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疑惑的望向坐在桌前顺气的小姑娘,她家姑娘怎么去四爷的院子里拿了一套衣裳,是新做的吗?她怎么没有印象呢?
“海棠,快去,把门关上”慕娇轻呼口气,打开包袱,取出一件男式墨色锦袍,起身抚平上面的褶皱,看了眼瞠目惊舌的海棠,去了屏风后。
不多时,紫檀木雕花海棠屏风后走出一个翩翩少年,身穿了件暗兰朵花蔓草纹锦锦袍,腰间系着暗紫祥云纹带,一头飘逸的长发,美目盼兮的桃花眼内盈盈秋水。
“海棠,本公子这身怎么样?”慕娇莲步上前,轻勾丹唇,嫣然巧笑。
海棠脸色怔了怔,然后惊愕地细问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娇整了整衣袖,明眸微动,素手芊芊一挥,樱唇阖动间:“当然是要出去看花灯了,四哥说上元节的谜题特别有趣”
“那您怎么穿的这身,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还有还有……”海棠隐晦的瞄了一眼慕娇被束布绑的平平的胸前,为难的说道。她家姑娘姑娘哪来的点子,怎么连这也知道。
“没事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嘛,娘今天进宫了,要是有人过来你就睡在我这,他们不会进来的,而且这样就看不来了啊”慕娇下意识挺了挺已经一马平川的上身,伸手轻捏了下海棠娇嫩的小脸蛋,步伐轻快的步入阳光中。
先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墙角的狗洞,左右看了看,灵巧的从中离去。
申时,慕娇站在街角,望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耳边传来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嘴角轻扬,手握青玉折扇,步伐迈动间,一派的风流倜傥。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老人穿着半旧不新,却整洁的衣裳,瘦弱却坚强的肩膀上扛着一把红彤彤的红果,由远及近而来。
“老伯,糖葫芦多钱一串”
“小哥,五文钱一串”老大爷朗声笑道。
慕娇笑眯眯的递上铜板,接过糖葫芦遥遥逛逛,片刻后就到了永乐坊。
入目是三层高的建筑,古朴的腰檐,佳人倚坐的美人靠,精雕的门窗,周边的甘蔗脊无一不精。门外虽人流络绎不绝,但秩序却很好,也无当街揽客,端的就是自愿交易,不得不说夏红花对这行的经商还是有一套的。
毕竟大多数男人见惯了上赶子奔到怀里的,如今有这么一个清高的销魂窟反倒是勾的人想进去瞧瞧,这里的脂粉堆有何不同。
轻搓扇柄,举步迈入其中,过了影壁墙,入内是挑空的大厅,周边是一个个封闭的小房间,楼隔间轻纱幔帐,幽香袭人,场中的舞台上妙龄女子面附轻纱,指尖连动传出一阵阵宁静的旋律。
“公子有礼了,可有与那位姑娘约好吗?”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间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柔和光晕,柳眉杏眼下是一方绣着名讳的丝帕,犹抱琵琶半遮面,给人无限遐想。
慕娇收回目光,灵动的眸子一转,随意的摆了摆手,心中却在次感叹,这夏红花的生意经,真是确确实实的抓住了男人的心,放眼看去,场中男客比比皆是,或坐或立,或与美人饮酒,会让佳人作陪,但行为却未有出格之相,就连声音都盖在了琴声之下,窃窃私语间不会让旁人听了去,也恰好可以让熟人知晓。
而佳人脸上都是由绣于自己牌名的纱巾附面,只留一双秋水眸子柔柔的注视着宾客,若真情不自禁也会有侍候的小厮上前,将其引去周边的小隔间,整场氛围暧昧至极,却也让人心向往之。
但不难猜出,能让众人如此的规矩的地方,背后的靠山也是望而生畏的存在。
“那劳烦公子场内稍作,稍后会有小厮将牌子送到您的手上,供您挑选”侍女并未惊讶,抬手将慕娇引到一两人桌位,服了服身转身离去。
不多时,穿着统一的小厮端着鎏金边的檀木盘子放到了桌上,清秀的脸庞上一双上挑的眸子不含感情的看了眼通体贵气的少年,在其光滑的脖颈处稍顿,随后垂目,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公子,这是今日入场的姑娘,您可以任意挑选一到两位,或者独身品酒”
“哦?你们永乐坊的姑娘都在这了吗”嫩白的手指轻点刻有名字的竹木牌,倨傲的样子加上微扬的语调,仿若纨绔子弟。
“坊内的姑娘按日子上牌,您所看到的是今日此刻可约见的姑娘,若其他时间,也可提前说明,坊内会根据姑娘的情况为您空出时间”
“那我怎么知道这些个姑娘长得怎么样,万一小爷我花钱找了个丑的,岂不是要噩梦连连了”少年轻哼,眸光流转,心中依然记起夏红花前世的牌名:“我不要这些,我可是听说你们这的花花相貌极美,就要她了,也别扯什么时间不时间的,小爷有的是钱”话落,袖间执出一枚金灿灿。
小厮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傲娇的少年,忽而一笑:“公子恐是记错了,坊内并没有这位姑娘,您可去别家寻寻”
“诶,你这小厮怎么把我往外赶,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慕娇突然提高的声音惊扰了其他人,皆是一脸惊异的望过来,离得近的眼中还有一丝嘲笑,仿佛在说,这谁家的熊孩子,到这来撒野?
小厮面色不改,淡然处之,继续平和的说道:“小公子,莫不是来闹事的”
慕娇正色的望向身前之人,桃花眼轻眯,心思急转,这小子怕是个练家子,不过量他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我要找花花,就要找花花!”骄横的声音骤然放大,传进了二楼的一个角落,哪里有一间很不起眼的卧房,内饰却极尽奢华。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一红衣女子侧卧其上,满头秀发间只一根晶莹剔透的翠玉松垮挽住,其余铺满秀床。听着外面的叫嚷声,款款起身,凤眼流盼间尽是玩味,唇角的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素手轻抚簪子,袖袍挥动间,落下一截皓腕,一举一动媚骨天成。
“去将那少年带上来吧,能用我的牌名闹事,也算个有能耐的”夏红花轻启朱唇,扫了一眼身侧的奉茶女婢。
奴婢领命,转身推门而去,行走间竟毫无声响。木门开合间,让路过此地的男人不经意间往里一望,瞬间呆愣。
“官人在瞧什么?”前面领路的姑娘浑身看着不远处发呆的男人,莲步轻移,柔声问道。
“这屋里是谁”
“是一个能要你命的人呢!咯咯”姑娘掩唇轻笑,一双秋水眸中却是冷然。
男人回神,猛地一激灵,连忙跟着前面人,再不敢多看,心中后怕,这永乐坊的姑娘都是天仙,但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可多看,不可多问,否则,后果自负!
楼下,横眉冷对的慕娇看着身前出现的婢女,眉头一挑,瞧,这花花不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