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打来了清水,洗干净毛巾,笨拙的给阮阮擦干净血,勉强缠住两条伤痕累累的胳膊,叫阮阮女孩才哇的哭出声音。
阮阮跟花花这对好朋友抱在一起呜呜落泪。
小男孩说:“别害怕了,我去给阮阮拿点吃的,花花你好好陪着她。”
花花呜咽点头,目送‘言陌’出去。
小男孩穿过大楼,在经过另一栋楼的某间办公室时。
言陌清楚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女人刻薄的尖叫训斥。
“猪脑子吗?这点东西都学不会,你怎么不去死啊,一群废物,缺胳膊断腿的垃圾,怎么不去死啊,你们这些笨蛋活着就是浪费教育资源,浪费我的精力!”
“给我好好的背,学不会就去死!只会消耗社会资源的废物!!”
伴随着女人不堪入耳的怒骂,是小孩子哽咽的求饶哭声:“张老师,我错了,不要打了。我一定会学会的,不要打了,好疼啊!呜呜呜,张老师!”
小孩子哇哇哭的求饶,伴随着体罚的击打声音,清晰入耳。
言陌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小男孩却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似乎已经听惯了这样的打骂。
他来到隔壁的小楼,见到了另外几个孩子,低声询问其他孩子还有没有吃的,喝的。
孩子们纷纷摇头。
言陌感觉到,小男孩非常的失落,转身便走。
出了小楼后。
有苍老沙哑的声音喊住了他:“小越,咳咳,小越等等。”
男孩子顿住脚步,扭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下意识后退一步。
言陌发现,说话的老者,正是之前孤儿院里的老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双眼还是完好的。
男孩子有些戒备的后退,他对于老人的态度,似乎很抗拒、警惕,而且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的样子。
老人哆嗦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油月饼,递给男孩子,“咳咳,拿去吧。”
小越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犹豫再三后,还是接了过来。
“唉,可怜的孩子。”老人抬手想要摸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转身后退,飞快的往后跑。
这时。
二楼之上,传来林校长中气十足的大吼:“老不死,你干什么呢,不知道院里资源都是有限的吗?吃吃喝喝不需要钱吗?你居然敢偷偷给他们东西吃,那你就没有饭吃了,没有用的老东西!”
气急败坏的林校长,拍着楼梯栏杆,对老人怒骂不止。
小男孩躲在高高的柱子后面偷看,吓得不敢出来。
老人哆嗦着,抬起头向上看,浑浊的眼睛蓄起眼泪。
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着楼上的林校长:“你你你……你这个孽障,不肖子孙,你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缺德事,你对得起我们林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我吗?”
林校长整理着西装,伪善的面具撕下,冷笑道:“老东西,少在废话,还不赶紧滚去打扫、做饭!”
老人嘶哑的声音透出浓浓绝望:“我可是你爹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养大!”
林校长丝毫不在意老人的指责,语气更加恶劣:“你要不是我爹,我能养着你这种没用的老东西,还让你现在有吃有喝能喘气,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你你你……”老人气的几乎要昏厥,老泪纵横。
处于小男孩体内的言陌,听得心中震动,不可置信。
盲眼老人居然是林校长的父亲?
小男孩转身跑开,回到之前小孩子们的宿舍。
……
宿舍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围拢在阮阮的床前了。
花花抱着阮阮不肯松手。
小男孩气喘吁吁,从小口袋里摸出老人给的那块油月饼,摊开后,递到受伤的阮阮面前:“阮阮,你看,是月饼诶,你吃一点吧。”
油月饼有些掉渣,一看就是非常廉价的那些小贩地摊制作的。
可是床边的其他孩子看到月饼,都在吞口水,一双双饥饿的大眼睛,全盯着吃的。
但是月饼是给阮阮的,孩子们也只是看看,看着阮阮一点点吃进去。
有孩子吞着口水,小声问:“阮阮,月饼好、好吃吗?”
眼神呆呆的阮阮总算是有了些精神,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点头:“恩,好好吃。”
“咕咚——”
身边的孩子们同时在咽口水。
花花说:“阮阮你还疼吗?”
阮阮摇头,苍白小脸挤出一点笑。
言陌看得简直心酸。
男孩子安抚好阮阮跟一屋子的孩子后,出了宿舍。
在灰蒙蒙的走廊上,小男孩攥紧双手,垂首盯着地面,原本清脆的童音,变得阴鸷而愤恨,一字一句道:“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言陌心中一惊:“……”
小男孩身边并没有别的人,他的话,是跟说的?
“我知道你看到了,你说这打着照顾我们旗号的志愿者张老师该不该死?林校长该不该死?”
越来越阴沉的童音,似乎有滔天恨意藏在声线里。
“所以,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小男孩突然仰头,尖叫大吼。
巨大的声音像是重锤一样击打在言陌脑门上,他疼的没办法视物,没办法思考,在小男孩尖叫声中,眼前强烈白光涌来。
……
“言陌!!”
身体被剧烈摇晃,封宁低沉淡冷质感的嗓音,穿透而来。
言陌猛然睁开眼睛,额头全是汗。
封宁将灯光调亮了一些,清楚看到言陌有些发白的脸色,充满惶惶的目光。
“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言陌吞了吞口水,看清楚周围的景物,看到封宁英挺好看的脸。
他瘪嘴,一把抱住封宁的胳膊,劫后余生般的呜呜:“嘤,大佬,太可怕了!不是噩梦,我刚才穿到别人身体里去了。”
封宁没有推开言陌,任由他抱紧自己的胳膊,安抚道:“你刚才就在睡觉,哪里都没有去,应该就是噩梦吧。”
言陌使劲摇头,抹了把头上的细汗。
觉得心绪稍微平静,才把自己之前的见闻全部告诉封宁。
封宁听后同样诧异,眉峰微拢,“看来,还真不是梦。”
言陌说:“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叫小越,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是说话的语气跟声音,就是我们教室里看到的漂亮小男孩。”
封宁说:“他虽然喊着要杀了我们,但是这个‘梦’却也跟我们解释了许多,而且,他真正恨的应该不是我们。”
言陌说:“那个张老师跟林校长真是死有余辜,盲眼老人是真的在照顾孤儿们,所以他现在才能守在阳光孤儿院。”
封宁想了想,“那现在唯一的不清楚的地方,就是火灾是怎么起来的,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后是否真的是被烧死了,还是林校长他们在毁尸灭迹。”
言陌攥紧拳头,抿着嘴角说:“要是林校长现在活着,真的应该受千刀万剐。”
封宁垂眸,就看到言陌眼神颇是恨恨,嫉恶如仇的表情。
他眸色暗了暗,声线比之前温和许多:“时间还早,你继续睡吧。”
言陌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摇摇头,伸手撸撸自己额前的咖色短发:“很快就要天亮了,还是你睡吧,换我来守。大佬要是休息不好,我们闯关无望呀。”
封宁问:“你可以?”
言陌咧嘴一笑,小虎牙完全露出来。
他拍着胸脯保证:“我可以!”
封宁也没有强求,解开领口的纽扣,躺了下去,阖上眼睛。
言陌时不时偏过头去看封宁。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封宁的眉眼五官。
他长得是很好看的,高眉深目,脸部线条刀刻般英挺,薄薄的嘴唇总是抿着,给人一种凉薄寡淡的距离感。
眼神光也总是晦暗不明,深不可测的,让别人很难清楚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言陌打了个哈欠,收回视线,开始数手指。
……
三个小时后,天完全亮了。
封宁跟言陌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其他人是否安全,有没有减员。
幸好,一夜平安无事,大家都还在。
接下来众人简单吃了早餐,出发去阳光孤儿院。
系统限定的72小时任务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
他们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