阴雨沉沉的傍晚,对那个温雅稳重的女学生动了情。
一步一步的靠近,又一步一步的远离,在婚姻与道德的束缚里囚禁自己,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看着那个人走得越来越远,想要去追逐却又无法迈开脚步,禁忌的爱恋,擦肩而过的叹息,她暗恋了那个学生很多年,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读大学,看着她步入社会,看着她变得成熟…当然,也有看到过她的身旁出现了别人的身影。
她总会遇见比她更合适的人,但所有的故事却都与她无关。
时清雨以为略为老套的情节便是这电影最后的结局了,但不曾想最后的15分钟里故事发生了翻转:
还是在那年炎热的夏天,在那间空无一人的教室,学生躲在窗帘的后面等着那个抱着教案的女人经过,然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笑着吻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有过情深,也有过意浓,也敢在那个年纪里不管不顾的相爱过,她有送过她戒指,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眉眼温润如玉。
在阴暗的角落里,在无人的树林里,她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但在阳光下,在世俗中,她们只是师生。
家庭的琐事,社会的眼光,将老师逼得越来越紧,或许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会变得懦弱的,不是没有过纠结,也不是没有过后悔,想过离婚重新开始的,但最后为了爱人的前途,为了爱人的名声,她还是选择了遗忘。
最后的三分钟,支线并入主线,故事交叉,而后几十年,老师慢慢老去,成了那个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的师长。
在头发最花白的时候有学生来看望她,说起从前的往事,笑问了她一句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个谁。
那个人过得很好,按照预期的那样成了优秀又耀眼的人物。
“老师还记得柳思琪么?她以前也是您的学生呢。”
那个老人坐在爬满蔷薇花背景墙下的摇椅上,从回忆里走了出来,轻轻地笑了:“记得。”
——她也曾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