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时老巫又见到?了兕子。
虽然年?初告别后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但实际上的?往来并不少?,兕子选择的?用来安置陵奴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鼍邑,这?期间自?然有很多地方需要老巫这?条地头蛇配合,因而帛书往来不绝。
看着坐在如火如荼的?凤凰花树下发呆的?兕子,老巫险些没认出来,瘦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空洞了,空洞得仿佛初见时那个笑得充满朝气和希望的?稚童只是自?己恍惚的?错觉。
老巫心里有些难受,自?己是否做错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兕子的?注意力瞬间便从绚丽的?凤凰花上收了回来。
老巫愈发难受,去岁时的?兕子警惕性虽强,但还没强到?这?般程度,自?己还在十步之外呢。
走近了后老巫的?下意识拧眉,兕子的?气色看着不太?对。“虽然辛襄子走了,但你也不用真的?严苛守孝伤害自?己的?身体吧?”
虽然礼法要求亲人死后要守孝,守孝期间忌荤腥忌色....各种忌,但真正?遵守的?就没几个。
平民不会遵守,因为?一天不干活都可?能饿死人,哪可?能真的?折腾二十七个月,且礼不下庶人,只要脑子坏掉了的?君子才会觉得庶人也该守孝二十七个月。
至于?贵族,做为?规则的?制定?者制定?规则可?不是为?了约束自?己,老巫活了两百余年?是没见过哪个贵族真的?一板一眼的?遵从礼法。
兕子道:“我没苛待自?己,我每日都餐肉饮蜜。”为?了舒适,她连素服之下穿的?都是平日里穿的?衣服。
守孝?
她守不守,辛襄子和她都不可?能成为?相亲相爱的?父女,既如此,干嘛要为?了演戏伤害自?己的?身体?
每日餐肉饮蜜?
那你怎么还能瘦这?么多?
老巫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光明的?事情,抓起兕子的?手切脉。“你中?毒了?”
兕子道:“无碍,已经吐出来了。”
兕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以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了,现?实却给了她一击。
投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世上不存在真正?无色无味的?毒,只要是毒,都有些味道或是颜色,炼毒炼得再好?也不过是让毒的?味道和颜色不那么明显,让人不会轻易察觉。
大抵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前任辛子是被毒杀的?,辛襄子在防投毒这?方面的?意识极强,入口的?每一口食水都有试食者尝过后他才会入口。
辛襄子走了,兕子自?然也接收了他留下的?试食者,生命只有一条,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纵然如此,兕子还是中?毒了。
兕子喜食蜂蜜和糖,这?两种食物都相当的?甜,非常适合投毒,毒本身的?味道很容易被甜味遮住,因而兕子是在抱着蜂蜜罐子吃了一半时才发现?味道和平时有些不同。
给大君食用的?蜂蜜都是精心准备的?,不存在变质变味的?可?能,再加上以前见辛襄子对于?需要进口的?食水的?谨慎,兕子第一反应便是蜂蜜有问?题。
不管是不是真有问?题,先吐出来准没错。
做嗣君时因为?太?闲,兕子着实积累了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包括怎么催吐。
怎么解毒她不会,但催吐在这?个时候绝对是最有效的?救命之道。
她的?食水,试食者都要先入口,自?然不能是发作特别快的?毒,不然她还没吃进嘴里试食者便先毒发了,那乐子就大了。
只要不是立刻发作的?毒,催吐多少?有用。
兕子给自?己灌了足足十灌清水,黄疸水都给吐出来了,毒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反应快,自?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身体里还是残留了些于?生命无碍却于?身体有碍的?余毒,再加上兕子的?催吐法子太?粗暴了,对肠胃也造成了影响,因而生命安全无事,身体却因为?伤了元气的?关系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否则很容易影响寿命。
既然需要静养,自?然需要个合适的?环境。
宫城?
兕子拒绝,宫城里根本静不下来,干脆跑到?鼍邑来了。
三位公卿同不同意?
自?然是不同意的?。
老巫不解:“既如此你是如何出来的??”
兕子道:“我独自?骑着驴出了宫城,杀了一个挡我路的?家伙。”
老巫愣住。
兕子颇为?感慨的?道:“杀人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
老巫看着兕子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悚。
兕子笑道:“我说笑的?,你难道当真了?”
老巫也不想当真,但兕子的?情况,除了杀人,很难出得来,他的?直觉告诉他,兕子大概、可?能、也许....真的?就是这?么出来的?。
老巫换了个话?题。“是谁做的??”
“叔父。”兕子随口回道。
老巫怔了下。“他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吧?”
虽然辛归乡和兕子之间注定?你死我活,但如此明目张胆....名声还要不要了?
兕子道:“我如今也没什么名声了,再臭能比我臭?且君父当年?也是毒杀了姑母继位,如今谁还记得他是如何继位的??”
只要坐上了国君的?位置,怎么坐上的?还真不重要。
老巫明白这?种思路。“辛归乡对宫里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给国君投毒是那么容易的?事,辛襄子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兕子满不在乎的?道:“自?然不止他一个。”
老巫:“....”
兕子无所谓的?道:“不过没所谓,我也没认为?谁会希望我活着。”
老巫道:“我希望你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
兕子疑惑的?看着老巫,忽道:“君父是被我杀的?。”
老巫道:“我知道。”
兕子彻底懵住。“你知道?”
“三十多年?前他弑君上位,我为?他卜过一卦,他将死于?子嗣之手。在见到?你,知道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后我便明白,这?一卦会应在你身上。”
只是,老巫也没想过会这?么快,他原以为?怎么也会是多年?以后兕子翅膀硬了的?时候才会弑父上位呢。
兕子道:“据我所知,你当年?便是接受不了君父弑君上位之举愤而离开?国都的?,为?何....”对自?己的?接受度这?么高?
两百多年?前,一个年?轻的?巫来到?辛方担任国巫,一做便是两百年?,辅佐辛方发展起来,这?片土地上对辛方感情最深的?并非国君与公族,反倒是这?个须发洁白,满脸褶子的?老巫。
传言辛襄子弑君上位,老巫接受不了愤而离开?,而辛襄子上位的?方式的?确不怎么光明正?大,因而没人再提起当年?的?往事,时至今日,很多人都以为?老巫已经过世了。
哪怕是兕子从辛襄子口中?得知时也忍不住佩服老巫的?长寿,以及,至少?两百高龄了,身子骨却硬朗得一点?都不像老人,提着盛满水的?陶瓮仍健步如飞。
这?么一个高洁癖的?家伙,怎么就对自?己如此另眼相待?
老巫道:“我当年?出走虽与襄子弑君有关,却也不全然因此事,我对大君的?品性要求不高。真要以品行论,人族迄今为?止的?王有几个的?道德品行是及格的??旁的?不提,只四帝便无一及格。”
不仅不及格,还个个惨不忍睹。
一个成熟的?人看人族四帝这?四个品行无一不是渣中?战斗渣的?活例子就该明白,有品行不代表就能成为?好?的?大君。
老巫自?然是一个成熟的?人。
只要国君能让百姓吃饱,无人相食之事,哪怕国君是条狗,老巫表示,无妨。
兕子不解:“那你当年?出走是为?何?”
老巫道:“襄子弑君上位,我已能预见未来辛方因为?君位之争而发生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了,无人能遏止未来的?继承战争,我不想留在国都看着自?己营建起来的?都城最终毁于?战火。”
“那你现?在是?”
老巫看着兕子道:“你和所有贵族都不一样,我觉得,你或许能带来真正?的?不一样的?风貌。”
一大把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老巫觉得,都已经这?样了,也不怕更坏,不妨再尝试一下。
兕子问?:“因为?是个孩子,能够按着你的?意志去修整未来的?模样?”
若是因此,那她就得为?老巫默哀了,辛襄子死之前可?是很努力的?,然她还是老样子。
老巫摇头。“我从未想过改变你现?在的?思维,恰恰相反,我希望保护你一直维持这?样的?思维到?成年?继位。”
兕子疑惑了。“难道你的?不一样是指我的?思维?”
老巫点?头。“你是唯一一个真正?低头去看底层的?贵族。”
兕子笑道:“你说笑了,大荒礼贤下士的?王侯何其多。”
老巫也笑:“礼贤下士是居高临下,而山巅是见不到?真正?的?山脚模样的?,算不得真正?低头看。”
甚至连认真都不是,礼贤下士是为?了用那些游士,与用无关,贵族是不会关心的?,而游士也并非人族最主要的?组成,占据人族绝大部分人口的?是氓庶与奴隶。
兕子不明白,也很坦诚。“我听不懂。”
老巫问?:“你授地给陵奴耕种,为?了方便将陵奴分成了若干井共耕,却为?何许诺陵奴种出粮食最多的?井有肉吃?次者喝肉汤?”
兕子想了想,解释道:“我曾让两名奴隶做一些事,正?好?当时在吃肉,还剩下不少?吃不下了,便告诉他们,谁做得好?,剩下的?肉便奖赏给谁。然后,他们两个人在同样的?时间里干完了五个人的?活。我很惊讶,为?此观察了奴隶们很长时间,发现?如果许诺他们做好?了有奖励,让他们怀揣希望做事,他们会把活干得又快又好?。”
老巫诚恳道:“你以前确实挺闲。”
难怪这?么奇葩,合着是闲出来的?。
老巫对兕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奈何兕子不配合。
她很久以前便对君位有野心,但这?份野心已沉陷迷茫之中?。
她已经是国君了,想拿回权力也不是不行,她还年?轻,而辛归乡他们却在老去,她有信心自?己能解决辛归乡他们,但她不明白那样有什么意思。
辛襄子死后,她坐在辛襄子的?灵前看着熙熙攘攘就没哪个是真的?伤心的?公卿贵族们,忍不住思考起一个问?题。
她的?结局也会如此吗?
会有人发自?真心的?为?她流泪吗?
百年?之后会有人记得她吗?
兕子很容易便想到?了答案,她会和辛襄子一样,成为?新?的?辛襄子,重复辛襄子的?命运,然后人还没埋就已经被所有人给忘到?脑后了,都忙着站队与瓜分利益呢。
兕子忽然就觉得自?己杀了辛襄子,做了国君真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
她今年?才四岁,却已能预见自?己未来的?人生,真是乏味啊。
之前忙着陵奴的?事还不明显,忙完了,闲下来了,这?种对未来人生的?索然无味的?影响便浮现?了——
或许很多人的?野心不需要目标,或者说他们的?野心本身就是目的?,但兕子显然不是这?类人,当她清晰意识到?做国君要变成什么模样时,没有足够的?动力她的?野心不免无以为?继。
于?是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包括权力。
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
没毛病,行尸走肉,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老巫便发现?如今的?兕子简直就是一团行尸走肉,一点?都没了初识时的?韧性与坚定?。
那个为?了能够在外独立生存远离宫廷而咬牙忍受饥寒,一点?都不像三四岁的?稚童的?小家伙似乎随着辛襄子的?死去也一同逝去了。
兕子需要一个目标。
只要有目标,老巫相信自?己会再见到?去岁那个眸子明亮得令人刮目相看的?稚童。
可?是该给兕子什么目标呢?
兕子做为?嗣君,真的?很缺乏管教,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孩子是不会有自?己的?三观的?,但兕子太?聪明,单是靠着生活中?的?耳濡目染便有了一套认知雏形,而因为?她生活中?耳濡目染的?对像除了贵族还有奴隶,且后者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因而哪怕是老巫也不是很明白兕子的?思维,想找到?一个能够让兕子有兴趣且能说服兕子的?目标....难。
老巫最终只能每日带着兕子去看陵奴们耕作。
兕子对此有点?兴趣,她接触过的?东西很杂,但耕作,只远远见过,没亲自?上手过。
劳心者制人。
劳力者制于?人。
后者从事的?都是贱业,耕作自?然也是低贱职业之一,一个脑子没问?题的?贵族是不会操持贱业的?,会被整个贵族体系鄙夷。
老巫一个不留神便不见兕子了,找了找发现?兕子竟然跑去地里耕作了。
一个贵族亲自?下地耕作.....未免荒唐,但难得见到?兕子对什么东西有点?反应,哪怕这?不合礼更有失身份,
“你在做什么?”老巫蹲下来问?兕子。
“收获。”
因着时间和土壤气候等因素,陵奴们选择了种植最快能看到?收获的?作物——牧草。
辛原种植的?牧草并非天然的?野生牧草,而是辛氏培育优化的?草种,自?白帝时代辛氏始封君便开?始草种的?培育,迄今已有两千余年?。
如此漫长的?岁月,几十代人的?心血,辛氏的?牧草完全可?以自?夸是天底下最好?的?牧草。
优良的?牧草,出色的?马种,造就了辛氏在兖州北方的?强盛。
牧草的?生长快,并且收获期很长,春季种下去,等牧草长成后能反复收割到?暮秋。
牧草人可?以吃,牛马也可?以吃。
比起谷米更方便的?是,牛马赶到?地里就能自?己吃,人也一样,不像谷类作物,吃到?嘴里之前还得经过若干程序,便是如此,最后吃到?口的?谷米也是掺着砂粒泥土的?内涵丰富的?饭食。想吃没有砂砾泥土的?饭食也不是不行,但那需要筛选很多遍,氓庶和底层的?小贵族讲究不起。
不过这?不代表牧草就不需要收割了,相反,牧草更需要收割。
冬季时地里可?不长东西,若不在冬季到?来之前收割足够的?牧草晒干,那牛羊就得饿死了。
不像天气温暖的?季节可?以食草,冬季时草原上的?牧民只能靠羊奶维生——天气太?冷,地里不长草。
氓庶收获作物多是用手将作物整株从地里拔出来,好?点?的?则是用石镰蚌镰。
收获牧草也不例外,因为?奴隶没有财产——奴隶自?己整个人都还是奴隶主的?私产——因而收获都是用手拔。
兕子找了会没找到?工具,也学着用手拔,拔了才两株手掌的?皮都被磨破了。
兕子又看了看陵奴们,都是生手,但干得比自?己好?太?多了。
老巫拿帕子将兕子的?手包扎了下。“你的?手太?细皮嫩肉了,比不过他们,硬逞能也是无用的?。”
兕子拒绝承认是自?己太?娇气了。“我只是没有刀,给我一把铜刀,我肯定?干得比他们更快更好?。”
老巫说:“给他们一把刀,他们也仍会比你干得更快更好?。”
兕子问?:“那为?何不给他们刀?有了刀,收获便更多了。”
老巫默了片刻,问?:“你不知铜铁的?价值?”
兕子对铜铁的?价值还真没多少?概念。
老巫给兕子补充了下常识,对于?氓庶而言,一把铜刀都能当做传家宝了,更别提这?些自?己都还是别人私产的?奴隶,除非主人给,否则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金属铸造物。
兕子道:“我记得我说过要给他们最大的?便利。”
老巫提醒:“可?你也说了,头三年?收获都是奴隶自?己的?。”
兕子不解的?看着老巫。
老巫解释道:“奴隶主人会给自?己的?奴隶耕作用的?工具是因为?奴隶耕作收获的?所有都是自?己的?财产,给奴隶工具提高收获的?产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财产。”
兕子瞬懂,脸色有些阴沉,仿佛要杀人。
知道如今的?兕子心里若想杀人,那是真的?会杀人的?,老巫赶紧道:“这?也不能怪你那些下属,他们再差也是士人家庭出身,不免疏忽一些东西。”
真正?的?氓庶除非有奇遇,否则是没能力读书识字的?,这?年?头识文断字的?基本不是贵族也一定?和贵族有关系,哪怕因为?求学而花光了家财,曾经也一定?是拥有良田奴隶无数的?存在。
直白点?说便是,兕子用的?那些人虽然不论出身还是才华都是末流中?的?末流,但再末流也都是奴隶主出身,而出身不免影响他们的?思维,下意识从奴隶主的?利益角度思考问?题和处理事情。
兕子叹道:“无怪乎一直不得用。”
哪怕是她,处在三公卿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用这?些末流。
臣下最不需要的?便是自?己的?立场,或者说,主公的?立场就是自?身立场。
不过,再末流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凑合着暂用吧。
兕子很快就给陵奴们补上了收割用的?镰刀,全是铜刀,又快又利,成本自?然也不低。
一把铜刀的?成本其实不高,哪怕是最底层的?贵族,家中?也必定?有着不少?铜器,陵奴们的?铜刀成本不低的?缘故在于?数量,兕子给每一户陵奴都租借了一把铜刀。
单个成本再低,数量上去了,成本很难不暴涨。
老巫很高兴兕子的?举动,倒不是因为?仁慈,而是有了那么一点?生气。
收获时节过去后,兕子遵守承诺宰了二十头羊,煮在陶釜中?,水沸之后放进去,没多久便肉香四溢。
陵奴的?分组以丘为?基础单位的?,也就三十户为?一组。
干得最好?的?一组吃肉,次者喝汤,其余组全部围观。
虽然羊肉没加任何调料,只搁了些盐,但不管是吃肉的?还是喝汤的?都吃得仿佛要将舌头吞下去,围观的?也一个劲的?吞咽口水,令人疑心吃的?莫不是山珍海味。
陪着兕子一起来主持这?个奖励大会的?老巫看着忍不住同情那些围观的?,比吃不上肉喝不到?汤更残忍的?是别人吃肉喝汤而自?己要围观到?别人吃完为?止。
同情之余又再次对兕子刮目,虽年?幼,虽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但兕子的?骨子里显然深谙御人之道。
老巫对兕子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仁君。”
兕子反问?:“什么是仁?”
老巫想也不想的?回答:“施仁政即为?仁。”
兕子不以为?然:“于?贵族而言,我垂拱而治,做个傀儡,任他们摆布,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利益即为?仁政。于?氓庶而言,牧牛时缰绳松一些便是仁政。但本质是一样的?,只是氓庶拥有得太?少?,胃口不大罢了。”
可?终究是同一种。
兕子似笑非笑:“孤为?何要为?了填饱别人的?胃口而牺牲?”
她没那么伟大。
老巫问?:“既如此你如今在做的?是什么?”
兕子默然须臾,说:“不忍见他们死,举手之劳。”
老巫无语道:“若天下贵族有你的?这?种想法,天底下怕是再无人相食之景。”
兕子闻言看老巫的?眼神更无语,仿佛看弱智。
老巫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这?是什么意思?”
兕子问?:“你觉得天下贵族可?能都有我的?这?种想法?”
当然不可?能。
老巫一时无言。
兕子道:“看来你自?己也知道那是白日做梦。”
老巫只能尴尬:“人心不古。”古早的?时候人族可?没腐朽成如今这?般模样。
兕子不懂怎么个人心不古,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