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于状态外被众人忽视的林大勇对于突然驶来的责难一头雾水,他只知道他是来接云妍回府顺道给她撑腰的,怎么如今反倒把罪责落在了他的身上?
“老太君何出此言,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分明是那慕府小儿在胡言乱语,做不得真的。”林大勇躬身行礼,颇有些口不择言,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阴恻恻的目光顿时飘来了好几道。
老太君默了一瞬,突然就理解了为何林大勇在礼部待了数年,仍是个尚书职位。
这般看不清形势,没有眼力劲,能活到现在都是靠运气的吧。
“林大人莫要胡攀乱扯,您府上的二姑娘先是失礼与众人面前,后又有三姑娘行凶伤人,到底是何意?又将我王府置于何处?”老太君横眉冷对,挑着能说的,和场中几位想听的说。
言语中更是将今日之事摘的干干净净,大有所有过错都算在林家的意图,若是可能,估摸着老太君都想清场,关门解决了吧。
毕竟常燕王府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花朝节宴会可是为了给唐森尧铺路,找个能帮衬的孙媳妇,而今被林家庶女搞砸了不说,还得罪了半个皇室,现在别说是高门贵女了,就是那寻常人家,因着唐森尧公然维护未出阁女眷的事,应是也不大愿意将女儿许过来了。
想要靠亲事拉拢人脉的可能性被唐森尧自己断的干干净净。
“放肆!公主府的人岂容你污蔑,既然林大人觉得此处冤枉了你家庶女,那就请大理寺少卿过来吧”景和眸光冷冷的看着林家父女,久居高位的皇家威仪瞬间释放出来,令林大勇心中顿生悔意。
慕娇被众人护在中间,透过亦帆的背看向跌坐在地上垂眸沉思的林云研,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是这般被其余人衡量,被利用,被抛弃?
景和拉过小姑娘,轻拍手背,低声安慰:“娇娇不气,不过是个庶女,翻不起水花。”
此事攀扯到现在,景和已然是没了耐性。
慕娇回眸,是啊,不过是个庶女,自己上辈子是真蠢啊,为了这么个不足轻重的人,辜负了家里人,还让其余人跟着一起陪葬,明明权势就能压的她再也翻不了身!
“云研有错,愿以身谢罪!”一直静默不语的林云研起身,满是失望与绝望的空洞目光令人不自觉的心生不忍,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堂堂嘉怡郡主怎么就容不下人家呢!
慕娇:“你是有罪,罔顾人命!”她害她姐,害我的时候你们可没看见!
“郡主何苦这般扯谎,你说云研有罪,云研忍下就是,唉。”被唐森尧死死拉住的林云研,脸色苍白,眼角通红,暗哑的嗓音中似有诸多的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呵,是否为谎,林三姑娘不知嘛?那元碧的身子还没凉呢!”慕娇冷哼一声,想要卸磨杀驴还要不沾一滴血,那也要看看旁边的食客同不同意。
“林三姑娘可悠着点,今日毕竟是花朝节,咱们东黎国女子求福的日子,你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想着要以死相逼,你把常燕王府,把东黎国放到何处?这就是林大人的教女方式吗?”不愧是女主,这示弱的样子真是白里透茶,方才还一脸蔑视的众位嫡母眼见的要转变态度,就连一直不拿正眼瞧林云研的老太君也叹息了一声。
没准心里正觉得林云研懂事,不让她为难呢。
至于寻死?快拉倒吧,那可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先不说她前脚倒地,后脚就有人救治,就是真的死成了,想来以唐森尧的阴狠性子,也会拿此事做文章,皇室的把柄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如今好不容易递上来一个,估摸着得用到每一个标点符号上。
“……”接收到慕娇视线的老太君表示:你把头转过去,别看我!
“瞧瞧把老太君气成什么样了,万幸太子没事,不然已死谢罪都是轻的,唯有在在庵里落发为尼才能赎罪。”慕娇收回视线,轻飘飘的给林大勇指了条明路。
林大勇眼神晦暗不明,他就是在糊涂到现在也该清楚今日就是一个要他亲手把林云研推下泥潭的局,也是,如今他的云研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靠山了,要是他在不管她,那真的就是无依无靠,任人捏扁揉圆了。
可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别说云研了,就是他也自身难保,想及此,林大勇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林云研身上,正巧对上一双凄凄然的眸子,霎时间心中被疼爱,怜惜,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的心情堆积填满。
“郡主言重了,云研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女子,怎能影响了太子与老太君的福泽,若郡主还是不信的话,那云研自请入寺内为江山祈福,请父亲成全。”林云研在与林大勇对视的时候就知道,这最后一个男人也要舍弃自己了,既如此,到不如自愿前去,说不准日后利用林大勇的愧疚和唐森尧的怜爱可以重见天日,毕竟不入寺庙,如何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