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墨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劲。

宇文烨见识过太多阴险的东西，一眼就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一丝端倪来。更何况在早些时候他大权旁落更为艰难的时候，他曾险些就中了这东西的道，因此更加印象深刻。

但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才怒火滔天，恨不得把那才进宫便耐不住的林曦晨撕成碎片。

然而赵初墨压根不清楚自己在何时中了药，更是从未了解过这些。

在没有半点防备之下，这时早就失去自己的意识了。所有举动皆在药物的影响之下随着本能的心意而来。

她一边紧抓着宇文烨的衣襟不放，一边嘴里嘟囔着：“热……难受，别推开我……”

声音里带着一点委屈，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冰凉舒服的人要拒绝自己。

这般娇憨的姿态，哪怕是面对自己的脸，宇文烨似乎也透过那副躯体看到了里面的那个小女子。

抓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竟是真有些不太想将她推走了。

好在司风的声音及时将他唤醒：“主子，水来了！”

司风风风火火地端着一盆冷水冲进来，一旁放着块毛巾。

看来刚才宇文烨陡变的脸色把她给吓到了。半点没多嘴询问不说，就连做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只不过任她再怎么在心里猜测万分，也没想到自己一进门竟看到这样令人热血喷张的一幕。

司风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低头把盆放下，恨不得自己眼睛耳朵都在前一刻失灵。

回过神的宇文烨面沉如水，顺着方才的动作把赵初墨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之后，吩咐司风：“你先出去，让外面的人也一并退下。”

后者赶紧应下，毫不犹豫就要退出去。

宇文烨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今晚也不用让人值夜了，让守夜的丫头回去休息。”

“奴婢晓得了。”

雕花的大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赵初墨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宇文烨方才将她按在怀里的动作让她半点儿也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得来的清凉。

宇文烨几番劝说无果，只得带着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赵初墨挪到水盆旁。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往盆里小心地撒下一点药粉。

说来也是奇了。

也不知道那小瓷瓶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药粉甫一入水，整盆清水立马变成一片晶莹剔透的红色。若是叫人瞧见了，只怕都要以为自己在那一瞬间看花了眼。

“阿墨，委屈你一下。”

宇文烨这句话出口，手上使了巧劲，把紧紧缠着他的赵初墨从身上扒下来，顺手还点了她的睡穴。

方才还黏黏糊糊不肯离开分毫的赵初墨立刻乖巧得不能再乖巧，闭上双眼躺在他的臂弯里。

只不过因为体内药物的缘故，哪怕已经陷入沉睡，赵初墨也依旧没法睡得安稳。

宇文烨自然也不会真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去帮她。

将人放到柔软的被褥上后，他除去她的外衣，亲自将毛巾浸入水中拧了一把，然后仔仔细细地为赵初墨擦身子。

一开始收效甚微。

也不知擦了过多次之后，冰冰凉凉的触感总算让躁动不已的赵初墨安稳下来。

宇文烨不放心她，在床边守了她一整晚。等到第二日清晨，赵初墨总算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一睁眼便看守在自己身旁的人。

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能够回想起来的记忆实在是少之又少。但赵初墨却似乎心有所感一般，能察觉到是有人不辞辛劳地照顾了她一整晚。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赵初墨简直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堂堂一国之君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是其他女人从未有过的殊荣。但她又着实心疼他，为了方便照顾自己，居然直接拖了张躺椅过来，整个人委委屈屈地在上面待了一晚上。

“真是个傻子。”

心里酸酸胀胀地感叹一声，赵初墨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准备下床取杯茶水喝。

她本来已经刻意放轻动作了，却不想才刚起身，旁边的宇文烨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神色满是关切。大约是因为太久没说话，一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一切平安无事，赵初墨居然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还好，就是有点渴。”

宇文烨离桌近，闻言给她倒了杯茶水。只不过那是昨晚泡的茶，这会儿早就冷了。

赵初墨倒也不嫌弃，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她也不笨。哪怕昨夜因为药性原因整个人都不对劲，这会儿她也总该反应过来了。

“所以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

后面的话实在羞人，她有些难以启齿。

再三斟酌找不到合适的词后，她索性改口又问：“是林曦晨？”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他了。

果不其然。宇文烨点点头认同了她的猜想，并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只有她有动机和机会。”

他的话音顿了顿，似是斟酌了一下，这才接着说下去。

“林曦晨给你下的药物我曾见过。药性强烈不说，若真让对方目的得逞，只怕往后会对那人的身体产生某种依赖。”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以身解毒，却还要让司风取水，大费周章地用最麻烦的方法给她解药的原因。

这种恶心的事情，他本不欲说出来脏了她的耳朵。可这看似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又有哪里真是干净的呢？

这些东西，她早晚都要面对的。

不过这倒是他低估赵初墨了。

两人互换身体之后，赵初墨经历了那么多次险情，哪还会被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吓到。

她只是气愤和疑惑。

“林曦晨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只是其一。

被人算计以及中药之后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又加上林曦晨本来就是她引狼入室带回来的情敌，这会儿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