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儿瞧见喻淮,周凝是惊讶的。她并不觉得是巧合,尤其喻淮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时淼的身上。
在周凝玩味的视线流转于两人之间时,陡然被人撞见自己搓澡的喻淮脚趾抓地,尴尬得差点抠出一座海景别墅。他绷着一张脸,微微点头,语气冷冷的:“我路过被人发了传单,就进来看看。”
一番假话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除了开头有那么一丢丢心虚外,喻淮逐渐理直气壮起来,还故作不解地瞥了眼尚在状况外的时淼,扬着下巴问:“你不是跟朋友出去玩嘛?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时淼点头,弯着眉眼笑了笑:“这就是周凝。你们是不是认识呀?”
何止是认识啊,喻淮心想,他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喻淮跟周凝不算很熟,可架不住他跟秦屿关系不错。而秦屿那坑货隔三差五就在他耳边吐槽,嘴里周凝长周凝短的说个不停,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
追溯起秦屿跟周凝的恩怨史,还要从幼儿园时期的一段往事讲起。那时候秦屿被扒了裤子,正风吹屁屁凉地被全班小朋友围观。有个胆大又好奇心强的女生,蹲下身弹了下他的小雀鸟,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屿惹得嚎啕大哭。两人的梁子就是那会儿结下的。
周凝是周家的千金,而周家与喻家、秦家关系都不错。几个小辈年纪差不多,直至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就读。而喻淮那时候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除了一个抗揍的秦屿,很少与其他同龄男孩子玩到一块儿,更别提女生了。因而见过周凝几回,但没怎么说过话。
可秦屿跟周凝那可太熟了。自雀鸟事件结下梁子,秦屿就没对周凝有过好脸色。当然,周凝也是一样。两人仿佛天生的气场不合,要么不见面,一见到就是鸡飞狗跳。
对漂亮女生向来温言软语的秦屿,对待周凝就跟个男生没有区别,口不择言嘲讽她没有女孩儿的温婉,像个男人婆。周凝毫不示弱,回回都拿幼儿园那件事来说,刺激得秦屿无能狂怒。
偏偏两人每次见面互怼,秦屿从没赢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打嘴炮输了就跑来喻淮这儿吐槽。喝了酒后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这不是吵架吵输,而是失恋了。
与秦屿不同,周凝从小就成绩好,大学在国内985高校念的管理专业。周家产业颇丰,不需要她一个女孩子去打拼,只等着大学毕业就进公司又或者继续读研深造。
不晓得怎么的,周凝大四那年放弃了保研的名额,找上喻淮签在了他的公司名下。从跑龙套开始,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出了道。
这件事太过出乎意料,当时还在圈子里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议论。好多人不理解周凝放弃含金量极高的保研,不要公司管理层的位置,非要进娱乐圈做什么?
有人觉得这是大小姐一路走得太顺坦了,想找点乐子。有人认为她就是吃饱了闲的,没事找事。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她看上了喻淮,这才毅然签了当时还是个二流公司的环球影视。
由于当事人没有出来解释过,谣言一度愈演愈烈,讲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一阵子周凝胡吃海吃,长了小肚子。长胖的照片被狗仔拍摄到放在网上,带节奏她怀了孩子,即将奉子成婚嫁入喻家。
嫁入喻家是不可能嫁入喻家的。没过两个月,周凝的肚子就平了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谣言不攻自破,无良营销号被周粉冲得差点封号。
娱乐圈这条路,周凝走得并不顺畅。也是邪了门了,稳扎稳打的演技有保障,颜值也高,环球影视给的资源也不错,可周凝就是红不了。怎么捧都仿佛差了点运道,回回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作为环球影视的老板,喻淮对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还是会关注一点的。对于周凝的不红,他同样感到困惑,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秦屿反应比较大,时常在他面前碎碎念。还悄悄咪咪混入粉丝群给周凝打榜,给她砸资源。
反正喻淮看不懂秦屿这是什么操作。他自个儿是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换做他,不上前踩两脚已经是格外容忍了。还打榜、砸资源?砸骨灰要不要?
难道秦屿那货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
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喻淮没看周凝,回答了时淼的问题:“认识。她是我公司的员工,我是她老板。”
有理有据,同时也把在幼儿园共同羞辱秦屿的那点情谊撇得一干二净。
闻言周凝嘴角抽了抽,暗想对她的介绍倒也不必那么简单粗暴。她拢了拢还有些湿的头发,在喻淮的回答上再添加了许多补充:“先前不知道淼淼你与喻总认识,有些事情我也就没提。”
想着时淼与喻淮相识,瞧着关系还挺亲近,周凝也没隐瞒,粗略提了提自己的家世,其中还一笔带过了秦屿那一群人。得知时淼跟秦屿他们也是认识的,周凝更高兴了,两人当即聊了会儿,还约着下次跟秦屿他们一起打游戏。
两人是聊得欢畅了,喻淮在一边看她俩咬耳朵的姿态,不知怎么觉得眼睛疼。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还有个大活人站在这里。
“喻总,你怎么还在这儿?”周凝故作惊讶,在喻淮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
她忍着喷涌而出的笑意,拉了满脸茫然的时淼到一边,斟酌了下语言,小声问:“你跟喻淮是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时淼顺着问,头顶挂着一个硕大的问号。
“就是那种,”周凝想了想,用了比较委婉点的说法:“一起吃饭、一起住的关系?”
“我们一直住一块儿啊。”时淼不解周凝为什么要问这个。
然而话一脱口就看到身旁小伙伴神情激动的模样,想说什么又好似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挤出一句:“你身体还好吧?”
在周凝眼里,住在一起等同于睡了。抛开牛逼的家世,喻淮本人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那张帅脸没的挑,见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看的。年轻有为,最难能可贵的是,身边没有过乱七八糟的女人。
好多富二代前女友串起来能有一打,其中还不包括那些随便玩玩的,男女关系混乱得不行。相比之下,喻淮简直是圈子里的一股清流。没有过情人、炮友,连个初恋都没有。
这样一个从身到心都没有被别人染指过的男人,在圈子里炙手可热,多少名门千金都誓要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试问谁不想成为那特殊的一个,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呢?
在别人都致力于往喻淮身边挤的时候,周凝就在一边瞧着。好歹曾经就读于同一个学校,还有秦屿这个中间联系的纽带,周凝知道的内部消息也比别人详细多了。
知道喻淮从不亲近女孩子,大有避如蛇蝎的做派,她一开始甚至以为喻淮性取向有偏差,还暗暗为秦屿担心了好久。
后来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喻淮对男人没兴趣。喜不喜欢女人不知道,反正没有女人能近他的身。近他身的女人,无一例外会倒霉。小病小痛还是轻的,怕的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急救。
这事说来古怪,也没现实依据,周凝完全是靠观察总结出来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她自然不会宣扬出去,只是平时有意识地站得离喻淮远些,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倒霉。
但她实在很喜欢时淼,两人相谈甚欢。明明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是莫名地信任对方,总觉得她们命中注定该是朋友。
眼见着时淼与喻淮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周凝为她高兴,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担忧与关切。高兴于喻淮长得好,光是看着也能多吃两碗饭。担忧的是,喻淮他丫的有毒啊!
妥妥的行走的制毒机,异性谁碰谁倒霉。
本能的,周凝是不太希望自己的朋友与喻淮走到一块儿的。可听时淼说两人都住一起了,她劝诫的话都省下了,心里满是对时淼身体健康状况的担忧。
“你最近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周凝将时淼浑身扫了一遍,不放心地问。
朋友忽如其来的关心令时淼愣了愣,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挺好的呀。”
周凝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等在一边的喻淮直直地看着她们这边,脸黑得跟个煤球一样。她张了张嘴,还是把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小声跟时淼说:“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千万别强撑着。有事打我电话,我先撤了。”
她再不撤,喻淮那凝成实质的眼刀子就要把她切割了。
挥了挥手,周凝走得施施然。留在原地的时淼瞧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神还是懵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在周凝识趣地离开后,喻淮的不满稍稍少了些,悠悠走到时淼身边站立。
“没说什么呀。”时淼收回视线,慢吞吞道:“凝凝让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喻淮与时淼同款的问号脸,心想周凝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