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王陵并非集中在一处。
当代人王的王陵都是修在帝都周围,这也是炎帝开的头,这位把王陵修在了自己的宫室旁边,完全是闭着眼睛选的地址。
如?炎帝这种把王陵修在宫室旁边的奇葩不多?,世间还是正常人多?,都认真的择个风水宝地,生?前得罪人多?的话?,可能会多?选几处,修几个疑冢,境界更高点的话?,那就是白帝的境界了:根本不修王陵,死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虽然荒坟枯冢,却也好过被人从华丽的王陵里掘出来鞭尸。
王陵区自然不止王陵这一种陵墓,还有很多?诸侯与贵族的陵墓,陪葬王陵是一种荣耀。而且很多?诸侯在帝都出仕,担任职务,大半辈子?都是在帝都渡过的,年纪一大把时会在蒲阪渡过最后的时间,跑回去也不是不行,但老骨头这么折腾,多?半死在路上?。死了之后再运回去,那更麻烦,谁知道尸体要过多?久才能下葬,离得近的话?还好,离得远的话?,十年八载都可能。
昆吾山脉风水极好,在黄帝迁都之前便有很多?王侯贵族葬于此,迁都之后,那就更多了。
礼乐治天下数千年,事死如事生?、厚葬等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修建陵墓都是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修的,修得越久,陵墓自然越华美。
这也导致陵区的陵奴数以万计。
哪怕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慢工出细活,也架不住昆吾山中动工的陵墓太多。
君离走在山道上?,一路看到了不少陵奴,哪怕已是暮秋也根本没穿衣服,只在身上?裹了一圈草,却仍不能蔽体,仍能看到草下的骨瘦如柴。
为了死后不被打扰,修建陵墓的陵奴在墓主死去,陵墓落成的时候是要全数处死的。
虽然修陵时间往往不会短,而陵奴寿命又很短,可能陵奴活不到被处死的时候,但陵奴的子?孙也是陵奴....要么自己被处死,然后后代修别的陵再被处死,要么自己的后代赶上陵墓落成,被处死。
陵奴与矿奴可以说是所有奴隶中造反最勤快的,矿奴基本年年造反,陵奴倒不年年造反,但他们会大逆不道的在陵墓里偷偷掘密道,等陵墓落成时好从密道逃跑。
陵奴偷偷掘密道,是王侯贵族们最深恶痛绝的事,不仅会泄露陵墓内部的情况,还会破坏陵墓的风水。
让陵奴不掘密道又是不可能的,王侯贵族们最后能想到的便是多检查,以及不给?陵奴吃饱,给?陵奴吃得特别少,吃得少就没多?少力气,干完活后哪怕不累死也差不多?了,如?何能有气力再掘密道?
成果?
没人知道。
陵奴又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修没修密道。
君离觉得辛筝也挺厉害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让自己过得好不说,还能迅速摸清周遭环境,被送到山上?修陵不足两个月,这家伙便和陵奴混熟了,对于陵奴的生?存状态了如?指掌。
君离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这陵墓修得毫无意义。
辛筝好奇的问过为何。
君离的回答也很简单。
陵墓修得又大又好,是怕盗墓贼眼瞎找不到吗?
杀了陵奴保密陵墓内部情况?遍布机关弄死盗墓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盗墓贼前赴后继,机关总有尽数用完的时候。
想不在死后被盗墓贼从棺椁里拖出来扒衣服,就仨选择——
效仿炎帝,陵墓虽然修得很大,但所有陪葬品都是简牍甲骨,都是记载了文字的东西,虽然典籍是很珍贵的东西,但盗墓贼没兴趣。
效仿青帝,这位帝王在陵墓里只有陶器和典籍陪葬,生?前的再三叮嘱子孙,敢往我的陵墓里放任何非陶器和典籍的东西就是不孝。典籍的价值炎帝已经证明了,那陶器又值几个钱呢?反正青帝的陵墓就那么大咧咧的在宁州,位置也是记载在史册上?的,就是没盗墓贼愿意去拜访。
效仿白帝,不修陵墓自然就不会被盗墓了。
以上不管是哪种都不需要杀陵奴,而非以上三种,陵奴为了活下去就一定会掘密道,修陵墓图的是什么?图的是风水,图的是风水能让子?孙更好,能让自己死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且不说这套说法多?扯淡,即便它是真的,风水都破了,还能如愿?
毫无意义。
不管来多少次,听说多?少陵墓的工程浩大,君离的感觉都只有这四个字。
他以后肯定不修陵墓。
对此辛筝的反应是,那还好,以后就不用思考缺钱时要不要挖你的陵墓了,若修了,并且有值钱的东西殉葬,辛筝估摸着自己,哪怕和君离很处得来,该盗还是会盗。
祖坟已经被挖干净了,挖完直系祖先后已经开始向公族旁支伸手。
君离和她如今相处得再不错,他的陵墓也不可能比祖坟更不可侵犯。
君离带着两个从人,三个人扛着很多?东西,来到辛筝所在的王陵时,很多?陵奴的孩子都看到了,纷纷露出了失望之色。
君离听到了失望的叹息,无语。“我自问生得还是不错的,你们何至于每回见到我都这般失望?”
一名小童回道:“贵人生?得很好,但你每回带来的东西,辛子?都是自己用的,不会送我们。”
虽然辛筝被罚来修陵了,但她在昆北时的表现太耀眼了,因而仍旧有很多?人来探望她,给?她送吃的用的,但不知为何,除了君离送的,别人送的她全都转手送人了,吃的给?陵奴,用的给?监工。
君离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他也不知辛筝会在这里呆多?久,而且这些陵奴也实在是可怜,和他们打好关系对辛筝也很有好处。
孩童们立刻欢呼了起来,还回了君离不少礼物,全是新鲜的草药。
辛筝威胁王的事终究是让王生?气了,哪怕仍旧决定保辛筝不死,他也还是要让辛筝吃点苦头,因此她来修王陵是真的来修王陵的,不是在一边当监工看着,而是要亲自干活。
辛筝能干就怪了。
她这辈子?干过的最粗重的活也不过种地,而且加起来的时间都没超过三天。
修王陵这种活,且不说她从未干过,根本不会,便是会,每天都有陵奴累死足以看出修陵有多?累。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辛筝教陵奴的孩子识数和辨识草药,草药可以为陵奴治伤,有多?的还可以偷偷拿出去和人换吃食衣物。
不过目前只能做前者之用,后者得等辛筝走了才行。
辛筝来王陵后,王派禁卫将王陵给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进出的人都要检查,陵奴自己又无法离开,只能让监工去换,就是这样一来,监工一定会贪掉大半,却也没办法。可即便监工愿意赚这笔收入,也没法在这个时候赚。
尽管如?此,辛筝每日需要干的活仍是被陵奴们包圆了,监工也不可能真的得罪这么一位有血统的人,因而辛筝每天只需要在工地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一段时间便可。
君离走到茅屋时辛筝还没回来,便让从人在一边等着,自己抱着东西进去等。
君离无疑是一个很令主人满意的客人,什么都不碰,找到坐的地方后便坐下一边等主人一边整理自己带来的礼物。
大部分都是吃的,只有两条毯子?不是。
辛筝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回来,君离都在她的床上?睡了一觉了,见她才回来,有些诧异:“监工怎么敢让你干到这么晚?”
辛筝虽然是来受罚的,但她是有血统的人,是一位国君,哪怕是流亡国君,按照当世的礼法,下位者也是不能冒犯她的,哪怕她正倒霉着也不行,这是违背道德和尊卑的。
辛筝看着君离,有点对君离另眼相看。
她那床虽然挺不错的,却也只是相对于陵奴而言,陵奴都是直接睡地上的,草也是腐朽的枯草,不像她这里,地上铺了沙子?,沙子?上?再铺了草席,草席上是厚厚的干草。
再穷的贵族都不可能睡这种床。
君离以前因为盗趾军的关系,直接睡地上的经历都有,但后来到了蒲阪,睡回了高床软枕,自然又恢复了,啊不,不是恢复,而是更加享受了。
吃过了苦,才知道甜,也更加不愿亏待自己,觉得要好好补偿自己,自然更加穷奢极欲。
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来睡这床,辛筝相信没谁受得了,君离却不仅受得了,还睡着了。
“一点小事,和你没什么关系。”辛筝并不想说自己干嘛去了,而是坐了下来。
君离闻言也没追问,问也白问,便道:“我给?你带了两条毯子?,毯子是辛原贩来的羊毛毡毯,我觉得你可能会睡得习惯些,还有这些食物....”
食物之前都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君离一边给辛筝介绍是哪家买的一边随手取了一点吃了起来。
辛筝看着君离边吃边介绍,挑眉:“看来你懂我为何会吃你送来的食物。”
君离笑。“我是唯一一个给你送食物时,你反手往我嘴里塞食物时没拒绝的。”
第一次给辛筝送食物时,辛筝拆开后反手就往他嘴边递了一份,他下意识就吃了,以为辛筝怕自己饿了才给?自己的....然后,辛筝将每一种食物都随机取了一点给他吃,他也都吃了。
再之后,辛筝拉着他聊了很久才送他离开。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这是拿自己试毒呢。
若食物里有问题,自己肯定不会吃。
当然,不吃也不代表就有问题。
他们这些出身特别高的帝子?王孙,打小被人投毒是家常便饭,都不会随便吃别人经手的食物,一日三餐都有人试食。辛筝那么随便的返请,正常人都不会吃。
没有试毒的,辛筝自然更不会冒险。
吃得粗糙不打紧,吃的放心最重要。
辛筝问:“那你还能忍?”
君离能听出来辛筝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担忧,只有单纯的好奇,便问:“你为何用我?”
“啊?”辛筝不解。
“郊邑被疫情所困时,你选了我保护郊邑,不怕我那个时候焚城吗?你离开后,又选了我救济流民,得了最大名声的是我。”
君离对此始终疑惑,他虽然对辛筝很有好感,但辛筝对他....他有自知之明。
辛筝道:“你是君子?。”
君离疑惑。
辛筝继续道:“君子?可欺之以方。”
君离:“....”
辛筝更加具体的解释道:“郊邑时选你,是因为你无法焚城,军队不会答应你烧死我的,你也做不到,如?我方才说的,你是君子?,而君子?可欺之以方。不像我那些下属,我选他们便得担心他们会不会做点什么。救济流民时选你,是因为你有那份才干。”
“你的下属也有,他们还有忠心,只要你没事,他们就不会背叛你。”
“他们是有这个能力,但没有你的道德水准。”辛筝叹息。
她的下属们,什么都好,就是道德水平普遍偏低,就没哪个是在及格线以上的。
不过世间哪来十全十美呢?
才与德只能择一,她只能择才。
有才无德,还是能办事和成事的。
有德无才,那根本是坏事的绝佳料子?。
君离不明白。
辛筝:“迫于我的威胁而去做一件事,和发自内心想做好一件事是不一样的,我相信他们能做好,但他们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
在同样具备才干的前提下,是否发自内心想做好,结果会差得很大。
君离有些失落。“我以为你至少拿我当朋友信任我呢。”
“我信任你的高洁品性。”辛筝道。
虽然三观差异很大,但她想做的事并不违背君离的追求,若换王孙诵那样的,纵是真君子?她也无法相信对方的品性,哪怕真的高洁。方向不同,王孙诵越是真君子?,和她就不能相容。
“即便相信我的品性,也不会忘了在我的脖子?上?放一柄剑?”君离问。
辛筝道:“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说出来戳你自己呢?”
这种话?根本不可能伤害她,毕竟,君离于她只是旅途上?一段合心意的风景,忍不住欣赏一二,但风景再美,也只是风景。
只能戳伤君离自己。
君离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现在看来,应当是我想多了。”
辛筝不解。“什么?”
君离继续吃起了带来的食物。
不想,也不会告诉辛筝,他前两天做了个梦。
梦里梦到了一个人,他能感觉出自己和对方很亲近,感觉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醒了,发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
贵族对于孩子的生?理教育是很早的,怕孩子因为不懂而被勾着学坏,不过教育了也没用,大部分贵族少年都是怎么声色犬马就怎么来。
君离在少昊部和连山城都接受过相关的教育,连山城为了让他对生理有充分的认知,甚至弄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一寸寸的解剖,从里到外的让他对男女的差异有个认知。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来初/精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按着人族的主流观念,这代表他可以生?孩子了,可以安排侍女侍寝了,按着连山城的小众观念,这代表他离长大成/人更近了,未来十年要更加努力加餐,以及安静发育,别浪。浪也不是不行,但于寿命有碍,不值得。
长生种和短生种对身体健康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是没问题的,很正常的生?理现像,虽然他来得迟了点,普通人族都是十岁左右就来了,他却是十五岁了,但考虑一下连山果的寿命....还是正常。
有问题的是他想起了自己的梦,自己梦到的是辛筝。
他绝对不会认错辛筝的声音。
他在连山城的时候见过一个亲戚,那是个奇葩,收集了每个男孩初精时梦到的内容,加以对比,发现,如?果做梦梦到的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女人,或是什么特别漂亮但不熟的美人,那就是单纯的春梦。可如果是身边认识的,会习惯多关注两眼了解对方喜好的人,多?半是心里有人家了。
自己心悦辛筝?
怎么可能?
他只是觉得和辛筝相处比较有意思,辛筝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听懂自己关心什么,并且辛筝是有答案的,只是她不说,但他想知道而已。
虽如此,但还是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不过,君离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奇葩亲戚的推论也不是百分百就对的。
辛筝就是个混蛋。
他多?想不开才会心悦这么个混蛋?
辛筝这种人,做个能解惑的朋友就够了,即便是做朋友,也得保持安全距离。
心悦她,情人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也是最危险的,危险的不是辛筝,是她的情人,因为靠得太近,很容易被她给?弄死。
君离将食物都尝了一遍,辛筝没跟着吃,而是收了起来,观察一段时间,君离没出什么问题的话?就说明能吃。
凭心而论,她是不想吃的,但这山上的环境太操蛋了,这远离人烟的地方,哪怕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吃的。
也不知王是故意的还是有别的人想教训一下自己,苏横和造篾岁因为身份地位不够,很难进来,当然,就算进来了,他们带的食物她也未必敢吃,还是那句话,她对自己下属的才华很信任,却也仅仅是才华。
“季连国的都城可夺回来了?”辛筝一边收拾一边问君离。
王畿周围的战事里,现在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南边的鲁阳之战了。
君离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
辛筝见了。“发生?什么了?”
君离道:“他们以疫疾攻城。”
辛筝愣住。“什么?”
君离说:“他们将染上?了疫疾的病亡徙卒的尸体用飞石车抛进了鲁阳。”
辛筝气笑了。“谁这么天才?”
鲁阳可是大城,一旦发生瘟疫,且不能在一开始就控制住,一场波及澜北的大疫是必然。
鲁阳如今的情况,显然不可能控制住瘟疫,或者说,联军要的就是鲁阳全城亡于疫情。
君离答道:“季连侯。”
辛筝噎了下,下意识分析了下,发现,如?果是季连侯的话?,好像很合理。
“他啊,那就难怪了。”辛筝无意识道。
君离闻言愣住,问:“为何?”
“一场蔓延周遭国家的瘟疫对他是最有利的。”辛筝道。“他之前的损失太大了,哪怕夺回了鲁阳,等联军走了,贵族们肯定不会让他在国君的位置上坐太久,哪怕允许,也一定会将他完全架空。
“且如?今沃西的战事结束了,王也会将注意力放到盗趾身上?,必然会让联军尽快解决,不会再允许联军故意拖拉,在季连国捞取利益。一旦残酷的攻防开始,伤亡绝对不会小,四侯攻城时不会舍得牺牲自己太多的兵力,必然会用季连侯所剩无几的实力去填最大的窟窿,可那样的话?,他就很危险了。
“他的子?女死光了,但公族的子?弟并未死光。瘟疫是最好的,大贵族们一定会受到影响,无力找他麻烦,而周遭的国家也跑不掉,届时便没法趁此机会灭季连国。
“至少,唐侯应该与联军决裂了,带兵跑出去封国,不会再有趁机吞并季连国的想法。还有扶风侯,她也会去封漓水下游的关隘,避免疫情蔓延到更下游的扶风国。高辛国和黎国皆远离季连国,不怕被波及,加之都不想季连国太过衰败而被扶风国与唐国瓜分,那样的话?,这两个国家会更加强大,也能攻打更远的地方。强大的邻居不好,但邻居的邻居更强大,也不好。却又想不到好的办法,季连侯想的办法,正好化?解了他们最担心的事。
“瘟疫一旦开始,扶风国与唐国都会陷入麻烦,不能吞并季连国,高辛侯与黎侯都会放心。而且季连国很多?贵族被盗趾杀得绝嗣了,季连侯只要趁着瘟疫扩散后贵族们的自顾不暇,及时将那些贵族的封地收归己有,再趁着战争与瘟疫带来的混乱进行变革,混乱时的变革是不会被反对的,可以得到一个更加强大的季连国。”辛筝分析道。“当然,鉴于季连侯的事迹,我估计他想不到这么多?,应该纯粹是为了保命,不希望自己剩下的实力被四侯逼着填窟窿,同时也是为了报复四侯,黎和高辛太远了,他没办法,但唐和扶风不远。”
君离的脸都青了。“那死于疫情的人是什么?”
辛筝不假思索的回答:“豚犬不如?的草芥。”
君离要气疯了。
辛筝道:“你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我没猜错,盗趾绝望时定会以牙还牙,到时,这场疫情一定会蔓延整个澜北,若扶风侯与唐侯堵关隘堵得不够严,扩散到整个漓水下游也不是不可能。”
君离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辛筝也不再刺激君离了,安静的收拾好东西,问君离要不要过夜,要的话?她送他去监工住的地方,那里可比她这舒适,也有空房间。
夜色已深,走夜路下山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滚山沟里,君离选择过夜。
辛筝点了火把牵着君离出门,大晚上?的让一个盲人在山上?走未免过分了点,还是送送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