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大惊失色,下意识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慕娇,给茶白使了个眼色,让其遣退了紧随而至的护院,自己则是强自镇定,对同样跪伏在地的侍女冷声训斥:“即知因自己的疏忽被别人钻了空子,还不赶紧下去领罚,难道还等姑娘赏你不成!”
侍女惊醒过来,赶忙磕头谢恩,心中也在庆幸姑娘无大碍,不然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弄不好还要连累家人。
海棠见侍女身影消失在廊下,快步上前将门掩实,慕娇挥手让其叮嘱茶白,这会无论谁来都不让进,只说自己在午歇,冲撞进来的小厮也随着护院离去了。
海棠转身回来时,就见自家矜贵的姑娘毫不嫌弃的蹲在人影面前,软糯的嗓音刻意压低:“我在永乐坊见过你”陈述的语气,让匍匐在地的人身子一颤。
海棠诧异的看了眼一蹲一跪的两人,慕娇未等人影回复便起身坐于绣墩之上,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地上的人影感知到屋内已无其他闲杂人等,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只是那日在永乐坊端盘时,少年的肤色红润,眼神清澈,而今日一见,干净的面上青白一片,不知是冻得还是因着失血的原因,又或许两者都有,毕竟自他进来,体温回暖后身下就不断渗出血水,想来这个前些日新铺的地毯八成是要不得了。
“奴才永乐坊颜卿,奉我家主子的命令,带玉扇来向姑娘兑现承诺”少年名颜卿,年十九,乃是永乐坊夏掌柜从坟堆里救出的人,也唯有他敢冒着被慕府人羁押的风险前来送信,也,实属被逼无奈!
“夏掌柜怎么了?”慕家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实则心中狐疑不定。
前世永乐坊发生变故是从花朝节后,南武国世家主身故之事传回消息时开始的,今生先不说她已经在上元节那日对夏红花提过醒,就是现下还未到花朝节,时间也对不上啊,难道是由于她的原因所以改变了故事的发展轨迹吗?
颜卿静默片刻,眸中似有血色闪过,随即沉声诉道:“主子得到提醒,探查到大掌柜的意图并先他一步派人赶到了城中,为进一步得到城里大人的信任,不惜以身犯险中了大掌柜的圈套,虽最后险胜,但也两败俱伤,现今更是被大掌柜抓了把柄,软禁在永乐坊内”
少年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事情经过,却谨慎的在一些人物和地点上模糊带过,好在慕娇心中了然,不然恐怕现在也会如同海棠一般懵懂茫然。
“夏掌柜打算如何”慕娇知道夏红花今日冒险派人来府上求助并不只是为了能解除软禁,而是想要在全身而退的同时更是让汪环付出代价!
果然,颜卿顺势接道:“主子想求姑娘的一道护身符,一个可在关键时刻保她性命的物件”
慕娇了然,垂眸思索片刻,挥手招来海棠,耳语道:“拿着扇子去找大哥,就说我前些天贪玩将随身之物落在了夏掌柜处,不想夏掌柜善解人意竟将物件送了回来,我心下实在感激,秉着礼尚往来的念头,所以劳烦大哥将此扇亲自送到夏掌柜处,带我表达谢意”
海棠犹豫地点了点头,收到慕娇的视线,先是看了眼地上的少年,随后将袖口中今日剩下的金疮药轻放在其跟前,示意去屏风后处理下,又将茶白唤进来清理地面,这才轻叹口气,满心忧虑的转身开了门出去。
云舒院。
亦霖把玩着手中温凉的玉扇,似笑非笑的审视着传话的海棠,看的小姑娘鼻尖一片湿濡,才摆了摆手让其回去复命。
随即云舒院内传出一声叹息:娇娇真是越来越顽皮了,只见过一面就敢贸然相救,也不知谁给的胆子。话落之余,从中慢条斯理的出现了一抹月白色人影,渐渐消失在府门处,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其与随从的对话。
“大爷,咱是要去永乐坊吗?”
“嗯,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呢”
“可,现在的永乐坊乱的跟滩稀泥一样,咱们贸然插一脚会不会……”
“无妨,咱们大易坊最不缺的就是商人,大不了接过来就是了,左右一个太监,难不成还能为了个女子跟咱们死磕不成,那,这个大掌柜也是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