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早在燕莺婉和司花到达那里的时候，宇文烨就已经坐在里面了。

太后端坐主位，从面色上来看，他们俩方才说话必定有些不太愉快，如今见着燕莺婉进屋，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燕莺婉能够十分轻易地猜到太后阴沉的脸色是为了什么事儿，更是故意上前问道：“太后娘娘，您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闻言，太后瞥了宇文烨一眼，没有说话。

宇文烨也没有应答。

燕莺婉笑笑道：“听闻皇上这两日准备去西山祭天了，想来，西山山势高，也是先祖皇帝曾经常去的祭天圣地，这次选址西山，许是天意安排。”

大概是没想到燕莺婉竟然会帮着宇文烨说话，太后回头，看着燕莺婉的模样显然有些吃惊，随即冷哼一声，说道：“哀家看，皇帝恐怕是忘不了西山那个小贱蹄子，才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闹这么一出。”

“太后言重了。”燕莺婉凑近到太后身边，一副撒娇的样子，温温柔柔地解释道：“方才臣妾已经去内务府问过了，也见过占卜，佛诞日，上天的确选址在西山。前些日子，还听说西山那边，夜里的时候从天边闪过一束流光，许是天意呢。”

这些的确是传闻，是宇文烨为了能成功前往西山而散布出去的消息。

他知道燕家人不会轻易相信，所以采用了先斩后奏的法子，却没有想到，燕莺婉似乎已经相信了这些传闻，而且现在，似乎很是相信的样子。

太后也觉着有些奇怪，转头问道：“婉儿。你今日……”

“太后，如今告示已经发出去了，皇上到底也还是得出发的，想来，您也不想让天下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吧？”燕莺婉说着，还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

太后知道，宇文烨就是怕自己不同意才整这么一出的，现在就算想要阻止也于事无补了，便干脆顺着燕莺婉给的台阶，冷声说道：“皇帝，你瞧瞧你的贵妃，倒是温柔体贴的很。”

宇文烨跟着垂下眼眸，点头说道：“是。”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此行，皇帝当一路小心一些才是。”太后说完，又十分郑重地看着燕莺婉，说道：“你也要千万当心，照顾好皇上，照顾好自己。”

这意思，就是让燕莺婉也跟着去了。

宇文烨扯了扯嘴角，本想拒绝，可在这种形势之下，显然，是拒绝不得的。

于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看着燕莺婉温柔地点头。

从寿康宫出来之后，燕莺婉也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婉的样子，跟在宇文烨身边，安安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上对于惠妃妹妹的爱，臣妾也不是不能理解。”

宇文烨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假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迈步往前。

燕莺婉倒也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臣妾对皇上的爱，大概就像是皇上对惠妃妹妹的爱吧，不管他是否爱着自己，都愿意为他付出，费尽千辛万苦，就算是远远的见上一面，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听到燕莺婉的话，宇文烨不由得有些愕然，回头，陡然瞥见燕莺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垂着脑袋。

跟之前嚣张跋扈的燕贵妃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那一瞬间，宇文烨甚至都有些觉得，燕莺婉是不是转性了。

大抵是察觉到宇文烨的目光吧，燕莺婉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明明勾起嘴角还是有些丧气的苦瓜脸，“臣妾帮着皇上，也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开心罢了。”

宇文烨抿唇，站在原地看了燕莺婉一小会儿，才像是手足无措地反应过来一般张口说道：“朕当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善解人意，也许之前，当真是朕错看你了。”

燕莺婉站在原地，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臣妾都明白的，一旦爱上了一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其他的人再好，也入不了自己的眼中的。惠妃妹妹的确温柔似水，也当真能够配得上皇上的爱，臣妾……”她说着说着，眼皮子又垂了下去，“臣妾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宇文烨叹道：“你如此善解人意，朕以前竟然没有发觉，真是朕的不是。”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当真觉得，一切都值得了。”燕莺婉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即十分体贴地说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之前柳太医说过，皇上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弱，您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臣妾也得回去准备随行的行囊了，不管这一趟去西山如何，臣妾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皇上的，只要皇上欢喜，臣妾做什么都值得。”

当真是好一副大爱的样子啊。

宇文烨看起来也当真是感动，站在原地看了燕莺婉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领着李德全一起走了。

燕莺婉站在原地，依旧一副痴情的样子，等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了，她的嘴角马上就垂了下来，眼中那似水柔情在一瞬间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司翠站在边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娘娘？”

她原本还在担心着，自家娘娘精心筹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如此痴傻，都到最后几步了，竟然还帮着赵初墨。

如今看着燕莺婉的脸色，她猜着，是自己想多了。

燕莺婉冷着一张脸，领着司翠，再一次回到了寿康宫，对着上方的太后跪倒叩拜，“姑母放心，婉儿一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她一向是放心燕莺婉的，不过，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她抿唇说道：“哀家给你选了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这一次，就安在你随行的队伍之中，这一次前去西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切记，不可莽撞。”

“是。”燕莺婉点了点头。

“姜离也在倾元宫，你这一趟过去，顺便帮哀家过去探探风，看看那姜离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去一次也就罢了，关键这几日，明月郡主还住在倾元宫好几日。

这的确引起了太后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