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严嬷嬷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是抿唇看着太后。

对于太后和宇文烨的事情，严嬷嬷始终是没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的。

忽然间，太后的思绪飘散了很远，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严嬷嬷，问道：“以往的皇帝向来都是十分孝顺的，可是这些年，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与哀家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了，会不会，是娴妃的事情，他发现了端倪……”

说起娴妃，严嬷嬷的脸色莫名也跟着难看了起来，于是轻轻摇头说道：“到底不会，当年的事情，奴婢已经处理得十分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可……

太后总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上来。

现在的皇宫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盖上了一个巨大的叫做阴谋的罩子，这个罩子很大，将整个皇城都笼罩住了。在罩子的下面，弥漫着一片黑色的云雾。

这片黑色的云雾之中，太后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提着灯笼能够照亮一切的人，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那个盖上罩子的人是玩物罢了。

自己的一切，在那个人眼里都格外可笑。

这种被人支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太后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她坐在边上想了好久，问道：“我兄长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近日似乎风平浪静了。早些时候，燕家有派人送消息过来，可是这些日子，燕将军那边似乎没有什么表示，”严嬷嬷说话很是委婉，但是太后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严嬷嬷的担心。

打从上次燕莺婉的事情发生之后，燕大将军进宫，后来，燕家就很少派人过来了，显然，是对太后产生动摇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后深深地叹息一声，“罢了，现在形势不明朗，哀家，便干脆在这寿康宫中呆着，任由他们去折腾吧。哀家就不相信，这幕后的人，就真的能那么耐得住性子！”

反正现在，太后不折腾了，燕家，燕大将军还保留着一定的实力，那幕后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一切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的。

这会儿正好又接近年关，太后干脆以生病为由，直接躲在寿康宫不出来了，年关晚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

礼物倒是送了好几波过来，不过到底过年，没有太后，皇宫还是一样的热闹。

这次晚宴都是梅妃一手操办的，获得了许多好评。

晚宴第二天，大年初一，因为太后尚且在病中的关系，请安也少了，不过，宇文烨到底还是跟着梅妃一起上了一趟寿康宫。

太后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屋子里叉着两株梅花，淡雅怡人，太后此时就站在边上看着梅花，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梅妃正好过来，太后便拉过了她的手，浅笑道：“你送来的这两株梅花，当真是好看的很，这两日，哀家闻着这梅花的香气，总觉得，身子也好了最多。”

“太后喜欢就好，这梅花本是皇上赏赐，臣妾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梅妃柔柔地笑着，于是拉着太后到边上落座。

宇文烨跟着坐在了两人对面。

现在宇文烨和太后都算是长辈，沏茶的事情当然就由梅妃来做了。

梅妃在边上沏茶，太后看着宇文烨，率先问道：“这两日，虽然是年关，但是也差不多了到了你母妃的祭日了，你可打算如何过？”

提起娴妃，宇文烨的眼中果然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是年关，这样喜庆的日子，大肆操办，总归有些不太吉利。儿臣想着，就着这两日，便给母妃上上香，想来，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必定是能够理解的。”

“你倒是想的周到。”太后点了点头，看了严嬷嬷一眼，严嬷嬷马上会意，将一串念珠摸了出来，交给了宇文烨。

“哀家这两日诚心礼佛，想着这两日，你母妃的祭日也到了，便跟着一起祈福，将这串佛珠开了光。你母妃生前也是喜欢佛珠的，你若是给她上香，将这佛珠一起带上，你母妃的福念，会跟着这佛珠陪在你身边，保佑你的。”

太后的语气浅淡而又温柔，她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宇文烨的脸上。

很显然，比起佛珠，她更在意的宇文烨的表现。

却见宇文烨微微笑了笑，随即点头说道：“太后有心了。”

称呼还是太后。

太后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一些，随即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称呼哀家已经变成‘太后’了，想来，哀家这些年实在是太过操心这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琐事，对你来说，恐怕也变成了枷锁吧？”

“太后言重。儿臣知道，您一直都是挂心儿臣的。”

“你能明白就好了，”太后轻轻地点头，“哀家这两年，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少了，不知不觉，你跟哀家的关系也越来越远，哀家实在是惭愧……前两日，哀家还梦见，你小的时候，娴妃第一次将你交到哀家手上，你看着哀家笑的模样，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突然说起这些事情，宇文烨显然有了警惕，不过面上还是跟着附和笑笑，“这些年，将儿臣抚养成人，儿臣知道，太后实在是辛苦了。”

“哀家到底也是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想起以前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再也没有精力去应付现在的琐事了。”太后深深地长叹一声，“现在，哀家只想着，能在寿康宫里，好好的安享晚年。皇帝啊，你若闲来无事，就来看看哀家吧。”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苍凉，听起来，就像是孤寂了很久的寒风，带着不甘和祈求。

宇文烨的眼底闪过的是满满的警惕。

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太后放心，朕，一定会让你安享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