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讨论得大差不离时周擎宴也被喂饱了狗粮,先一步离开了天福茶楼,陆崇和常安继续坐在里面喝了一会儿茶。
陆崇忽然开口:“想不想去看看你的房子?”
常安正肚子鼓鼓的在窗边走来走去消消食,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好啊!”
陆崇见她那狡黠的小模样,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准备离开。
为掩人耳目,陆崇今日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很快走上主干道,常安坐在他的旁边问道:“这不是去陆公馆的路吗?”
“嗯。”陆崇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离得不远”
常安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陆公馆啊......那边可是寸土寸金啊。”
等到了目的地常安才知道,这个“不远”是有多近。
眼前是一个带着外围小花园的二层小洋楼,不算太大,但看起来却很是精巧。小洋楼位于陆公馆的后方,虽然没到隔窗相望的地步,但只需要打开窗户,人影还是可以看到的。
常安只知道陆公馆旁边的地界寸土寸金,却不知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有达官显贵。
陆崇开了锁,带常安进去参观。
然而刚一进去,常安就看到前面穿过一道黑影。她原本就没进过多少洋楼,有了之前在陆公馆的经验,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一个邪祟。
常安跃跃欲试地将陆崇往后推了一把,冲到他的前面,结果那黑影突然在墙角停了下来。
常安定睛一看,差点被吓晕过去。
——那是一只自己把自己撞晕过去的老鼠。
估计是他们开门开得突然,吓到了那老鼠,惊惶间一头撞到了墙上才把自己撞晕过去的。
常安尖叫一声,转过身猛地跳到了陆崇的身上。陆崇托了托常安的小屁屁,只听见她惊慌失措地喊叫道:“老、老鼠啊!”
陆崇低头看挂在自己身上的常安,他竟然不知道胆子大破天的常安,还怕老鼠这种弱小的动物。
常安一边在他身上不停地扭动,一边催促他赶紧出去,陆崇抱着怀里的人,笑道:“都晕死过去了,怕什么?”
常安紧紧抱着陆崇的脖子,从指缝里露出一点视线,看着墙角那只黑糊糊毛茸茸,又带点湿漉漉的黑东西,狰狞起一张精致的小脸,又重新捂住了眼睛,像是多看一眼都能脏了她的眼睛一般。
她被抓到宁县的那段时间,有不少时候是跟老鼠一起度过的。那些小东西虽然都不大,但却十分恶心。他们常常吱吱地叫着在常安身上爬上爬下,爪子在抓挠她的脸,有时还会将潮湿的尖鼻子探进她的耳朵。
那时的常安尚未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在那里任它们折腾。
陆崇见常安许久没能缓和过来,一直僵着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想安慰她,温热的大手所及之处是一片冰凉,他刚心生不安转而又想起来,常安毕竟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又想起前几天人蛊阵法中的香,顶端的光亮越来越暗淡,像是下一秒就会熄灭似的。陆崇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如果阵法与常安命运相关的话,那香灭了的话,是不是代表常安的生命也要熄灭?
每天看着常安活蹦乱跳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生机勃勃,陆崇也不想往坏处想,但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玄清子给的紫金丹可延年益寿,明明对他都有作用,他希望那丹药也能保佑常安岁岁常安。
半晌过后,陆崇见常安脸色好些了,起身从外面捡了几根木棍,夹着那只半死不活的老鼠扔出了窗外。
“是我不好。”陆崇有些懊悔自己提前将常安带来,“打扫的人过几天便会来,到时候我过来帮你检查检查?”
“嗯,谢谢你。”常安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用那双浅淡发灰的眼眸凝视着陆崇:“不过陆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陆崇半蹲在她的旁边,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说呢?”
“你看上我了呀?”常安歪着头,忽然笑出声来,饱满的唇瓣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陆崇被常安那天真又惑人的妖精模样弄得心动:“挺聪明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常安撇嘴道:“瞧你做的那些事,傻子都能看出来。”
“不拒绝我?”陆崇挑眉道,“不拒绝可就代表着接受了。”
常安哈哈笑了两声,葱白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换成去捧他的脸,孩子气地说:“书里总说爱情是美好的,如今我也想试试。”
陆崇眼睛黑黢黢的愈发幽深:“试过之后你就跑不了了。”
常安轻哼了一声,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我要真想跑,你可拦不住我!”
陆崇伸手刮了刮常安细白的下巴颏儿,拉着她站起身来:“带你去我那儿。”
常安眨了眨眼,惊讶于陆崇的雷厉风行:“虽说男女之间也就那点儿事,可这进度也太快了些吧?”
“嗯?你想到哪里去了?”陆崇被常安这副老练的模样恨得牙痒痒,“我是带你去拿房契。”
转而又曲起手指敲她的脑壳,教育道:“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要非说我是小孩子,那陆会长岂不就成了人贩子?”常安又羞又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陆崇拖进了车里。
陆崇带着常安畅通无阻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弯腰从抽屉里拿出要给她的东西:“这是官契,已经帮你交过契税了,尽快搬来景州吧。”
常安像是没听到似的,死死盯着盆栽旁边的一个东西,她伸手将那亮晶晶的东西拿了过来:“这不是我的玉葫芦吗?”
陆崇私藏常安玉葫芦的事情暴露了,沉默不语。
“原来在你这里啊。”常安背着手,踮着脚尖凑到他跟前,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怎么,睹物思人啊?”
“嗳?”没等陆崇说话,常安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块大洋?”
啧啧啧,这人之前在车上抢了她的大洋,到了唐家竟然直接揣进自己的口袋了,常安笑话他:“陆家的家底儿不会是你这样挣来的吧?”
陆崇没来的细说,桌上电话就响了,常安扁了扁嘴自顾自地走到书柜边。
那书柜很大,几乎占了一整面墙,常安一排一排是看上去,发现下面有不少外文书,最顶上竟然还有四书五经、明清小说之类,这风格迥异的大杂烩书柜着实震惊了常安。
常安四下看了看,之后搬来一只凳子,踩在凳子上找书看。
既然有这么多种类的书,那说不定也有她喜欢的话本子呢。
常安从这头找到那头,最后在最顶层的墙角上发现一小块放话本子的区域,她兴奋地扒拉着,只是凳子不高她离心心念念的话本子还差一截,常安踮着脚尖奋力一跳终于抓住了。
只是那三角木凳并不十分稳固,常安只是双脚的重心移了一下,拿凳子竟然就朝一边歪倒过去,常安两手挥舞着想抓住些什么,结果不但没抓住还拂下好几本书来。
电光石火间还好陆崇跑了过来,稳稳地将常安抱在了怀里。
“够不到就跟我说啊,我迟来一步你就摔成傻子了!”陆崇越来越发现常安是个不省心的,不是正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整个过程过□□速,以至于常安都没来及的发出一声尖叫。
陆崇皮肤很白,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内双的眼睛,两道深深的褶皱只能在他垂下眼时看见,常安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犯了花痴。她一直知道陆崇长得好看的,只是今天才这么近距离地欣赏了一番。
她相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常安扬了扬手里的两三本旧旧的话本子:“我是在找话本子。”
不过.....
“你——”常安余光看到画本子的封面,忽然脸色大变,连忙从陆崇怀里爬了出来。
“你你你,你私藏禁-书?!”常安一边指着他,一边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一样,避之不及地将手中的几本书扔在陆崇面前。
那根白嫩手指还在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陆崇瞥了一眼地上的几本有颜色的话本,又看了看常安故作正经的小模样,面不改色地捡了起来:“人不能分三六九等,书当然也不可以,无论是什么书你都不能歧视它们....”
“更何况,这是可以让你幸福的书。”陆崇自动忽视了常安那双气得瞳孔失焦的眼睛,继续他的误导,甚至将书塞到了常安手中,“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看.....”
“你、你恬不知耻!”常安毫不客气地将书扔到了陆崇怀里,转身就想离开,谁知陆崇竟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大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书柜上。
常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伸手捂住心脏,怕它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陆崇高挺的鼻梁只消再近一些就可以碰到她的,灼热气息萦绕在鼻息间,常安盯着那张薄薄的嘴唇,很没出息地吞咽着口水。
陆崇觉得常安好玩,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常安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陆崇的唇——怎么办,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踮起脚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一声拙稚的“啵唧”声。
陆崇讶异于常安的主动,却又被她这个笨拙的吻撩拨地心乱如麻,反客为主地一手猛托住她的后脑,一手紧扣她的细腰,将常安整个人拥在怀中。
陆崇的大舌极具占有欲地闯进常安的口腔中,伴着甜腻的桂花香辗转。
他忽然想起曾经小书房里午后的桂花香,曾在多少个夜里出现在他的梦中。
常安脑中时而迷蒙一片,时而又像是炸开了花,唇齿间全是陆崇凶猛的索取,耳畔是令人羞耻的声音。常安迷迷糊糊地将双手自动缠上陆崇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偶尔伸出小舌配合。
一个吻过后,陆崇瞧着常安像是失了魂儿的模样内心万般喜爱,低头啄了啄她软软的脸颊,恨不得将如此可爱的常安藏起来,只留给自己看。
陆崇低沉地笑了几声,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将常安摁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对她说:“今天且放过你,下次可不要勾引我了。”
常安被刚刚的意乱情迷搞得羞耻不已,双腿明明软得用不上劲,却还是吵闹着要回望月庙。陆崇只得将她抱上了车子,亲自送她回去。
身后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林逸和阿齐,以及八卦却又不敢放肆的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