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白1113年,孟春。
春寒料峭中,盗趾默默的望着校场上的分别。
离染疫的尸体被投入城中已过去半年,尽管他努力控制,但鲁阳所有出口都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出不去,把病患都给烧了虽然也是个办法,但外面不断有人投入新的瘟疫源,烧也是白烧。
盗趾暴怒之下干脆以牙还牙,把病死的尸体也用飞石车往外抛,发现距离有点远,投不?到敌方的军营后又换了方法:组织染病的兵卒去冲击敌营。
去了肯定会死,但一?定会有更多的敌人陪葬,很划算,敢死队一?波一波的。
如此互相伤害了两个月后双方终于达成无言的默契:人生多艰,何苦互相伤害,我们还是正常的打攻防战吧。
一?个在城内忙于处理瘟疫,一?个在城外忙于处理瘟疫,都忙。
城内城外,焚尸的炊烟便没断过。
城外还好点,军营的管理程度比较高?,但城内却是大量的民众,一?点都不好管理,绝望之下甚至有民众试图打开城门迎接联军,乞求原谅,觉得这样就能活命。
王侯贵族会不?会原谅不?得而知,但活命是不可能的,盗趾毫不?犹豫的下令镇压。
是瘟疫和镇压带走了城中一?半生命后,亘白1113年的冬季终于到来。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掩盖了大地上的肮脏,也冻僵了尸体,让原本因为温暖的气候疯狂蔓延的瘟疫终于遏止了——死得人太多,根本来不及埋,气候温暖的时节瘟疫滋生更快。
但这只是暂时的。
瘟疫并未消失,仍旧在蔓延,只是因为都不出门,加上天气变冷没有之前那么疯狂罢了。
等?春暖花开,瘟疫会更加疯狂的反扑。
奴隶们无路可退,生活本就绝望到底了,自然不怕更绝望,但那些氓庶不是。
虽然于王侯贵族而言都是豚犬畜生,但豚犬畜生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别的,氓庶显然比奴隶高一?等?。这种高?一?等?往往会让人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人,在上位者眼里是不一?样的,与豚犬畜生是不同?的。
这种错觉会让他们在与奴隶一同?陷入绝望时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奴隶反抗奴隶主素来是不死不休的,死了不?亏,若能拉个人陪葬,那就是赚,拉两个,那是赚翻了。
奴隶不会相信上位者会原谅自己的反抗,历史已经证明了,所有相信了的奴隶都死了。而介于帝国奴隶反抗的频率....比如矿奴和陵奴,这俩类奴隶因为工作?需要,组织性是最高?的,也是反抗最多的,至少矿奴是年年造反,造反频率之高?堪比吃饭喝水。哪怕有奴隶相信上位者的仁慈,但他们的死和接力者造反的时间间断太短了,短到哪怕接力者不?长脑子也无法对着前辈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说相信上位者的仁慈。
近身伺候的家庭奴隶或许会对主人抱有期望,离主人越近,吃到的残渣就越多,日子也就越好,大贵族的家庭奴隶吃用比氓庶还好,自然希望这种生活一直下去,但非家庭奴隶的奴隶和奴隶主之间不存在任何信任。
氓庶与奴隶都是底层,却截然不同?,他们的反抗更多的是一种抗议,抗议上位者连自己最后一口粮食都夺走了,但只要上位者愿意吐出一点残渣,哪怕那点残渣并不?能让他们吃饱,但因为有残渣吃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妥协并卖掉奴隶。
饥饿、瘟疫,让鲁阳的氓庶们开始痛恨盗趾,怀念起以前君子贵人还在的时候。
虽然从年头到年尾都吃不?饱,虽然需要将养不活的孩子淹死....但那时没有战争,没有瘟疫,人还活得下去,而盗趾,他带来了战争,带来了瘟疫。
氓庶们渴望得罪君子贵人们的宽恕,君侯们透露了得用扶风侯的头颅赎罪的口风。
盗趾基本能预见自己死守的结果了。
联军只需将鲁阳死死锁住便足以摘得胜利的果实,甚至都不用摘,果实会自己落在他们手上。
燮对盗趾道:“我这便走了,你希望看?到的,只要我没死,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做到,来日幽冥重逢时有脸见你。”
盗趾闻言道:“我把大家交给你,你切记看好他们,不?要回头。”
燮点头。“我会的。”
“我的身体还能被克瘟蛊压制多久?”盗趾问。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便会暴毙而亡。”燮说。
盗趾满意的道:“够了。”
围城小一?年后,鲁阳的城门终于打开。
最先打开的是东门,奴隶军的骁将乔带着万余精锐突围。
驻守东门是高辛侯与扶风虔,后者本来在漓水搞封锁,去岁联军表决,三比二,通过了用瘟疫攻城的法子,唐侯与扶风侯当场就翻了脸。
唐国和季连国是邻居,邻人失火,或许会有人觉得火势蔓延不到自己身上,但这里面不包括唐侯;扶风侯倒不?是邻居,但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上游发生大疫,下游能好?
阻止不?了,两侯当即就跑了。
唐侯趁着大疫还没爆发,赶紧将唐国与季连国接壤的边境给封了。
扶风侯没归国,而是联系了下游的国族,在漓水上设立更多的关卡,一?层一?层的堵着,这样,最下游的扶风侯便最安全了。
黎侯、高?辛与季连侯阻止不?了唐侯与扶风侯的离去,纷纷给蒲阪上书,给这俩上眼药。
王自然斥责了两侯。
被盗趾污染的城邑本就是要屠城的,这是王侯贵族们达成的共识,《狼羊》不?能流传开来,偏偏盗趾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将这篇文章打下的地盘疯狂传播,弄得王侯贵族们不想屠城都得屠城。
蒲阪的诸侯与公卿们是不会去考虑唐侯与扶风侯的担忧的,给这俩继位后都并国数十的强势君侯扣了优柔寡断的罪名。
要么回去帮忙,要么打完盗趾之后就是他们俩了。
唐侯与扶风侯能怎么办?自然是原谅蒲阪。
无论是唐侯还是扶风侯都是大国之君,不?是继承的大国,而是自己创造的大国。
扶风侯干掉了大量的贵族收回封地完成了变革。
唐侯亦不?遑多让,唐侯原是唐国公族的小宗,从他祖父时起便觊觎国君之位,兄弟成仇,导致了唐国长达六十年的分裂。
唐国的分裂终结于唐侯之手。
唐侯打进了都城,屠灭了大宗所有公族,继位为国君,然后又因为不想分封公族而设计屠灭了自己的公族。
唐国的公族只剩下他和他的子嗣,他的孩子还小,还没到分封的时候,自然大量的土地都在他的手里,想怎么处理都行,他也没想日后留给子嗣。
唐侯任用从别国而来的游士,只要有才华都给予重用,若立功,从不吝啬封地。
唐侯的变革令无数人才蜂拥而至,唐国愈发强盛,不?过二十余年便并国二十五,成为了豫州东部最强大的国家。
和蒲阪叫板,不?论是唐侯还是扶风侯,都是能做到的,但扶风国离得远,又是下游,得不?偿失,唐国倒是离得近,但....王权再式微,千年来还没哪个诸侯攻打过蒲阪。
蒲阪再式微,那也是帝都,是人族的政治中心,谁敢打,谁就是出头鸟,会被所有诸侯针对。
唐国扛得住蒲阪,却扛不?住天下诸侯。
无法反抗,便只能原谅。却终究不是真心诚意的原谅,态度可想而知。
唐侯与扶风侯都没亲自回来,而是派了自己的重臣带了一?部分兵力回来,给重臣的指示也很明显——保存实力?为先。
虽然要保存实力?,但盗趾也是一定要抓的。
盗趾不抓住的话,哪怕保存了实力?,回头也得被蒲阪针对。
沃西的战事结束后防风侯归来,王腾出了手,给了宁东的荣君大量的支援,加之宁东大量的人口被掠夺为奴,剩下的不?多,荣君在年底的时候便将宁东的乱子给平定了。
王畿周围,如今只差澜北还在闹腾了。
若五侯解决不了盗趾,王一?定会派军南下,那个时候,会有多少方国并入王畿就不?好说了。
多少诸侯与贵族公卿那么代人那么努力才将王畿从白帝时的庞大缩水到如今的程度,谁愿意它再恢复到白帝时的程度呢?
王权不?能太衰弱,但也不?能太强,不?强不弱最好。
不?能给王将手伸到澜北的理由。
君不?见昆北乱斗后,原本位于严重西南的昆吾国国土都缩水了三分之一?,王无视了那部分土地是昆吾国的现实,只因它们也在昆北,便一同?划为了考场。
还有商阴低地,不?是考场,如今也被并入了王畿。
宁东之地亦然,虽有许多国族复国,但都大不?如前,而王畿在宁州的版图又添了二十余座城。
让王将手伸到澜北来...哪怕不?毗邻,漓水下游两岸所有国族都会睡不着觉的。
扶风虔与高辛侯都想保存实力?,都想让对方承担得多一?些。
但乔是盗趾最为倚赖的心腹。
乔亲率精锐突围,不?论是扶风虔还是高辛侯都下意识认为,这是想护着盗趾突围。
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当一?座城注定陷落时,被精锐护着突围的一?定是城中地位最重要的人,比如国君家主,或国君家主的继承人。
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哪怕原本都想着怎么保存实力?的高?辛侯与扶风虔都只得先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若盗趾不是从他们这边突围,他们倒是可以想办法保存实力?,只要跑的不?是盗趾,几个小喽啰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盗趾不行。
无声的默契之下,高?辛侯与扶风虔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了双方最能接受的方案。
反应快,兵力雄厚,披甲率高?,并且吃的军粮不是自家的,吃着不?心疼,天天饱食....乔被堵住了。
跑不?掉,乔也不?执着,又回去了。
甲士与徙卒检查了尸体,发现一件不太对的事,乔留下的尸体,大部分都身染疫疾。
高?辛侯与扶风虔顿觉晦气让人赶紧把尸体给烧了免得出事,同?时对视一?眼。
盗趾要突围,竟然用的假精锐。
怎么品都不对呀。
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感染上,哪怕原本是百战精锐,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这莫不是个幌子?
不?过两个时辰乔便带人突围第二次,再次被挡了回去,留下的尸体里还是有染了疫疾的,哪怕是没染疫疾的,面黄肌瘦,身上都没几两肉,完全看不?出是精锐。
仔细想想,之前奴隶们打得那么厉害,好像完全是乔的功劳。
盗趾这员大将太过生猛,力?大无穷不说,生命力还格外顽强,身上都被箭戟扎成刺猬了还能活蹦乱跳的。
这种怎么打都打不?死,永远都比任何人活蹦乱跳的怪物出没于战场,仅仅是存在就很能打击敌人的士气,增长己方士气了。
扶风虔忍不?住狐疑:“那奴隶乔当真是人族?”
人族中生命力最顽强的便是巫女,但总感觉,传说中的巫女,生命力也不?如乔。
高?辛侯道:“并未听闻哪族有此等生命力。”
元洲大地上的几个种族更多的还是寿命和外形差异,生命力,差得不?大,反正没哪个能入乔这般被重点照顾,始终活蹦乱跳的。
怀疑着乔是什么物种时,两人给盟军都去了消息,提高?警惕。
若乔不?是真的突围,只是幌子,那别的地方很快就会发生点什么了。
乔一?而再后很快就来了三,高?辛侯与扶风虔再次将人击退,同?时确定了一?件事,乔不?是真的突围队伍,太掺水了。
没有人绝境突围时会用这么掺水的一?支队伍,绝境突围,只恨不能全是精锐,都是宁缺毋滥的。
乔的突围队伍看?着虎虎生威,非常非常靠谱,靠的是乔的武力以及那些假精锐的悍不?畏死。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一群求死的兔子,迷惑性很强。
高?辛侯与扶风虔重新悠闲的坐了下来。
在他们这边这么折腾,显然盗趾真正的突围目标不?会他们这边。
不?出所料,乔第三次被打退后没多久他们便收到了消息,差不多同?一?时间西门那边也有队伍突围,比起乔这支队伍里完全找不到盗趾的影子,那支队伍倒是找到了盗趾的身影。
唐国与季连侯的军队守的是西门,发现盗趾就去追了,同?时也通知了盟军派人去帮忙。
盗趾突围带了差不多两万。
这个时候还带着一?块突围的必然是整个奴隶军十数万大军中的精锐。
唐侯派来的将领狐射与季连侯一方面是不想损失太多,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真的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高?辛侯与扶风虔纷纷庆幸自己之前扛住了,没喊援兵,不?然把别的城门的援军喊来了,盗趾就真得风一般跑没影了。
一?边庆幸一边带了一?部分兵力去支援。
高?辛侯与扶风虔赶到时狐射与季连侯正将盗趾困在昧水边。
昧水不?是漓水这种流经数州的大河,但也不?是小河,下游河面及其宽广,有二三十余里,没船过不?去。
哪怕有船,也不?过几艘,不?可能让两万多人过去。
盗趾非常硬气的将手下寻来的船给烧了。
“吾带兄弟征战至今,为的是为奴隶寻一?条生路,如今将兄弟们带到了这般境地,是吾的失误,怎能弃兄弟独走?趾誓于兄弟们共存亡,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战!战出一条生路来!便是不能生,便拉敌人同死,拉一?个不亏,拉两个是赚!”
“战!”
“战!!”
“战!!!”
扶风虔与高辛侯一来便看?到奴隶军这气势,不?由一怔。
如此绝境,便是贵族精锐组成的战车兵团都不可能还有如此士气,这些卑贱的奴隶是怎么做到的?
高?辛侯最先回过神来,嗤道:“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蝼蚁挡不住大象的蹄子,但也有个词叫兔子蹬鹰。
兔子是鹰的食物,搏命的一?击能蹬鹰,蝼蚁难道啃不?掉大象的蹄子吗?
盗趾给出了答案。
能!
盗趾带的两万兵马,无一?投降,每一个都抱着拉一?个够本,拉两个是赚的心态血战至死。
联军是踩着尸山血海一步步靠近盗趾的,为了走到盗趾面前,不?算贱民与徙卒,便牺牲了万余甲士。
汇合而来的大军有十五万,十五万打两万打出这么个结果,士气简直没眼看,让人怀疑盗趾率领的奴隶氓庶和他们率领的究竟是否一个物种。
更郁闷的是这并非结束,还有盗趾等待被击败。
武道境界越高?,个体的武力就越强大,但能够达到第三重的都是宗师级别的,哪怕原本不是身居高?位,成为宗师后也会被列国邀请,给予非常高的待遇。
也因此,除了千年前与别的种族的超级大战,人族的宗师更多的是做为具备很大威胁的战略武器使用的,哪怕是出现在战场,也是做为将领指挥军队,或是与灭国战时负责对付敌国的宗师,反正不会在战场上如小卒般与普通士卒战斗。
一?个第三重的宗师能否被小卒击败?
没有人知道。
一?个第三重的宗师需要多少军队才能击败?
宗师肯定是打不?过军队的,打得过那就该怀疑这位宗师是否超出了凡人的范畴。但军队也拿宗师没什么办法,人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宗师要跑,除非拦路的也是宗师,不?然还真拦不住。
那么,一?个宗师不?跑,军队需要牺牲多少普通人才能击败他?
答曰:一?千两百一十五人,七十五人为徙卒,其余皆甲士。
盗趾将自己的军队分成了若干支,让他们一支接着一?支的冲向敌人,如同?波浪,绵绵不?绝。
嘱咐完了后便不?再过问什么,战争到这份上也不?需要什么指挥了。
盗趾将一?圈武器插在了自己的周围,围了一?个圈,然后就一?直在养精蓄锐,闭上眼调息,争取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哪怕跟随反叛的奴隶们一?个个被杀死也不?曾分心。
然而奴隶们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盗趾在那里,哪怕对方岿然不动,亦是心安。
直到身边的军队都牺牲得差不多时盗趾才终于起身,随手拔出一柄长戟,指向因为一路打过来损失兵马不?下万余的联军。
“我在这里。”盗趾说。“大好头颅,待君子们来取。”
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拿。
盗趾的战力?是已经被无数国族证实过了的,且这是战场,联军将领们纵是不忿,也不?会失去理智的冲上去和盗趾拼,死得一?定不?会是盗趾。而且,蒲阪要求抓活的,盗趾所作?所为太过没天理,必须处以极刑,除了极刑之外的任何死刑都是便宜他。
诸侯们也想趁这个机会检验一?下宗师级别的战力?在战场上有多大威力?。
派精贵的强大武者过去,最初或许有这个想法,但在发现盗趾带的两万兵马中有众多染疫者后,联军的高?层便一点都不想踩那尸山血海了。
尸山血海并不?可怕,但血海有一?部分是从染疫者身上流出来的那就很可怕了。
最先冲上去的是徙卒。
本来应该是从周围抓来的贱民的,但方圆百里的氓庶早就在漫长的攻城战中做为消耗守军的肉盾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在方才的战斗中消耗光了,只能上更高级些的徙卒以消耗盗趾的力?量。
快崩溃的徙卒不?想动,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但敌人,而那个男人是那群疯子的头狼。
做为友军的弓手一?轮齐射,杀了不?动的人,徙卒立刻便有了往前冲的力?气。
众人很快就明白为何盗趾在自己周围插了一?圈的武器。
再锋利的武器,连杀几十人后都会没法再用,需要找个匠人修修,但战场上不?会有匠人修武器的。
杀鸡屠狗般杀了数十人,徙卒们终于彻底崩溃了,凄厉的叫着,跳进了滔滔昧水。
盗趾无悲无喜的扔掉了没法再用的长戟,拔出一杆长戈。
奴隶不是人,氓庶又何尝是人了?
“还有谁来?”
赤色的昧水边,一?时寂然。
很快就有徙卒甲士动了,不?动也不?行,身后有兵戈,若是逃跑,他们在老家的家眷会沦为罪奴。
而且,能成为披坚执锐的甲士,纵不是贵族,也是有血统的人,见一?贱奴震慑了众人,无法不?愤怒。
愤怒带来勇气,可惜在盗趾面前不?够持久,走到盗趾面前时便已消耗的差不多了。
随着尸体的堆积,盗趾很快就脚不?沾地了,他也不?挪地,挪地会损耗气力?,因而只是将剩下的武器卷到了身边,再用一截断矛像撑窗般从后撑着自己,抓紧每一?息的时间调息,用最省力?气的方式将一?个又一个敌人斩杀,力?求将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
当杀死第一?千两百一十五人后,盗趾的长矛掉在了地上,没力气了,拿不动兵器了。
盗趾很干脆的坐在了尸堆里来俘虏自己,目光望着东方。
燮、乔,老子都将大半联军给引过来了,你俩要不?能将没染疫的人都带出去,老子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