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是一座大城,做为一个大国的都城,它有着一个大国应该有的特色。
高得惊人的城墙,以及大得惊人的面积。
城邑之内并非全都是建筑,实?际上,每一座城邑都会在内部预留很多田地,甚至这部分田地的面积比例会达到一半,并且田地都不会闲着,而是年年耕作。
都城这样的地方,田地就更多了?。
毕竟,帝国已经纷争了?千年,千年的岁月里就没有哪个国家的都城是没被人给?围过的,更有甚者被围了不止一次。
围城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粮食。
光吃存粮能撑多久?
节流解决不了?问题,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一边节流一边开源。
预留大片的田地在城中,即便是城被围了也能自己种地补充些粮食,而非一味的坐吃山空。
鲁阳也不例外,郭墙之内,不仅有着大得惊人的田地,还都是上好的良田。
为了守城,盗趾将城中每一寸土地都给利用上了?,不仅郭墙之内,连内城和台城的花园都给拔光了?全都改种粮食,再加上之前囤积的粮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充分准备。
外面联军的粮草是由周边国族提供的,几十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一顿一座山,四位国君是不会心疼的,但?那些国族就不一定?了?。
虽然都是帝国的统治者,但?诸侯贵族都普遍欠缺为帝国奉献的精神,想让它们为帝国奉献,必须基于一个前提:这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或是对自己有好处。
没有王侯贵族会喜欢自己,但?没有王侯贵族愿意为了帝国牺牲自己的利益消灭自己,它们更愿意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消灭自己。
盗趾对此很了?解,从冀州一路打过来,见得太多,又有常仪不时冒出几句关于利益的话,他对这个帝国渐渐有了?更多的认知。
帝国一定?会完蛋,而且不会太远,哪怕是神祇降世也无法改变。
这是常仪精神分裂时说的话。
嗯,精神分裂。
盗趾早就留意到了,常仪每天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表现怪异,仿佛换了副性情似的,并且看事情更加通透。
也因为见得太多,再加上有人指点,他能看出,帝国就像一株树,地面之上的部分光辉灿烂,地面之下的树根却已腐朽。
世间没有不死的人,也没有不灭的王朝。
数千年积攒的沉疴堆积....盗趾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影响。
他正式吹响了?沉疴大爆发的号角。
他注定不得好死。
一个古老庞大的帝国就算注定灭亡,第一个为它掘墓的人也必定?给?它陪葬。
九方燮对此的评价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掘墓人。
盗趾一边拿着镰刀收割着麦子一边问燮:“你既然也这么有自知之明,为何还要掺和进来?”
这也是他疑惑的。
虽然合作得挺愉快的,但?要说信任,抱歉,他俩之间真没有。
最开始时以为燮是一个善良的贵族少年。
这样的好人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
不少贵族是同情奴隶的悲惨的,他也承认,那些人是好人,但?这从来都没妨碍到他在遇到的时候把人杀了?。
你是好人,你也同情奴隶的悲惨,也愿意施舍奴隶,但?那又怎样呢?
你的同情与施舍能让奴隶活下去吗?
不能的话,这样的同情与施舍有什么意义呢?
盗趾想不到这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在遇到那些善良的贵族时,屠刀从不手软,管你善良不善良,跟我?有关系吗?
为何杀你?
你是奴隶主,我?是奴隶。
你的道德不是我的道德。
对于燮,最开始时也是要和别的贵族一起埋了?的,但?燮表示了自己是连山氏的族人,能预测天气变化,能指点农时,这才被留了?下来。
再之后.....盗趾恍惚在燮感觉到了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善良的好人,因为燮同情奴隶。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或者说,同样是同情,但?人与人的同情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遇到的那些好人,他们的同情是为要倒霉了?的奴隶说两句好话,让奴隶免去一次责罚,或是赐予奴隶更多的食物,让奴隶能吃一顿饱饭。
但?奴隶造反,那些善良的人绝对不会跟奴隶说,你们做得是对的,他们只会说,你们应该和主人商量,或是努力干活用自己的勤劳忠诚感动主人。
燮的同情甚为别致,他觉得帝国就不应该存在奴隶制,所?以他帮着奴隶杀奴隶主,杀得毫无心理障碍。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人与人的同情也有天壤之别。善良的好人教会了?盗趾前半句,燮让他懂了?后半句。
但?还是不信任。
他相信有善良的奴隶主,因为见过,但?不相信奴隶主会因为善良而帮助奴隶杀奴隶主,又不是脑子坏掉了?,谁会自己唆使别人杀自己?
同情是真的,不赞成奴隶制也是真的,但?帮奴隶杀奴隶主肯定不是因为这些。
打小吃过的最大的身体之苦也不过是被少时被按着读书习武,干农活相当不利索的燮疲惫的在地里坐了?下来,擦了把汗。“你不也很有自知之明吗?不也在干掘墓人的事,你干得....好吧,你也不算掘第一铲土的人,你是第二个,不过你和第一个都会死得很悲惨,而你并非不清楚。”
盗趾笑道:“我?只是不想当奴隶而已,可惜,我?这样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是该死的,我?也没办法,既然我是该死的,那就把认为我?这样想是该死的人都给杀了?,这样我所?说的便是最有理的了?。”
燮怔了?下,俊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摸透了世界最真的真理。谁的戈矛更锋利,谁就是真理。”
“你呢?”盗趾道:“我?曾以为你是个天真不知事的,但?你非常清楚奴隶和奴隶主的问题。”
一个善良的好人不应该懂这些。
不是说好人的脑子不好,而是看出了这些,就无法再做一个好人了,所?以好人要么看不懂,要么拒绝去思考,还是看不懂。
燮说:“我?同情你们呀。”
盗趾静静的看着燮。
燮微叹。“好吧,同情只是其次,主因的话,你读过炎帝本纪第七篇吗?”
“读过。”盗趾不解,这和炎帝有什么关系?“我?记得,那篇写的是炎帝觉得帝国的奴隶太多了?,对帝国的稳定不利,因而开始推行奴隶可以通过劳作数年后成为众人的政策。”
燮点头。“然后帝国就爆发了?内乱。”
盗趾:“那很正常嘛?那个时候,帝国虽无贵族,却有众人与远远超出众人的奴隶,哪个众人不是吃着奴隶种的粮食?饮着奴隶酿的酒?怎么可能答应呢?自然要趁着炎帝出征时断她后路,欲送她性命,但?,谁也没想到,炎帝靠着奴隶和一部分支持她的众人打了?回去。”
反抗与背叛炎帝,若不成功,就只能死全族。
但?吸引盗趾的却不是炎帝的功绩,即便是后人鼓吹炎帝治世人皆圣贤,实?际上帝国内部也从来都不是没有分歧,炎帝在位时对内部的清洗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血流成河,那次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次,吸引他的是奴隶们表现出来的战力。
奴隶们用命铺平了?炎帝回到都城的路,杀死了所?有挡路的人。
燮道:“在炎帝诛杀叛贼时,有个人要求见炎帝,说自己从未背叛帝国。”
那个人问炎帝,什么是人?
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是人。
但?思考的时候他遇到一个麻烦,做为一个正常人,他没有辟谷的能耐,他得先解决衣食住行才能思考这个问题,但?解决衣食住行后他就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所?以他希望有奴隶,让奴隶干活,这样他就不用发愁衣食住行,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思考什么是人。
所?以,奴隶制必须存在下去,但?炎帝并不认可奴隶制,她只是因为暂时只有这个合适所?以用用,等过渡了,她就不是让奴隶通过提升成为众人,而是废除奴隶制了。
炎帝没回答什么是人,而是告诉他,一个人能管理的奴隶是有限的,奴隶多了?的话,管不过来。
那个人觉得这不是难事,管不过来,那就杀掉一部分奴隶,剩下的自然就管得过来了。
这是个简单粗暴又乍听很有用的法子,至少燮第一反应便是,这人好有创意。
炎帝与燮的第一反应是不同的,或者说,炎帝和大部分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后人大多赞同那个年轻人,觉得他没有错,少部分同情心泛滥的也是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凶残,而炎帝,她的反应就六个字的评价:蠢如豕,毒如蛇。
直白点就是骂人脖子上长了一颗猪脑袋,胸腔里跳动的是一副蛇蝎心肠。
被炎帝这么一骂,那年轻人原本叫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字就是炎帝对他的评价:蠢。
“我?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炎帝的反应,直到你造反,闹得轰轰烈烈,我?听到了你的消息,终于明白为何炎帝那样评价。”燮看着盗趾道。“奴隶不被认为是人,但?你们终究还是人,会思考,有人的悲喜,你们永远都不会真的驯顺如豚犬,个个都会自觉将自己养肥了再跳进釜中供主人食用,只要有一个人反抗,就一定?会有很多跟着学,绵延不绝。
真按那个年轻人说的做,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思考人生的时间,因为他必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管理和镇压奴隶上。便如如今的帝国王侯贵族们,他们哪个不是出生起便衣食无忧?可他们哪个有闲工夫思考人生?”
盗趾:“....你莫要说你也思考人生?”
燮想了想,说。“差不多吧,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人,也没思考这个问题,但?我?觉得,生而为人,又投胎得好,不愁衣食。我?可以做点什么,也想为这个养育了我?的帝国做点什么。如你所?言,帝国已是一株根子朽烂的大树,没救了?,但?我?还是想为它做点什么。这个长生种与短生种并列的世界,人族,输不起。”
燮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但?那种感情却是真切的,他想为这个注定?灭亡的帝国做点什么。
盗趾不解:“可你正在为它掘墓。”
燮道:“神话里有一种鸟,它每隔一段时间会搜寻香木,点燃后跳进去,它会在烈火中死去,却又会在烈火中重生,变得更加强大,这个过程被称之为涅槃。”
盗趾听懂了?。
欲使其生,先使其亡。
神逻辑!
“帝国一旦倒下,周围的种族就会扑上来。”盗趾说,他很好奇燮打算在帝国死亡后怎么让它复活。“不论是前前任的元洲王朝统治者龙伯族还是前任的羽族,从未甘心让出权柄。”
元洲王朝的王位在漫长的历史上诠释了?什么叫王位轮流坐。
人族不是第一任,前任是羽族,前前任是羽族,未来,人族也变成了?前任,无疑是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
燮微笑。“很遥远的年代里,曾有一个种族统治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统治了很久,久远到所有种族有记忆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建立起了强大的王朝,奴役着元洲所有的种族。但?后来,那个种族的上层和下层爆发了?战争。”
这有点像自己和帝国的关系,盗趾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奴族们见主人打得如此欢快,深切的觉得自己在一旁看戏是不道德的,他们应该干点道德的事。”燮微笑。“后来,那个种族绝种了?。”
盗趾怔了?下,说:“那这结局还不错呀,主人都没了?。”
他也听出来了,上层和下层,都是奴隶主,只是层次不同。
燮无语。“你也是人族。”
盗趾回以白眼。“蒲阪对你的裁决你不知道?”
燮道:“我?知道,但?王侯贵族并不能代表所有人族,既然不能代表所有人族,那就是不合理的判决。”
盗趾觉得燮是个很有意思的无赖。
燮问:“若有一日,面临相似的处境,你觉得帝国会坚持奴隶非人的道德还是跟你聊大家都是人族,帝国属于所有人族?所?有人都应该举起戈矛保护帝国?”
盗趾反问:“若坚持呢?”
燮:“那就说明帝国不用考虑涅槃了?,它就该永久长眠,如同元洲第一王朝。”
盗趾明白了,自己还是闪了眼,这不是个好人,这是个疯子。
盗趾无语的继续收割麦子,忙着呢。
燮休息了会也起来继续收割了,同时与盗趾继续聊如今的局势与接下来的打算。
“对了,你说我是第二个掘墓人,那第一个是谁?”
“太昊琰,人族的另一个王。”
“帝国有两个王?”
“太昊琰的王是自封的,不过我?估摸着应该很多人羡慕,因为她的王位,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传给?她的子孙,不像九州,王位不能世袭,王的所?有直系后代都不能参与下一任王的角逐。”
“这么有原则?”
“没原则的都被杀了?。”
“我?就说怎会这么不合理。”
一边聊一边干活,分了?心,燮反倒没那么累了,至少在麦子收割完之前不觉得累,麦子一收割完,整个人都瘫了,却还是得起来。
作物收割必须快,不然下场雨就悲剧了,不幸的是,根据他的预测,明天就会下雨,还是大雨,因而今天必须将麦子都给收了。
南方就是这点不好,潮湿多雨。
麦子收割后需要脱粒。
帝国用来脱粒的工具是木棍,慢慢砸,盗趾用的不是木棍。
常仪和他琢磨来澜北并非一日之事,自然做得准备也很足。
知道不管跑到哪都一定?四面皆敌,大量的人力需要用于战争,因而常仪耗费大量的精力改良和创造了?大量的农具,尽量让奴隶们能腾出人手去应对战争,又不影响耕作。
人族耕地用的是犁,没犁的话就是耒耜慢慢挖,一个人挖坑,一个人撒种子,效率....低得感人。
有犁的话,大部分是人拉着犁,牛马太珍贵了,只有在贵族的上田里才会用,寻常田地都是人拉。
犁若用牛来拉,须得两牛,换成人,自然就需要更多的人。
常仪将犁给?改成了?一牛就能拉着走,并且犁得很深的新犁,最让人佩服的是,因为不知道哪种最合适,她是各种思路的尝试,提供的各种犁中有一种犁有六把犁铧,到了澜北后盗趾试着让人做了?出来,简直是耕地神器,只要有足够的畜力,犁地特别快。
牛马不够也不是问题,盗趾找农人和靖人集思广益的改了改,改出了豚犬也可以用的种类。
收割的话也有收割车,但?只适合在特别平坦且没什么石子的地方用。
便是脱粒,自然也有更好的工具。
常仪也设计了?一种叫枷的东西,由一个长柄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板构成,很容易做出来,比木棍更方便,也不用担心像木棍那样,敲着敲着,虎口就裂了?。
燮忍不住道:“也不知常仪是谁,感觉像巫抵殿的人,但?比巫抵殿接地气多了?。”
巫抵殿也擅机关造物,但?人真的就是高大上的机关造物,以战争用的东西为主,一般人用不起,而常仪设计的东西....一点都不高大上,怎么简单怎么来,哪怕是氓庶,只要能有时间和精力,自己都能尝试着仿制出来。
“若是巫抵殿的人,风格这么与众不同,不应该一点名气都没有。”燮嘀咕道。
盗趾说:“我?也不知她是谁。”
“你都不知她是谁还那么信她?”
“她对王侯贵族充满了恨意,见天的活埋。”盗趾道。“我?如何不信她?她比我?更渴望看到帝国灭亡,就是太善良了。”
“她帮你那么多,你还骂她?”
“这回的善良不是贬,是褒。”盗趾道。“对上位者的好,那不是善良,而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生杀予夺掌控在上位者的手里,谁会拿命赌上位者的宽容?但?对自己脚下的蝼蚁还能同情,那是真正的善良。”
“你以前没遇到过好人?”
盗趾摇头。“不一样的,我?以前遇到的,他们的同情是居高临下的,是施舍,那种同情,不是对人的,更像是一种人看到生得可爱的豚犬受伤时的心情,若豚犬的模样不堪入目,他们是不会多看一眼的。而常仪,她的同情是因为我们是人,所?以同情。”
顿了顿,盗趾举了?个例子。“她很多时候都在负责教导孩子们,有一次我听到她告诉孩子们,一个人若将饿死,那么为了一口吃的,不论是偷是抢,是杀人还是放火,都不可耻,因为求生有理。”
燮默了?须臾,憋出一句:“很务实。”
道德是吃饱喝足了以后的事,都要饿死了?还能谈道德,只能说明离饿死还有距离。
盗趾问:“所?以你真不认识?”
常仪不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相当的有特色,不可能默默无闻,以燮的出身,哪怕没见过也不应该没听说。
“你确定她的名字是真的?”
“自然是假的,但?我?给?你描述过她的容貌,那样瑰丽的容貌,我?觉得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
“真不认识。”
燮忽的眯了眯眼,远远看到远方有黑点,那是城墙的方向。“那是什么?”
“应该是攻城了。”盗趾说。
外头的联军心并不齐,刚来的那会儿还认真攻打了?几次,但?发现鲁阳是真的同乌龟壳似的,想打下来,伤亡会很大后便改变了策论:围着。
盗趾琢磨着,接下来应该就是比谁能更熬了。
奴隶军只要熬赢了?,就能和蒲阪谈判。
自己预测失误了??
“你在这里主持抢收,我?带人去看看。”盗趾将枷放下对燮道。
“交给我?吧。”
燮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盗趾回来,但?也听到攻坚战该有的喊杀声,犹豫了?下,派了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人很快就回来了。
联军用飞石车投进来很多尸体,尸体上长了脓包疹子,明显是死于疫疾。
盗趾快气疯了,正带人清理呢,但?飞石车各处投,有一些尸体投入了居民区....
燮呆住了,给?麦子脱粒的枷跌落在了地上。
疯了。
鲁阳哪怕经过了?之前的诸多混乱,如今也有二十余万人口,这样一座大城大疫,根本隔离不了?所?有人口,届时整个澜北都得倒霉,这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
燮下意识思考起来。
不会是扶风侯,这位一直都在不惜钱粮的收买氓庶与奴隶,一点一点的摧毁盗趾的根基,顺便掠夺人口,这么久,投入的钱粮并非小数目,她已经撒不了?手了?。而且季连国和扶风国位于同一条河的不同位置,从扶风国来季连国是逆流,可能多费点时间,但?反过来却也很容易。
黎、高辛与唐三侯?
这三个嫌疑倒是很大。
唐侯应该也不会,唐国这么多年扩张得也厉害,以前和季连国有很多小国隔着,完全不接壤。如今的话,最近的地方就隔了?一条漓水,季连国若瘟疫横流,他也别想跑。
高辛侯与黎侯与季连国的距离都不近,只要封住水路,影响不会太大,嫌疑最大。
季连侯?
季连国瘟疫横流,人口锐减,对做为季连国国君的他又有什么好处?
思考着嫌疑人,燮的心中却是升起了真切的绝望。
他所?有的计划都被这个蠢货给?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望舒拆帝国的台,放帝国的血,干得特别勤快,但写到这里突然发现,实际上她十数年杀的人,好像都及不上她为盗趾改良出来的工具未来会带来的死亡多。
生产力的发展必然改变生产关系,但这种改变并不是和平转型,而是血腥转型。旧的生产关系里,不肯转型的统统死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配套引发的战争中,而及时转型的则成为新的生产关系中的新贵。
从两牛拉犁到一牛拉,生产力至少翻一倍,再加上青婧在北方的研究,这对同门已经成了分封制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