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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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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那天,蒋昭昭趁着论文指导老师回学校,拖着宋乔陪她去请教老师问题。

江临舟的公司忙着竞标,竞争对手是江氏鸿信集团,江临舟对东港那片地皮势在必得,带着团队昼夜不分工作了一周。

蒋昭昭就趁着这一周,把开题搞了个囫囵。

她带着开题去找导师,导师先是请她和宋乔喝了杯咖啡,顺便夸赞一下她在上部电影里的演技,并且称她为自己的得意门徒,然后……全盘否定了她的开题,最后临走之前大手一挥,指定蒋昭昭做开题答辩。

蒋昭昭:……???

白忙一周,还接了个大家都避之不及的答辩的破活。

她刚情绪恹恹地从导师办公室里出来,就听到手机一震。

【江临舟:在哪?】

明明可以是关切还带着温柔的语气,可让江临舟说出来,就硬生生像领导视察下属工作。

整整一个星期没见面没联系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闲下来记得自己有个女朋友了?

被导师打击到,蒋昭昭也有些小脾气,直接发个定位给江临舟,然后拉着宋乔往宿舍走。

宋乔一脸懵逼:“不去食堂吃麻辣烫了吗?”

蒋昭昭步子快了些:“订外卖,我请。”

她突然就不想见到江临舟,先回宿舍躲一躲,反正江临舟找不见人也会有别的消遣,不屑跟她吵架。

有两次蒋昭昭几近崩溃地跟他吵架,他就安静地靠在沙发上抽烟,必要时搭个话,等蒋昭昭讲累了带她出去吃饭。

至于问题,该存在还存在,蒋昭昭知道他高高在上顺风顺水惯了,不可能为她做出什么改变。

蒋昭昭把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十分钟,刚要拐进宿舍楼,江临舟给她打了个电话。

“宝宝,我在你宿舍下面等你。”

蒋昭昭浑身一僵,回头,就看到了江临舟。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江临舟的车,黑色的宾利慕尚,停在旁边的停车场。

江临舟喜欢改装超跑,不喜欢SUV,这车平时是放在车库落灰的。

宋乔顺着蒋昭昭的目光望过去,“啧”了一声:“行吧,你去侍寝,爷去食堂整一碗二十八的麻辣烫缓解心情。”

初春的白昼很短,五点钟的光景,夕阳已经将天边染成酡红色,世界都上了一层暖色滤镜。江临舟穿了拿破仑领的驼色风衣,里面是白色T恤,下面是牛仔裤,手里夹着一根烟。

他身材挺阔,肩宽腿长,将风衣撑得有型有款,没有穿西装,少了些冷峻,站在校园里,还真能跟十八九岁的大学生以假乱真。

蒋昭昭看到他,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心里那些不悦很快就被熨帖。

她小跑两步,又在离江临舟五米左右的距离站定。

江临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的意思,将手里的烟按灭,迈着长腿走过来。

蒋昭昭把头往旁边一偏,江临舟就一把给人抱进怀里。

“想我了?”

一定是春天的傍晚太温柔,他的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

蒋昭昭有些害羞,把红透的脸埋在他的颈间,他身上还是沉沉的乌木香,清冷又禁欲,又沾了些微清冽的烟草味儿,她忍不住嗅两下。

江临舟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细碎的气息在胸腔里荡开,“怎么,你这是跟奶酪学的?”

蒋昭昭横他一眼,先一步开门坐进车里。

校园里人来人往,宾利停着太过显眼。

江临舟也坐了进来,握着她一只手把玩,“晚上吃什么?”

蒋昭昭眼睛一亮:“日料!”

“不行,凉。”

“那火锅?”

“不行,辣。”

“……”蒋昭昭小声咕哝:“我例假都走了。”

江临舟严肃道:“那也不行。”

在江临舟面前她就没有饮食自主权,干脆吃什么都好,蒋昭昭往副驾驶靠背上一摊,不再说话。

看着丧气得不行。

江临舟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没有安慰她:“这个项目忙完了我有一星期的休息时间。”

这是在说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陪她?

“哦,”蒋昭昭很不争气地偷偷笑了下,在晚饭问题上举白旗投降,“吃鼎新楼也行。”

一家江临舟常带她吃,几个家常菜就上千块的……黑店。

车子四平八稳开出江电,上高架。

外面华灯初上,灯光在江临舟的脸上走马观花,蒋昭昭看着看着就猛然顿悟,只要江临舟肯给一点回应,喜欢他这件事,她就能坚持很久很久。

*

江临舟就没见过比蒋昭昭吃饭还费劲的成年人。

一碗米饭摆在面前,筷子在里面戳戳戳,最后夹起几个米粒咀嚼半天也不咽。

给加菜,她就塞进嘴里,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圆溜溜的眼睛乱转,再配上额前毛茸茸的碎发,活脱脱一只小仓鼠。

江临舟面不改色地提醒她:“好好吃饭,一会儿司理有个局我们过去一下再回家。”

言外之意是不会很快回家,至于回家干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蒋昭昭乖乖垂头吃菜,瓮声问:“司理的局,又是酒吧?”

果然又是酒吧。

一进门,蒋昭昭就被震耳的重金属音乐刺激得耳膜疼,不自觉地缩了缩,亦步亦趋地跟在江临舟身后。

她适应不来酒吧的环境,除了大二那年部门团建外再没来过,她也有夜不归寝的时候,不过都是去桌游和打麻将或者……跟江临舟终夜贪欢。

走到包厢门口,江临舟才记得自己带个人来,站在那里等蒋昭昭上来,牵住她的手,推门而入。

“操,舟哥!”

坐在门口的男人惊呼了声,男男女女喧闹一团的包厢立马安静下来,坐在中间的那人赶紧拉着身边的女人起身腾位子。

江临舟自然而然地承了这份礼让,带着蒋昭昭坐过去。

两人动,一屋子的目光都跟着动。

蒋昭昭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死死地抓住江临舟的手。

她耳尖,隐隐听到八卦声:“这人谁啊?”

“江家太子。”

“旁边不是那个小明星吗?”

“怎么,你也眼馋要找个小明星试一试?”

清清白白的汉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油腻又猥琐。

毕竟,在他们的圈子里,把女人当成男人的所有物、当成男人身份象征的加持品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好在司理会暖场,端个小果盘放在蒋昭昭前面,照顾了蒋昭昭的感受还顺道跟江临舟皮:“来晚了,自罚三杯。”

裴羡在台球桌那跟着起哄:“赶紧的,倒满!”

“开车过来的,喝不了,”他说完又看了眼蒋昭昭,补充了句:“我们家昭昭还不会开车。”

“那还不好办?”裴羡拎着球杆过来,“咱家昭昭替你喝就行了呗。”

谁跟你一家的啊。

蒋昭昭垂头腹诽,却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咱这打高中立下的规矩,阿舟说忘就忘?”

林思宛一身小黑裙款款走过来,包厢里光线暗淡,唇红齿白美艳大方。

对比之下,蒋昭昭没化妆又一身宽松的日系工装风,逊色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脑子嗡了一下,不是说就一朋友根本不熟吗?

那为什么能来司理的局,还高中同学,连昵称都叫得亲热。

问题乱麻似地缠上来,蒋昭昭感觉包厢有些缺氧。

然而,江临舟却认了林思宛的“规矩”,给蒋昭昭身前的酒杯倒满。

手指似有似无地点着她的手背,在她耳边低语:“他们不饶我,宝宝帮帮忙?”

蒋昭昭愣了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是北方人,酒量不俗,十二度的老雪花四瓶下肚脸都不红一下,没有哪瓶酒像这杯一样辣嗓子,熏得眼泪都要掉。

周遭人又闹了起来,蒋昭昭却如坐针毡,她不想待了,想跟江临舟说话,却发现他在跟人讲话。

她听了两耳朵,是生意上的事。

你看,明明他说有一整个星期陪你,还是会带你来你不喜欢的局,顺带在社交性质的局里接着谈下一个项目。

蒋昭昭出着神,江临舟将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凑近了些问:“怎么了?”

一句普普通通的关心罢了,蒋昭昭却感觉眼眶发酸,她撇了撇嘴:“我……”

还没说完,江临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蒋昭昭望过去,就看到一个“柔”字,江临舟冷冷地抽出手臂,捞起手机走了出去。

是个女人?

男人应该没有用柔这个字的吧?

她正想着,肩膀被碰了一下,裴羡招呼她:“咱家昭昭别干坐着啊,打麻将打麻将。”

蒋昭昭刚想拒绝,裴羡就又补充了句:“我听临舟说过,你可是江电小赌王。”

都这么说了,蒋昭昭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林思宛也在,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跟阿舟在一起的啊,他居然连我都没说一声。”

司理叼烟,在两人中间看了圈,出牌,怼人:“八婆啊你,他没跟你说的事儿海了去了,要么你问问他最近投什么项目跟着发发财?”

蒋昭昭默默碰了司理的牌,出个白板。

林思宛正好缺幺,蒋昭昭点炮,和了。

她把牌一推,悠悠道:“他最近不投电影呢么?”

鸿信要往传媒方面下功夫,江临舟就快人一步。

麻将机轰轰洗牌,裴羡接了句:“我跟着他投了一电视剧,行内预测会爆。”想了想又说:“好像是思宛要演的吧?”

蒋昭昭手一抖,牌没拿起来。

“我想想叫什么来着?热吻……热吻九十九次,对,就这个!”

蒋昭昭脸色瞬间苍白,指尖都忍不住抖。

司理踢了裴羡一脚,眨了眨眼。

裴羡不解地嘟囔了句:“对啊,是这名儿,我把原来主角团都换成我公司的艺人了,林思宛带俩新人。”

司理又踢了裴羡一脚,眼睛眨得跟进了沙子。

裴羡“操”了一声,“你踢我干嘛?思宛的电影阿舟都投了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

裴羡这脑子像是有坑,司理干脆不理她,拉着林思宛跟蒋昭昭说好话:“昭昭……你……你别多想,阿舟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

司理编不下去了,这是人干的事?

蒋昭昭心里很乱,脑子却很清醒。

司理在旁边那么提醒裴羡,正说明他知道这部剧本来是她主演。

司理都知道,江临舟一定也知道。

那他就任好朋友用自己公司的艺人打包折扣价顺便资源置换给自己女朋友换下了?

她去试镜三次、李元跑前跑后一个月的努力都抵不过资本碰一碰嘴皮子。

林思宛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眼神柔柔地看着她,极其无辜道:“昭昭,你别怪我,也别误会阿舟,阿舟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我在他身边十来年,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女人了。”

在他身边十来年。

林思宛的每个电影他都会投资。

像是整个人被按进水里,耳边的声音都不清楚了,蒋昭昭麻木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门被推开了,江临舟视线扫了一圈,径直往麻将桌方向走过来。

“昭昭。”没头没尾叫了句。

蒋昭昭应声回头,一道刺目的白色灯光扫来,横亘在两人中间,似银河,似天堑。

*

初春的深夜,依旧是冷的。

回华庭的路上,趁着红灯,江临舟给蒋昭昭的围巾紧了些。

她从酒吧出来时没系好,松松垮垮地堆在锁骨上。

“别钻风。”他这样提醒。

蒋昭昭抬头,一双圆圆的杏眼望着他。

她本来就是清纯的那挂,眼里湿漉漉的都是干净,现在却是比干净更干净的空洞。

“怎么了?”

江临舟望进她的眼睛,像进了一片深渊,空荡荡的没着落,他莫名有些烦躁,语气跟着差起来。

蒋昭昭的睫毛颤了颤,质问到了嘴边又咽下,只能撒娇似的抱怨:“你不可以这样。”

看来没矛盾,好哄。

江临舟漫不经心地牵起嘴角,大掌在她头顶揉了揉,逗猫似的安慰:“明天我让人递几个剧本给你。”

这就是他了事的态度。

从利益最大化出发,站在山顶睨睥登山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努力,还会嫌他们流汗流泪矫情。

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拿了他递过来的剧本,那跟在包间里陪他朋友们喝酒的小明星有什么差别。

或许,在他那里,本来就没有差别。

于是,蒋昭昭也不说话了,从嗓子眼里“嗯”一声。

小猫又顺毛了,哄好了。

绿灯亮起,江临舟习惯地去踩离合,结果踩个空,他惯开跑车,一时间竟忘了这车是自动挡。

烦躁感没由来的更甚了,在体内乱窜,点火一般。

进了家门,江临舟把门一关,顺势将蒋昭昭压在门板上。

突如其来地,带着侵略性的吻印了下来。

蒋昭昭身体和心理都在抗拒,伸出胳膊去捶打他的胸口,然后,双手被抓着举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鼻梁抵着鼻梁,这样近的距离,看人不禁有些眩晕,蒋昭昭却看清他的眼睛。

欲望是人间的温柔之最,否则不能将江临舟眼里的冰川消融成一汪清泉,仅小小一片,只够映出她莹润的小脸。

“宝宝。”

他唤了声,声音嘶哑像宿醉之后。

蒋昭昭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如果只有肌肤相亲最相亲,那她愿意共赴沉沦。

深夜两点的钟声敲响,蒋昭昭看到了江城的夜色。

她手抵着落地窗,触感冰凉,下面是万家灯火,霓虹璀璨,在眼泪的泡发下只是绚丽的一团。

江临舟按住她的腰窝往下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耳后的软肉,眸色渐渐被浸染深沉,他施舍似的附身,吻干她眼角的泪。

动作很轻,很柔。

蒋昭昭怔忪地忘了哭,像是要在他的温柔里溺毙,结果下一秒,就被他带入更深的欲望之渊。

年轻的战士在属于他自己的领地横冲直撞。

蒋昭昭渐渐感觉五感不再清明,整个世界都在激荡的白色的虚无幻境。

她什么都没有,只能紧紧抓住身后的他。

于是,她的心灵和身体都举起白旗,再一次向他投降,对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