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明显不详的黑暗天空,他像是怕冷般打了个颤,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似乎这样可以给他更多勇气般,而即使这样,也没人会嘲笑他,因为其他人的感想也是一样的吧。
明明是白天,前方的大地却因为阳光透不过那厚厚的黑云而像是盖上了幕布一样,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总能感觉到阵阵阴风从黑暗那方吹来,即使是守卫边疆多年的老兵们也没见过这种景象。
狼旗的士兵们背负着弓,手握长枪严阵以待,他们虽然感到些许紧张,但并不害怕。
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们常年守卫边疆,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而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静静站在边境城墙的城垛上。
那是纤细、美丽,却又无比强大的背影,她的存在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在这黑暗之处,宛如一道皎洁的月光。
她单手握持斧枪,闭着双眼不发一语。偶尔有风拂过她灰白色的高马尾,但她完全不为所动。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这样的环境简直闲适到令人想打瞌睡。
一名狼旗士兵不禁这么想。
然而平衡总有被打乱的一天,或者说,一刻。
一直闭着眼睛的胧月突然将眼睛睁开,先前软趴趴伏在头上的狼耳也耸立起来,一颤一颤地,似乎在倾听什么。
距离她最近的狼旗士兵从她的态度中发现了什么,立刻绷紧神经,紧接着,宛如浪潮般,这股情绪向所有的士兵们蔓延。
紧张与兴奋在所有人之间传递,除此之外,还有自豪。
因为他们狼旗,是被炽煌皇帝赋予了最先发动攻击这一殊荣的旗军。
片刻之后,胧月轻轻举起空闲的另一只手至与肩同高处。
单单这一个动作,狼旗士兵们就迅速会意过来,开始交错上前与退后,上前一步的士兵将长枪靠在面前城垛上,从箭箱中取出箭矢,并将其挂上弓弦。
后退一步的士兵们则是双手握紧长枪,做好战斗准备。
然后就是慢慢地等待。
等待。
等待。
接着——黑暗的地平线上出现变化。
先是一个小黑点浮现,然后是大片的黑暗,仿佛地平线膨胀起来一般,紧接着,填满大地的不速之客迅速逼近。
阴风带来它们的臭味和杀意,即使在城墙之上,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客人已到场。
但东都人民并不欢迎。
所以——
胧月将手高高举起。
握持弓矢待命的狼旗士兵们立刻拉满弓弦,抬高角度。
胧月在心中评估着距离。
还不够。
还不够。
还差一点——
就是现在。
胧月将手挥下。
紧接着,箭矢就成波浪状飞向地上的黑影们。
其结果,就是堕魂的先锋部队完全笼罩在第一轮的箭雨之下,以自己的悲鸣和怒嚎点缀了这样的情景。
之后就是狼旗士兵们自由攻击的时间,胧月则是接过部下递来的军旗。
性格使然,胧月堂堂正正地以铿锵有力地声音凛然宣告:
“在下乃是炽煌古国狼旗将军,胧月!尔等宵小之徒休想踏入我国土一步!”
唰的一声,胧月将旗帜扬起。
而这,同样也是给身后同伴们的信号。
城墙内,手持弯刀,身强体壮的士兵们已等待多时。
但比起他们,他们的将军更加浮躁。
他的身形比起其他虎人族士兵要大上一圈,但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优美,特有的花纹也浮现在他身体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似乎等不及要冲出去了一般。
而拦住这样的他的则是一个沉稳的声音。
“白虎将军,且稍安勿躁。”
另一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现在还克制得住。”白虎将军耸了耸肩,回以狰狞的笑容。
“皇帝陛下还未认可你我的实力,此次不过是临战试用罢了,切不可妄自尊大。”
“哼,我知道,带兵打仗什么的我肯定是比不过上一位白虎将军,但是啊——”白虎将军握紧拳头,经络在其拳头上浮现,“这不影响我把它们的头打烂吧?”
对方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还请白虎将军莫要冒进,我不担心您,我担心的是白虎旗士兵们可能造成无谓的伤亡。”
“放心吧,再怎么说我都不会把弟兄们带到死地的。更何况——这不是你真心话吧?”
白虎将军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友人。
他则是抬起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到达自己跟前的玄武旗帜。
“啊啊...虽说劝你冷静,但我自己又何尝不满腔怒火呢。”
玄武将军随即将怨恨的视线投向前方。
“叔父之仇,不得不报。”
白虎将军哼了一声:“这才对。”
这时,更高处飘扬的什么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旗帜上狼的图腾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时候到了。”
玄武将军往城门方向迈出脚步,玄武旗士兵们也迅速跟进在城门前列好阵型。
“白虎旗,扬!”
看准玄武旗军准备好的同一时间,白虎将军高声呼喊。
身后的白虎旗士兵即刻发出雄壮的吼叫,编制着象征白虎的旗帜紧跟在玄武旗之后扬起,远处的随军鼓手也一同擂击起来。
士气涨到最高点的同时,白虎将军再次下令:“甲、丙、戊、庚、壬,五门开启!”
伴随着沉重铰链的声音,边境城墙十扇大门的其中五扇缓缓打开。
也因此,士兵们不只能听见堕魂的咆哮,这回能更加清楚地看清它们狰狞的面容。
按朱雀将军所计划的,五扇打开的城门前,白虎旗和玄武旗各有一位副将,他们的任务是因地制宜地布置适合的战术,也就是将战场限制在城门前,并将一个大战场细分成五块。
“堕魂毫无疑问会如洪水般冲击我们的阵线,到那时,边境城墙就是我们最大也是最好的防波堤,即使如此,也不一定能承担的住这股压力,如果边境城墙失守,我们的战斗会变得异常严峻。”
行军时,朱雀将军已经事无巨细地将一切安排告知白虎将军和玄武将军。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很简单,开闸泄洪便是,让堕魂从其中五扇门进攻,跟它们打小规模战斗。”
朱雀将军以这句话做结。
太过复杂的事情白虎将军并不理解,也不会去做那些不擅长的事,以免造成反效果。
他要做的只有听从即是朱雀旗将军,亦是军师的那个男人的话就行了。
原本准备攀上城墙的堕魂群看见人类自主打开城门,纷纷向各处涌去。
它们这一物种虽然强大、不惧死亡、不会疲惫,但有一项问题它们永远克服不了。
那就是成长。
能从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堕魂并不多。
能存活下来,并觉醒自主意识及些许智慧的亦是万里挑一。
而其中,能与其他堕魂分享自己进攻经验的,或是能接受同伴的经验分享的——
则是零。
这便是被草率地冠以米雷特族的名号,却打从一开始就失去成长性的低等种族。
即使觉醒了智慧,它们也不会理解,真正的米雷特族,也就是它们的上位者,仅仅是将它们视作可以共存的家畜罢了。
不过这也比连灰尘都不如,不可能共存的人类种好上许多。
“准备应对冲击!”
玄武将军在甲门前大声呼号。
附近的玄武旗士兵纷纷予以回应,并压低自己的重心,将手中藤牌向前、向上推举。
先前还在视野中渺小的堕魂身形迅速变大,它们迅速拉近了不能被称为距离的距离,并任凭自己的本能扬起手,将手中凶器挥下。
僵持连一瞬都没有。
锈蚀的大斧砍在藤牌上,柔韧性缓解了大部分的冲击,但即使如此,堕魂异常的臂力也还是能威胁到普通人。
证据就是单单一记挥击就将最前方两位玄武旗士兵挥飞,身体素质较好的手臂应该变得淤青了吧,但另一位身体素质不如他的,手臂的骨头则出现了裂痕。
但只要不战死,就还有恢复伤势的机会。
在后阵的士兵们立刻上前填补空缺。
紧接着,便是全面的冲突。
“不要害怕!专心防守!”
玄武将军趁着用藤牌将一记堕魂攻击格开的空隙鼓舞士兵们。
渐渐的,阵线开始稳定下来,相比具备一定弹性的玄武旗军防线,堕魂们就只是焦躁地试图向前。
玄武旗军开始将防线慢慢后拉,让堕魂深入,也因此,站在上方内城墙的狼旗士兵们可以以箭矢自上而下提供支援,他们只负责狙击聚集在中心的堕魂,靠近边缘正与玄武旗交战的堕魂自会有人处理。
面对专心防御的玄武旗士兵,堕魂们感到不耐与愤怒,其中一体堕魂双手握持巨斧高高举起,打算将面前的低等种族连人带盾一起劈开。
但就像是等待这一刻等了许久一样,另一个身影自那名玄武旗士兵的身后高高跃起。
那堕魂唯一理解的,就是对方的特制有微妙的差别,以及自己将死这件事。
不知是愤怒还是后悔的咆哮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挥下刀砍进堕魂脑壳中的白虎旗士兵暗骂对方也太难缠了,又为自己成功斩杀感到兴奋。
他迅速拔出嵌在堕魂头上的弯刀,往后撤步。
下一体堕魂已经近在眼前,并挥舞起武器。
但身后的两位玄武旗士兵立刻从两侧上前接下攻击,与此同时,白虎旗士兵则是迅速回到阵中,再然后,则是玄武旗士兵们缓缓后退。
交替撤退井然有序。
但即使如此,这也只是减少伤亡的方法,并不能杜绝伤亡。
交战时力量比拼失败。
突袭时机没有抓准。
交替掩护时来不及后撤。
没来得及掩护。
体力不支。
任何一样因素都是造成伤亡的原因。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会有片刻犹豫和畏惧。
“让这些混球见识见识东之大陆的力量!”
“噢噢噢噢噢噢!!!”
各个部队的部队长抓准时机鼓励士兵,血气方刚的白虎旗士兵们愈战愈勇。
但是战争才刚刚开始。
伴随着尖锐的鸣叫声,展开双翼的怪物从黑云中出现,它们突破黑云,像是飞蝗一般袭来,而且仔细一看,它们与北大陆的蚀灵已经有了不同之处。
也许是因为它们在血统上属于堕化蚀灵,它们的身躯变得更加庞大,身上尖锐的骨刺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因为成长超出预期而破裂的废骨,而更坚固的骨骼取代它们,将它们顶出皮肤表面,也更因为如此,它们的外貌变得更加骇人,或者说,它们才是正统的堕化蚀灵才对。
它们盯着军队后方的人员,盘算着如何袭击他们,城墙上的弓箭手们试图以箭矢阻挡它们,却收效甚微,即使强如白虎旗士兵,他们也难以抵抗来自空中的袭击,如果让它们占据战场的上空,局面对于东都的人们来说则是压倒性的不利。
当然,首先它们得占据得了。
就在最前方的堕化蚀灵无视城墙上的弓手们飞越城墙时,突破了什么的感觉,以及施加在其双翼上的感触同时传来,它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扇动翅膀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身体周身也如被火焰灼烧般疼痛。
而实际上确实如此,可以看到像是火星但不知实物为何的点点光芒在蚕食堕化蚀灵的表面。
“四象八卦,皆为我用,先祖威光,耀及全土。”
在后方筑起的高台之上,朱雀旗将军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各握持一把折扇翩然起舞,穿着炽煌道袍显得翩然的他带着虔诚持续舞动,舞姿时而宛如女子般娇柔,时而宛如男子般刚劲,高台旁侧四十九株烛光愈加明亮。
朱雀旗的术士们盘腿而坐,丝毫不理会前方传来的厮杀声,不顾有可能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堕化蚀灵,只是跟随他们的将军一同复诵。
也因此,堕化蚀灵身上的火星变得更大,然后逐渐变成火焰吞没堕化蚀灵,地面上的士兵们也得到强化,所有人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变得振奋,接住堕魂攻击也变得轻松。
而在高台后方的更远处,有一个身影将这一切纳入眼中。
那个身影轻轻合上扇子,将其在掌心上敲了一下。
“是时候了。”
仅仅这么一句。
身旁的人就立刻挥舞起准备好的其中一面旗帜。
紧接着,无数黑影掠过地面,向着城墙前进。
尚且没有越过城墙的堕化蚀灵发现同伴的悲惨下场后,出于本能减慢速度,然后开始在城墙上方盘旋,试图虐杀城墙上的狼旗士兵。
也在同一时间,一声雄浑的咆哮响起。
虽不致死但足以灼伤它们的火焰喷射而来。
太过专注于城墙上的人类而忽略朝自己飞来的敌人的堕化蚀灵立刻展开翅膀试图飞往上空拉开距离。
但对方的速度远比它更快——
下一个瞬间,双方擦身而过,再下一个瞬间,失去头颅的堕化蚀灵的身体维持着生前想向上飞的惯性,然后落下,压扁城墙下来的堕魂。
而胜利者则是以优秀的御空技巧迅速停下,然后回到城墙的上空。
狼旗士兵们看着上空的双足飞龙和它的主人爆发出阵阵欢呼。
紧接着,其余的双足飞龙也赶到,与堕化蚀灵的数量不相上下的双足飞龙与敌人互相对峙的场面相当壮观。
但比起堕化蚀灵,双足飞龙们拥有互相倾注信赖的驭手。
龙旗士兵们握紧长枪,拉着双足飞龙的缰绳,还有人轻拍身下伙伴的脖子予以鼓励。
“青龙旗!”
最前方的双足飞龙身上的人高声大喊,出乎意料地是个女声。
但没有人去质疑,哪怕堕化蚀灵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已经开始朝这边飞来也是一样。
旁侧的一名健壮的龙旗士兵在左手握持着长枪的同时,右手扬起象征着青龙旗的旗帜。
“天空是我们的领域,为殿下和炽煌古国带来荣光吧!随我冲锋!”
“噢!”
青龙旗士兵与他们信赖的同伴一同发出呐喊,随即以猛烈的气势冲向堕化蚀灵群,天空瞬间化作厮杀的战场,吐息和酸液交错,利刃与骨齿互击。
为了避免落下的尸体损伤己方,他们选择在堕魂群的上空迎战。
也为了落下的尸体损伤地方,他们选择在堕魂群的上空迎战。
“注意拉开身位,一击脱离,莫要缠斗与逞能!”
青龙旗的带领者再次传达战术,以免有人恋战而错估实力。
“是!”
“九黎大人!”
一名青龙旗士兵示意带领者看向某处。
九黎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了正欲投掷石块或是武器的堕魂,以及正在做攻击准备的袭城种堕魂。
“外墙的防卫交给朱雀旗,全军,拉高!”
九黎当机立断,让青龙旗全部升到更高处应战,以避免地面的妨碍,
在远处看着不时有东西掉落的天空激战,哪怕是做出出击指令的那个人物也不禁握紧手中的扇子。
但很快,她就恢复冷静,重新打开扇子遮住嘴角。
因为她察觉到了对方的到来。
“沉不住气了呢。”
与此相对的,堕魂军中,一个身影慢慢浮现,就像是突然从某个堕魂的体内分裂出来一般。
那个身影慢慢浮上空,不悦地看着激战中的战场。
“要僵持到什么时候,一群蠢货。”
他——赛尔罗亚很快就对战场失去兴致,不论输赢,己方和敌方都会消磨大量战力,这个目的毫无疑问在开战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达到了。
所以,赛尔罗亚现在关注的,只有些许好奇。
他将视线投向炽煌军的指挥处,
龍人族和朱雀旗的一部分术士围绕着某个人,戒备森严,但这些人对赛尔罗亚来说蝼蚁都不如。
而他们保护的对象则是坐在气派奢华的长椅之上,微微侧身,自信而优雅的身姿令赛尔罗亚更显不快。
“不在吗,看来是死了,也是,被我打穿心脏怎么可能活的了。”赛尔罗亚自言自语着,感到扫兴似的耸了耸肩。
他在找的炽煌皇帝既然不在场,那就证明他已经被杀死,给他留下伤痕的该死的龍人族太子亦不在。
而现在在发号施令的虽然拥有龍人族的角,那角也符合王族的血统显得修长美丽,但不论怎么看,那都是个女人。
思及此,感觉被看不起的赛尔罗亚更加气氛,转身随意找了五体噬魂。
“你们五个,把那个龍人族的女人杀了,看了碍眼。”
得到命令的噬魂深深低下头,等待赛尔罗亚的下一步指示。
紧接着,赛尔罗亚握拳,噬魂们立刻被魔法的光芒笼罩,消失无踪,然后,他指向敌方所在的位置。
下一刻,五体噬魂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所有人乱做一团,装模作样地以扇子掩盖下的嘴角应该因为恐惧而扭曲着吧——赛尔罗亚这么想着。
但他错了。
五体噬魂出现的同时,守卫的龍人族士兵们和朱雀旗术士确实有所警戒,而噬魂也自信自己能胜过这些杂兵,砍下自己主人的敌人的脑袋。
但出乎赛尔罗亚和噬魂们意料的是,成为目标的女人不仅没有难看地四处逃窜,甚至连些许惧意都没有。
因为在士兵们和噬魂们交战之前,有一批人出现在噬魂的面前,他们无声无息,并没有穿着铠甲或是配备盾牌,每个人却拥有各不相同的武器,而且虽然所有人都以面纱或是面具遮掩面容,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种族,其中龍人族占了大多数,但也不乏其余族群的人们,他们即使面对噬魂也毫无动摇,分立在左右侧。
在这群人之中,有一名龍人族踏着稳健的步伐上前,他将宝剑挂在腰间,左手自始至终都抓着剑鞘。
“无礼之徒,这可是皇后陛下的面前!”
不知是因为面纱还是原本的音色就是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充满沧桑感,以及——无可比拟的力道。
可惜噬魂根本体会不到,也不会理解这些。
因为突然出现的部队而稍微警戒了一下的噬魂立刻发动攻击,最前方的噬魂攻向开口说话的龍人族。
那是一瞬间的事。
锵的一声,龍人族让剑鞘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收剑回鞘一般。
“冒犯者,万死不足惜。”
随着话音落下,冲向龍人族的那体噬魂随即身首异处,它甚至还没发现自己遭到斩首。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赛尔罗亚不禁睁大眼睛。
但这还没结束。
随着龍人族挥出的一剑,又有一人步出队伍,此人将视线投向开始警戒,采取守势的噬魂们。
“我可不像老爷子那般温柔。”
本应是朴实无华的女声,但在噬魂耳中听起来宛如丧钟。
微白的发梢显现出她是朱雀族人的一员,而合掌的样子也优雅又美丽。
“唔嗯,这让人再次感觉得,你们果然是兄妹。”被称作老爷子的龍人族摸了摸面纱下的胡须,感慨般说道。
“虽是远亲,我也不能给奋战中的兄长丢脸。”
女性轻轻一笑,回归队伍。
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地谈笑风生,则是因为剩下的四体噬魂,早已在她合掌的同时化作四滩灰烬。
“怎么可能...那些家伙是谁...”
意料外的发展让赛尔罗亚感到不解与愤怒,只要他出手,这些人都可以轻松捏死,只是不合自己意图发展的事态让他感到火大罢了,既然这样,那就自己亲自——
“他们可是我引以为傲的东都禁卫啊。”
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赛尔罗亚的思考,在那个声音把话说完之前,赛尔罗亚就向声源处释放发动速度最快的攻击魔法。
但对方也在把话说完前就挥出拳头。
磅。
不像是打到肉体上的声音,但拳头结结实实地命中赛尔罗亚的左脸。
他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脖颈差点因为冲击而旋转扭断的感觉,边歪着脸飞到远处。
而就在他落地之前,对方就再次出现在他的上空,这次是用手抓住他的脸,然后砸向地面。
被直击的赛尔罗亚因为冲击咳了一声,头颅到颈椎的骨骼也因此粉碎,即使如此,他异常的恢复力还是让他得以带着愤怒而阴暗的表情开口嘲讽:“我还以为你死透了,结果是在等着机会偷袭啊,这是一个皇帝的所作所为吗?你们东都不是最讲究礼仪吗?”
对方松开手,耸了耸肩,然后再次握拳打下,这次的目标是心脏。
冲击让赛尔罗亚的身体再次下陷。
“是你一直盯着朕的爱妻,令朕不快,所以——我提前出来揍你了。”
炽煌皇帝面露粗犷的笑容,途中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将自己的手指关节拗得咔咔作响。
“呵,原来是同族的贱人,难怪同样一股子臭味。”
“你尽管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吧,一会我就把你的灰烬给她当做礼物。”
“哦?不知道那个女人看到你凄惨的头颅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赛尔罗亚拍拍灰尘站起身,完全不像是刚刚骨头碎裂,心脏破碎的人。
仅仅是片刻的互相瞪视。
战斗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