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了有关昨天的消息。
霍正右手拿着报纸,左手提着一笼包子走进来。常安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报纸来看,上面有个很?醒目的大?标题——褚家独子畏罪自-杀。
“褚家?”
常安皱眉,她对褚家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们很?少出来蹦跶,她只知道褚家也?是宁县的,唐家的跟屁虫罢了。
“我也?觉得奇怪。”霍正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褚老?爷去年?刚过世?,褚子众又是独子,如今他要出了事褚家可就绝后了。再者说?了,他也?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这?几天没少往外跑吧?”
常安睨了他一眼,跟他抢包子。之前早说?过不让他露面,可霍正就是个闲不住的。
常安一边吃包子,一边思考。要说?这?么快就查出真相,她是一点儿也?不信的,况且这?畏罪自-杀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嫌疑人是两个死人的话,他们当然是想把真相说?成什么就说?成什么了。
霍正不满:“你还真是无理,派我去买早饭时?不怕我被唐家发现,我出去玩儿你倒是抓住不放了!”
常安得理不饶人,随手拿了一只小橘子丢他:“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欠我钱!”
霍正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好息事宁人做个汉子,真搞不懂他陆崇哥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还拿着她当个宝贝。
常安继续看报纸,见?上面提到褚家信物,忍不住哈哈大?笑:“昨晚上我都将那人的上衣扒下来了,难不成那信物是被他藏在了□□里?”
霍正听了常安的话一脸黑,苦口婆心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见?过哪家姑娘整天满嘴跑火车的?”
见?常安混不在意的模样,他继续提点:“你都跟陆崇哥在一起了,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陆崇哥好歹也?是总商会的会长,你别出门在外给他丢脸。”
“好的好的,霍妈妈。”常安小鸡啄米似的一直点头,只想让他赶紧闭嘴,“那您先吃着,我去巡捕房看看。”
说?完常安就要往外跑,霍正一把抓起沙发上一件带兜帽的外套,追了几步,扔到她头上:“加个外套,大?清早的外面冷极了。”
“你变了......”常安拿下蒙住自己脑袋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十分怪异地打量他:“之前还想抢我男人,现在又想当我妈,改变策略了?”
霍正鼻子都歪了,顾不得手中拿的香喷喷的包子,猛地朝她扔过去。常安发了坏就跑,自然没被他打到,出门前还嫌不够,朝他扮鬼脸。
不得不说?,景州就是好,吃得好穿的好出门也?方便,常安在街上随便喊了一辆黄包车,就去了巡捕房询问后续情况。
巡捕房大?多数人都认识她了,小姑娘本来漂亮得想让人多看几眼,还是陆崇身边的人,那就更引人注目了。队长来到常安身边,赶紧把她请了进去:“常安小姐有何?贵干?”
常安拢了拢衣服:“我想见?一见?信物,还有褚子众的尸首。”
队长一脸为?难:“这?.....上面规定这?案件的细节不能轻易暴露出去....”
常安心里发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有猫腻吗,这?队长脑子也?不太好使。但还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条小黄鱼,递给他:“一点心意。”
“这?——”那队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了金子,“常安小姐太客气了!”说?完便让手下带路,带着常安来到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常安捂着鼻子,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她看着稻草堆里随意摆放的两具尸体发愣,褚子众虽是昨天死的,今天身体却?干枯得吓人,那偷袭她的人更是已?经开始腐烂了。
“没有验过尸吗?”
队长也?又害怕又嫌弃,要说?这?是才死了一天的人他都不相信,支支吾吾道:“这?、这?这?真相都明了了,上面就没让验。”
话刚说?完就见?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朝尸体走去,蹲下身,侧过脸来对他说?:“你先出去吧。”
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监狱里黑乎乎的光线不好,常安面无表情,看起来整个人都阴森森的,队长觉得心里发毛乖乖出去了。
常安将食指指尖聚在褚子众的眉心,檀口一张一合念出一串咒语。
魂还没散,准确来说?那并非是褚子众的魂魄,而是被人为?镇在这?具身体里的散魂碎魄。
她自然清楚这?种现象,因为?这?是被用过傀儡术的表现,只不过在操纵完褚子众的身体之后,施法的人没有将这?些孤魂野魄超度,所以这?具身体中至今仍有残留下来的。
没过多久队长派人将“信物”给她带来了,是一把样式古老?的尖刀。
常安看着那把尖刀感到无趣,这?是把大?家当傻子哄骗。
且不说?这?尖刀是怎么确定为?褚家的东西的,正常人谁会随身带着一把没有用处的破铜烂铁,□□不比这?好用?
那个小兵不让常安久留,常安自然也?不稀罕呆在这?里,将那“信物”扔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粘的稻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队长见?常安离开之后才敢出来,犹疑地问小兵:“......那位姑娘如何?,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兵红了红脸,挠了挠头:“挺漂亮的。”
“我他娘的问你这?个了?”队长大?手“啪”的一声拍到他的后脑上,“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她很?古怪?”
小兵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没、没有.....”
......
常安出来之后只感觉漫无目的,天上落下一层蒙蒙的秋雨,又细又密像雾气一样,挂在睫毛上凉凉的很?舒服。
常安拦下一辆黄包车,拿出好几个大?洋,让人家拉着她满城闲逛。
这?件事中,褚家很?明显是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借此来堵住悠悠众口,也?防止继续追查下去。
常安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大?网中,而肯定有人操控着一切。
她不期然地想到唐世?南身上了,可能是只有唐世?南一直针对她,而且这?件事从始至终也?没有把唐家牵扯进来,很?明显是为?他洗清嫌疑的。
逛了半天,黄包车师傅劝她:“小姐是不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这?天也?不好,别再生病了,气消了就回去吧。”
“家人?”常安忽然笑了一声,她哪里有家人?
虽然确实?没有,但不得不承认,说?到家人的那一刻,她脑中想到的是陆崇的脸。
常安只觉得是天气的原因,让她心情有些不好,可一想到那个人,她心情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很?小,但她有察觉到。
常安随手指了一条路:“去陆公馆吧。”
“陆公馆?”那师傅有些讶异,反复确认了一遍:“好嘞!姑娘坐稳了!”
常安双腿并拢坐在车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她从来不会害怕什么的。
常安半路停下来买了几样吃的,她也?不知道陆崇喜欢吃什么,就买了自己喜欢的。
她满心欢喜地拿了满满一袋花饼,却?瞥见?了车夫头上那顶破旧的灰色毡帽,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睫,于是将剩下的钱全?掏给了他。
门口的岗哨认识常安,见?是她也?没通报就让她进去了。
常安进去时?,林逸跟阿齐正在花园的太阳伞下喝茶,看起来惬意极了。
阿齐瞥见?雨中那个小小的身影赶紧站了起来,他去通报陆崇,林逸则是撑了把伞将常安接到大?厅里。
“你们倒是好自在。”常安浑身湿漉漉的,活像一只落汤鸡。
她不知道自己是抽的什么风,竟然来找陆崇了。
林逸心情不错:“下雨天没客人来,会长也?不用外出办公,我和阿齐当然自在!不过......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您竟然大?驾光临了?”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常安理直气壮的,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更想打退堂鼓了。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常安走了,陆崇从里面出来,大?步朝她走来。
他没有穿平日的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身暗蓝色长袍。
“都淋湿了,没带伞?”陆崇摸了摸她湿湿的头发,那卷卷的形状沾了水,显得直了不少。
陆崇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毛巾,自己将常安濡湿的外套脱下来,搓着她冰块一样的手:“冷不冷?”
常安也?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任他动作,不顾林逸阿齐还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怎么也?不松开。
陆崇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柔声道:“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不要,除非你帮我洗。”常安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甜腻又大?胆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挠在他的心里,让他一时?间不知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阿齐和林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我就说?是,你还不信”的表情,十分有眼色地撤了下人一起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终于铁树开花的会长。
常安见?陆崇也?不回答,还将其他人都撤走了,不再逗他,闷声笑出来:“你不会真的在思考吧?我在开玩笑呢。”
陆崇低头看着怀里又坏心又漂亮的小东西,还将下巴颏戳在他的胸膛上,抬手动作温柔地给她擦睫毛上的雨水,他才不会说?自己真的认真思考来着。
陆崇接过下人端来的姜汤,逼她喝下去,常安要死要活,最?终还是被他灌下去了,也?不吃他递到自己嘴边的糖果,赌气似的带着满嘴的姜味儿去了浴室。
常安出来时?发现陆崇坐在沙发上吃她带来的花饼,牛皮纸袋都被淋湿了,看起来十分上不了台面,但被陆崇拿在手中却?显得价值不菲。
常安凑近去看,发现陆崇吃得是桂花味的,笑眯眯的:“你也?喜欢吃桂花饼啊?”
“嗯,因为?从某人身上闻到过。”
因为?下雨光线不足,屋里开了灯,暖色的光线显得一切都那样温柔,连他冷峻的眉峰也?变得舒展。
常安心里软绵绵的,弯下腰捧住他的脸:“瞧这?漂亮话说?的,让我尝尝嘴巴是不是甜的?”
常安尝到陆崇口中甜甜的桂花味,急切地在他口中乱窜,似乎想要尝到更多。
陆崇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小手捏着,他放松了牙关,让那条灵活的小舌钻进他的口腔中。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看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一手护住她的后脑,一手握着她的细腰将她揽进怀中,大?舌反客为?主地与常安一起缠绵辗转。
常安渐渐没了开始的主动,被陆崇浑身的霸道吓得连连退却?。
鼻息间满是他的味道,灼热的气息一下下喷洒在她的脸上,到处都是火热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融化掉。
常安小肩膀颤颤地缩着,被动地承受着陆崇还在加强的攻势,双手抵着他宽阔的肩想把他推开,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可怜的哼唧声。
陆崇在她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松开了她红肿的嘴,呼吸粗重?地咬她的细嫩的脖颈:“还勾引我,后果可是你承受不了的。”
原本张扬跋扈傲慢肆意的大?小姐,此刻也?没了嚣张气焰,可怜地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被陆崇压在头顶,原本的浴衣被扯得皱巴巴,露出脖颈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常安快要哭了,她仗剑走天涯那么多年?,还他妈没受过这?种委屈!
可惜心里越豪气,外表就越怂货。
常安无助地挣扎着,气喘咻咻地说?不出一句话,她只想把滑下肩膀的衣服提上来,只是那人坏心眼地又往下拉了拉,粗粝的指腹在她嘴上摩挲。
“我错了陆崇,你放了我吧......”
常安满脸通红地看着他性感的模样,嘴上说?着软话,心里却?想着自己迟早要报复回来,让他溃不成军。
陆崇黑黢黢的眼睛里晦涩不明:“在心里骂我呢?”
常安噎了一下,卖惨求荣,软软道:“你给我拉一下衣服,我好冷,快要感冒了。”
陆崇似乎吃这?一套,竟然真的给她将衣服裹紧了。
常安见?有戏,乘胜追击:“你好沉啊,我快喘不过气了,快起来。”
陆崇被她气笑了,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捏了一把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你还上瘾了?”
两个人打闹间,林逸过来敲门,硬着头皮道:“......会长,都快两点了,您还吃不吃饭?”
阿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他,笑嘻嘻地小声吓唬他:“扰了会长的兴致,仔细给你扣工资。”
两人都是狗耳朵又怎么会听不见?,常安看了一眼陆崇,示意他闭嘴。
自己则是憋着一肚子坏水,悄悄趴到门上,猛地朝外面吼道:“背后说?会长坏话,仔细给你扣工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