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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第五章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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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令敲了很久的门辛筝也不肯开门。“大君也是为了您好,嗣君何必如此置气?便是为了置气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呀。”

辛筝的回应是咚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滚,我不要见你们,你们都?是坏蛋。”

媵令很想解释是嗣君你自?己太不知尊卑没有分寸了,但知道辛筝也听不进去?,只能败退,还是等?辛筝气消了或饿了再劝说吧,小家伙总不至于?为了个贱奴真饿死自?己或是置气一辈子吧?

寝宫内许久都?没有动静,门也一直不开,直到过了许久,窗户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条缝,发现这个方?向没人后一个稚童身手矫健的自?窗户爬了出?来。

稚童小心翼翼的自?后门溜了出?去?,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短褐衣服,垂着?脑袋弯着?腰仿佛宫中服侍的小童般行走在重重宫阙之中。

用媵令的令牌和怕嗣君饿着?,媵正?想买嗣君喜欢的外头一家食肆的糕饼为由和稚童自?马厩取走了一匹青驴,再以同样的理由混出?了宫。

出?了宫小童加快了驴的速度。

比起宫城,郭的防备便松了很多?,一点小钱便打通了出?路。

远远的离开了辛国,直到再也看不到郭的影子小童才停了下来。

天苍苍,野茫茫,极目远望除了草还是草。

小童一脸忙着?的望着?如出?一辙的四面八方?。

自?己要去?哪里呢?

或者说,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不知道能去?哪里,小童犹豫了下,决定往南走,走到哪就是哪,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南方?比北方?温暖,而气候温暖的地方?,人也会更多?,遇到城邑聚落的机会也大些。

草原有多?大,有多?地广人稀,从?未离开过辛国的小童很快便有了切身的领会,骑着?小驴走了一天都?没见到人。

所幸小童出?走得并非贸然,准备了足够的食水和金钱,金钱在这种?情况下是没用了,但食水还是很有用的,哪怕碰不到城邑聚落,一时半会也不会饿着?。

只是,小童看了看自?己水囊里剩下的马奶,再找不到聚落她就得考虑嚼草根摄入水分了,但那不是长久之计,且草根上有泥,让她这么乱吃东西她也接受不了。

小童在皮囊里只剩下一口马奶时终于?见到了人,见到人和见到人烟是两回事。

这年月,哪怕是诸侯能够控制的地盘也不过是自?己的直属封地,甚至于?直属封地的控制力?含金量都?很值得商榷。

诸侯有国,大夫有家,士守土。

分封建制决定了贵族们对封地的控制力?,尤其是基层的控制力?无限接近零,不是真正?接近零还是因为基层村社需要缴纳各种?税赋和服各种?役,但除此之外的控制力?....民风尚武,杀人劫财是家常便饭。

贵族一般也不会管这个,乡野村社之民再野蛮也不敢劫掠自?己的领主,劫掠的都?是只身或是人少的过路人。

这也使得哪怕是贵族出?远门都?得带上诸多?护卫,饶是如此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路平安。

小童被盯上是很正?常的事,尽管她已经小心再小心,身上的衣服都?是摞满了补丁的破旧短褐,只差将没钱写在脸上,但很多?时候,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一身虽然破旧但完好的短褐也是有价值的,很多?氓庶往往一辈子一件衣服穿到死,尤其是小童身上的短褐料子比起氓庶惯穿的料子精细不少。

最后也是最大的破绽便是小童腰间的铜剑,寻常人家可?不会佩剑,而氓庶的孩童更是不可?能佩剑,能佩剑的不是贵族便是祖上有贵族血统的上层庶人。

小童的警惕性很高,哪怕彼时还靠着?小驴在睡觉也瞬间清醒,然而清醒了也没用,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小童握在腰间短剑上的手终是顿住,她不认为自?己的身手杀得了五个成年男子,哪怕这五个男子一个比一个皮包骨头。

领头的强人看着?小童腰间的剑。“居然真的是剑,果然是富贵人家的稚子。”“

小童笑容软糯的看着?拿着?木矛的强人,很识趣的将自?己身上的布币都?取了出?来。“诸位阿叔所求不过钱财,我都?给你们,让我走可?以吗?”

强人指了指小童的剑。“还有剑。”

一口工艺精良的铜剑价值远胜过布币,布币只能买来食物,而铜剑能更好的打劫。

小童很配合的摘下了铜剑递过去?。

强人拔出?铜剑看了看,哪怕没有足够的见识也能看出?这是一柄好剑。

小童问:“我可?以走了吗?”

强人摇头。

小童道:“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了,总不至于?你们连我的干粮也要吧?没有食物我会饿死的。”

强人贪婪的看着?小童:“我们哥几?个有一段时间没打牙祭了。”

小童露出?了茫然之色。“可?我没有肉脯。”

铜剑倒也罢了,士人哪怕穷困潦倒得要饿死了都?不愿舍弃佩剑,佩剑是身份的象征,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人族的通病。

肉脯比起铜剑更加招摇,寻常氓庶吃不起肉的,若带着?肉脯,还不如不乔装。

强人说:“不,你有很多?肉,新鲜的肉。”

小童瞅了瞅自?己,虽然因为太过活泼好动而锻炼得不错,皮肤也是蜜色的,但打出?生起便养尊处优,总体而言,还是挺细皮嫩肉的。

小童懂了强人的意思,用一种?颇为绝望的表情看着?强人伸手来抓自?己。

见了小童绝望的神情,强人露出?了笑容,他喜欢猎物的这种?表情。

没抓到。

一柄短匕扎入了强人的心口。

小童趁着?强人错愕的时机抓过短剑跳上了驴背,见一名强人反应快的伸手抓自?己,小童抓着?短剑用力?刺入了强人的腹部用力?一绞想迫使强人松手,然而强人很执着?的没撒手。

青驴撒开蹄子加快了速度拖着?强人一起跑,肠子和鲜血流了一地。

小童拔出?了短剑,用力?一斩,将强人的手臂斩断,带着?还抓着?自?己的手掌绝尘而去?。

跑出?去?很远,确定强人追不来时小童才停了下来,将还抓着?自?执着?己的手掌给取了下来,有些诧异,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对一口肉真不是一般的执着?。

小童随手将手掌丢掉继续赶路。

为了逃命,她并未去?捡钱囊,接下来必须尽快找到城邑,否则食物吃完了,或是快吃完时才找到城邑,留给她用于?谋生的时间可?不多?。

在外面生存会很艰难,不会有人为她准备食物,也不会有人遮风挡雨,但她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努力?尝试一次。

她,真的不想回去?,不想被活活逼疯。

也许,她真的能在外面活下去?。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邑,人口有十乘。

一甸出?一乘人马(当然,封地的主人遵守传统的肯定没几?个,征收劳役税赋的底线从?来都?不是传统而是让民众只剩下半口气,多?一丝都?不行),而九家为井,四井为丘,四丘为甸,一甸便是一百四十四家,五乘便意味着?这座名叫鼍的城邑及其下辖的丘甸加起来只有千余家百姓。

纵然辛原不比帝国繁华富庶的膏腴之地,但十乘也是小地方?,因为小,小童便不曾听闻过。

小童是被牧羊的稚童发现的,见她年幼,又骑着?驴,不似被遗弃荒野自?生自?灭的孩子,便以为她是迷路了,便给她指了路。

鼍邑很小,纵横两条大街穿过,在街头能看到街尾,也因此小童诧异的发现这座邑有郭而无城,城应该在的地方?只有一座神庙。

人族的传统,哪怕主人不常住,封地每一座邑都?会有一座做为别?宫的宅邸,城墙环绕,而神庙一般与城比邻。

小童颇为疑惑的向神庙走去?。

与国都?中的神庙不同,这是一座非常简陋的神庙,只有一座勉勉强强像点样的主殿,别?的都?是茅草屋,院中植满了凤凰花树。

小童远远的听到了朗朗的读书?时,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

虽是公?族,但因为年幼的缘故,她尚未开始读书?,而神庙里先生的声音又实在好听,让她忍不住翻墙。

如火如荼的凤凰花树下坐着?一群和三四五岁年纪的萝卜头,衣衫破旧,缀满补丁,面黄肌瘦,但精气神很好。

给萝卜头们讲课的是一个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小童从?未见过如此精神的老头,看着?至少也得古稀之年了,但感觉比弱冠之人还要有精神。

老者的课讲得非常深入浅出?,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甚至一部分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萝卜头,讲得太深奥对彼此都?是折磨,也因为讲得很浅显,哪怕是没读过书?的小童也听得津津有味,趴在墙上舍不得走。

在小童听得入神时忽然听到了老者的声音。“小童,趴在墙上可?累?”

小童下意识回道:“有点。”

老者道:“那便下来吧,这里有坐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小童有些诧异的看着?老者。

知识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吗?教学时被外人偷听不是很严重的事吗?

老者清澈的眸子望着?小童,招了招手。

小童带着?疑惑从?墙上跳进了院子里,萝卜头们坐的地方?铺着?陈旧的茵席,小童随意寻了片还空着?的茵席坐了下来。

老者教导稚童是整理了教材的,最开始用于?启蒙的急救章,之后的千字文,直到最复杂难懂的,由简入难。当然,比较复杂难懂的后半段书?目很少用得上,因而学到那个时候时稚童们已经没有精力?再学了,怕饿死。

考虑到读书?识字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因而老者每回教了字,稚童们也都?认识后便会讲《纪年》,不是照书?读,而是用非常粗浅的语言像说床头故事般说。

小童听得更有意思了。

白帝虽然盖棺定论是帝,但那是因为功绩,不谈功绩的话....毁誉参半。

小童还没开始读书?,不太清楚,但有个事她是知道的,辛氏分封立国后有三任辛子被白帝给砍了脑袋。

然而,就算如此,继任者也没因此对白帝做点什么。

老者没去?讲白帝在位后的事迹,前期太血腥,九州诸国至少一半方?国的国主被白帝砍过脑袋,有的甚至不是一颗,而是父子孙曾孙玄孙好几?代?国主都?让砍了,后期的话,一来枯燥二来容易招来麻烦,白帝后期的很多?政策都?是人死政息。

老者讲的白帝继位前戎马征战的故事。

小童听得更入神了,只是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发表了一个问题。“白帝怎么对几?时下雨几?时雨停这般清楚?”

老者故事里的白帝堪称神机妙算了,抬头看一眼天便可?知天气如何,这还是人吗?妖孽呀?

老者表示,白帝虽然并非纯粹的人族,纯粹的人族也不可?能达成在位四百年的成就,不过也并非妖孽。

“白帝是星相师,而星相师源自?于?巫咸殿,巫咸源自?连山,而连山曾是为炎帝司掌农耕的臣子,知农事便不可?不知天气,否则一场雨便可?令一年的收成化为乌有。星相师更是专攻天文,因而观测天气如何是星相师的最基本的素养,星相师中最拔尖的那一茬更是于?此登峰造极,几?时下雨几?时雨停皆了如指掌。”

小童好奇的问:“那这种?知几?时下雨几?时雨停的星相师多?吗?”

老者笑道:“都?说了是最拔尖的,自?然不多?,整个人族只有十一位。”

小童哦了声,更加好奇。“如此拔尖的星相师,为何会成为王?”

星相师和王这两个职业有共同处吗?

哪怕是年幼如小童也知道,这俩职业完全没有沾边的地方?。

老者很坦诚:“此事乃是帝国的九大千古谜题之一,答案,或许只有白帝自?己知道。”

为何九州最拔尖的星相师好端端的会放弃似锦前程而跑去?角逐江山,更绝的跨职业如此之大居然还赢了。

日昳结束的时候稚童们纷纷收拾东西向老巫告辞,小童有些诧异,这还没吃饭时间呢。

见小童一脸迷惑,老巫道:“他们不是回家吃饭,而是回家做饭。”

小童瞅了瞅稚童们,除了个别?几?个,最小两三岁,最大四五岁,会做饭吗?

老巫道:“生存而已,氓庶之家,孩童都?是下地走路时便开始帮家里做家务。”

只是三四五岁的孩童,能帮着?做的事情实在不多?,因而才能够腾出?时间来听他讲课,年纪更大一些的,每日沉重的劳作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经历来听课。

小童怔了下,虽然知道氓庶的生活和贵族生活有差异,但这差异似乎超过了自?己的预估。

见小童不走,老巫问:“小童怎还不回家?”

小童问:“您能否收留我一段时间?我身上的财帛都?被强人所劫....”

一个能够无偿为孩童讲课的老者,心肠必定是极软的。

老巫颇为怜悯的拒绝道:“不能。”

小童:“....”你怎么不按常理来?

老巫继续道:“还有,你被抢的财帛寻不回来的,别?踅摸了。”

小童不解:“为何?”

“村社民风尚武,贵族对村社的掌控力?从?来都?仅限于?税赋贡役,而村社之内,家家户户都?有些血缘....”想找回被抢的财帛是白日做梦,别?把命丢了就不错了。

小童想了想,道:“就算财帛拿不回来了我也要收拾他们。”

老巫问:“为何?”

小童道:“他们食人。”

老巫颇为平淡的反问:“就这?”

小童问:“那可?是食人啊,若是不收拾了,他们会食更多?人的,不是每个稚童都?能如我一般脱困。”

老巫道:“我知,但食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童默然须臾。“食人很寻常?”

“食物不够吃,不食人食什么?”老巫反问。

小童不解:“食物为什么会不够?”

“这两年冬季的雪都?特别?的大,粮食普遍歉收,食人这种?事,到处都?有。”老巫道。“你除非杀光所有人,否则该食还是会食。”

哪怕杀了那几?个强人,食人之事也绝不会止。

小童沉思了片刻,问:“那杀光所有会食人的人呢?”

这问题....老巫彻底对小童刮目了,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小童却真的思考起了这种?可?能。

老巫说:“那就轮到贵族之间人相食了。”

小童茫然的看着?老巫。“贵族怎会缺粮?”

世间谁都?可?能饿死,唯独贵族不可?能,贵族的粮仓里永远都?堆满了谷米,根本吃不完,以至于?很多?谷米最后都?烂掉了。

老巫问:“那你可?知贵族粮仓里的粮食是谁人耕作而来?”

“庶农。”小童的常识还是很不错的。

老巫又问:“庶农都?被杀光了,贵族可?会自?己耕作?”

“自?是不会,贵族不会耕作的,但庶农怎会被杀光?”

“你方?才说的。”

“我哪里说过?”

“杀光所有会食人的人。”

小童有些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所有庶农都?会食人?”

老巫点头。

小童惊讶:“为什么?”

老巫理所当然的反问:“食物不够吃,不食人食什么?”

“庶农耕作土地怎会缺乏食物?”

老巫考虑了下这小童那能思考杀光所有人的思维,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不然这孩子日后必是祸害。

“你可?知一亩地一年的收成?一户农人每年的税赋贡役?”

小童耿直的摇头。“老巫知道?”

“一亩上等?良田田地一年的收成在二十五斤到三十斤之间,若是中田或下田,会更少。若一户农人授田百亩两田,家有九口人,一年的收成在三千斤,当然,我们都?知道,贵族授予农人的田地都?是中田与下田,上田都?是私田与公?田,因此实际收成必定小于?此,但权且当这个数好了。”

九口之家,正?常情况下,一年吃的谷米不会超过一千斤,也可?能一年都?吃不上,这得看领主够不够狠,若是够狠,那从?生到死都?没吃过一口谷米也不稀奇。

反正?,在辛原,很多?人从?生到死都?没吃过一口谷米,倒不是领主够狠,而是辛方?是畜牧方?国,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贵族以羊肉为主食,氓庶以羊奶为主食。农耕方?国则是贵族食肉,民食草。

因此,老巫的一千斤是假设,而假设完了,农人便只剩下两千斤粮食了。

人族的田税原本是九一而助,属于?役,也就是将土地划分为九份,八份是份地,剩下的最大也最肥沃的那份则是公?田由八家共耕。不过随着?实物地租,也就是十一税的出?现,原本的劳役地租便不太合用了。

只是,新旧之交,国君贵族君子们都?选择双重盘剥,既保留了井田制的劳役地租领主田,又开始征收实物地租。

也就是说三百斤粮食要缴纳给贵族。

毕竟,自?己不这样,别?人这样,那就是灭国绝祀。

仁政这东西,是好东西,但谁都?不会用。

小童掰着?指头算了算。“十减去?三等?于?七,一千七百斤。”

小家伙的术算思维不错呀。

老巫赞赏的看了眼小童,继续道:“这些粮食里还要留下来年的种?子,百亩田地所需种?子约为九百斤。”

小童继续算。“七减九差二,十减二为九,那也还有八百斤。”

老巫道:“正?常情况下,收成好或收成特别?差的话,贵族是会加税的....”

小童抬手道:“收成好价税我能猜到为什么,但为什么收成特别?差也要加税?不是应该减税吗?”

老巫道:“自?然是弥补损失。”

小童一脸虽然我没读过书?,但你不能驴我的表情。

“收成特别?差,必定会饿死很多?人,而人死得多?了,未来几?年的收成也会少,贵族要承担的损失是持续的,若是趁着?饥荒尚未开始而加重税,可?以得到比平常更多?的粮食,哪怕未来几?年都?没有收成,贵族的损失也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小童道:“可?那样,庶农还能活吗?”

“自?然是不能的。”

“庶农死光了,日后谁耕作?”

老巫笑着?揉了揉小童。“小家伙,这世上最多?的便是人,此地的人死光了,自?有别?处的人补进来。”

小童一时无言。

老巫继续算了下去?。

加设收成一般,贵族君子也大发慈悲没有心血来潮的加税,那农人剩下的粮食也只有八百斤

挺多?的。

但,别?忘了,税赋贡役,税不过是其中之一。

再来谈谈赋。

最为常见的赋是丘甲赋,匹马丘牛。

每三十六户人家(一般三十六户,不过也有的地方?户数要少一些)要出?一匹马和三头牛给打仗时战车牛车用,而割草晒草饲养这种?事自?然不会由贵族君子亲自?动手,而是这四十户人家负责,牛马养肥了没奖励,养瘦了要罚。

割草晒草饲养牛马这些都?是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多?少会影响对自?家耕地的照料导致收成减少。

另外,因为牛马是日后要用于?战场的,品质若是不好,损害的便是贵族君子的安全,因此牛马必须养得好,而养得好便意味着?得吃好,谷米自?然也得喂。

若是赶上战争时,是会加赋的,具体加多?少就看战争烈度,打得久的话,打到最后所有氓庶变成奴隶也不稀奇。

平日里,没有战争也加赋也挺常见的,加多?少回赋还是看贵族的心情。

老巫假设领主是个仁慈的领主,只加一回,加得也不多?,和丘甲赋所需的粮食需要一百斤,那么还剩下七百斤。

赋就到此为止了,再说贡。

贵族饮食不可?无肉,那些肉哪来的?

小童不假思索的回答:“自?是田猎得来的。”

“谁田猎得来的?”

“自?是贵族自?己。”每年田猎猎到的野味够吃很长一段时间。

老巫笑问:“你参加过狩猎?”

小童摇头,她年纪太小了,还没到参加田猎的时候。

老巫道:“那就难怪了,你若是参加过,再留意一下贵人府中每日的肉食消耗便可?知,田猎所得根本填不了这个洞。”

又不是猎户,靠山吃山,不对,哪怕是猎户也不可?能天天吃肉。

“那是?”

“自?然是氓庶所获。”老巫道。“氓庶每季的贡便是为贵人提供各种?肉禽野味,至于?提供多?少,那就看贵族觉得自?己什么需求最符合地位。而要完成贡,不免影响投入到耕作中的精力?和时间。”

小童默然须臾,问:“那役是什么?”

老巫的回答是一首诗。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豣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小童明确表示,本人没读过书?,请说我能听懂的话。

老巫很给面子的为小童将整首诗翻译成了大白话,这回听懂了,听懂后小童却是震惊了。

春耕时要先耕作公?田,公?事毕乃敢治私事,而耕作公?田时田正?们的伙食可?不是由领主负责,而是由农人负责,而高贵的田正?老爷们能与农人吃一样的食物吗?当然不能,必须吃好的,还得有两盏浊酒。

老巫保守估算,公?事毕,一百斤粮食也该没了。

公?田里的收成?

庶农有耕作的义务,没有所有权,不论是土地还是收成都?不属于?庶农,哪怕那是庶农自?己种?植的。

天气更加暖和后还得采桑养蚕,蚕吐出?的丝织成的是丝绸,而丝衣是贵族的特权,非贵族也能穿,但穿错衣服是要杀头的,不怕杀头尽管随心所欲的穿。由此可?想而知,蚕养得再好,收获也不是自?己的,本来也不是,这是劳役之一。

割芦苇、织麻、染丝、田猎、摘果、酿酒、修筑宫室城墙、窖冰、打扫谷场、忙碌贵人的宴席....

小童数到最后发现自?己的手指头不够用了,加上脚趾才够,而这些劳役还只是合理范围内的,不合理范围的还有不少,比如私田。

随着?农耕的发展,贵人们除了名义上的封地辖地,实际上还有大量的私田,所谓私田便是私底下开垦的田地,属于?不合法的财产,不过当所有人都?这么干时,不合法也合法了。

开垦私田是需要人手的,贵人们自?然不可?能自?己动手,那么谁来开垦私田?

答曰:奴隶和庶农。

奴隶是贵人的财产,怎么使唤都?可?以,但庶农凭什么要为贵人耕作公?田以外的田地?

再答:吾贵汝贱。

直白点便是氓庶供养贵人是天经地义的事,贵人让氓庶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小童颇为好奇的问:“为什么没人想屠了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