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纳，地宫就在这附近吗？”

平躺在一块木板上由纳克拖着绳子移动的卡尔纳看了看地图，小心翼翼地回答，“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是这裡没错。”

“好。”叶妍点点头，停下脚步为纳克解下牠腰间繫着的绳子，摸了摸牠的头称赞道，“辛苦你了，回来我给你做特大份烤肉。”

充当了一回车夫的纳克累得吐舌头喘气，听到她的话后一双狗眼發出兴奋的亮光，难以抑制地嗷嗷叫道，“谢谢叶妍大人！”

“利奥也辛苦了。”她没有忘记同样拖着被塞住嘴綑成一堆的巴德四人的利奥，“回去给你一块巧克力吧。”

利奥瞬间露出和纳克相差无几的表情，欢快地一把扔掉绳子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拼命地蹭。

果然小孩子就是喜欢甜食啊，可惜带过来的巧克力就只剩几块了，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巧克力呢？没有的话就只能自己试着动手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可可豆这个原材料

巧克力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叶妍可没有忘记正事，笑意盈盈地看着吃了满脸灰土浑身狼狈的巴德四人，“就如我之前说的一样，如果你们乖乖地走在前面当我们的侦察兵，出来之后我便会放走你们，可要是你们想打什麽坏主意的话”

“呵，说得好像我们能从地宫裡活下来似的。”即使被收缴武器成了俘虏，巴德脸上亦没有显露与另外三个手下一样的颓然和妥协，对她的话冷嘲热讽。

叶妍没有生气，因为她本就是把他们当作探路的炮灰来使用，在充满未知危险的地宫中某程度来说他们的存活率是真的很低，大概就跟在某个没有保底的F字开头抽卡游戏中一發入魂抽到五星活动角色一样低吧。

残忍吗？或许有一点吧，可比起同伴遇险，她宁愿当恶人利用这些试图杀害他们不果的俘虏去减少他们受伤的机会，也不会为失去同伴而感到懊悔与难过。

“那就要看看你对生存的欲/望有多强了。”

叶妍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卡尔纳，“开启地宫吧。”

卡尔纳点头，吃力地从怀中掏出自己一直带着的小刀，在掌心划出一道伤痕后将血滴在地上。

土地在吸收了他的血液之后闪过一道暗光，平坦的地面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这就是地宫的入口，只有野猪人的血才能解除禁制开启地宫。

叶妍深吸了口气，让利奥解开巴德他们身上的绳子，再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自己抱着魔王三兄弟在中间，纳克和卡尔纳在后面的排列形式向楼梯走下去。

她没打算让纳克和卡尔纳跟着一起探险，只不过怕他们待在上面会遇到追捕的豺狼人，卡尔纳也说过地宫入口会在进入之后关闭，那不如干脆让他们待在下面更好。

当他们走完最后一级楼梯双脚踏在平稳的地面上时，两边牆壁上最接近他们的火把自动亮起火光，而后面的火把彷彿是自我感应般跟着顺序地逐个亮起来，瞬间照亮了整条走廊。

随着火把亮起的同时，入口也缓缓关上，再也看不见那一点天空的澄澈。

这位先祖还真是贴心。

安置好纳克他们之后，叶妍和三只奶娃便跟在巴德四人身后，开始一步一步谨慎地向前迈进。

走廊并不宽敞，仅仅只能让三个豺狼人一起横着走，巴德他们商量了几句，很快决定出顺序，由巴德和一个豺狼人率先走在前方，而断了一臂的豺狼人则是和另一个跟在身后保持一人的身位。

叶妍不担心他们会逃跑，巴德是四人中最强的没错，但被利奥踹了一脚的他受伤的内脏仍没有康復，而且武器又不在手上，实力大打折扣，而畏惧着他们的另外三人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念头。

再说，他们真的能逃得过路德维希瞬發的风刃吗？

走廊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巴德一步步小心地走着，眼睛也没有放过牆壁和地板的每一处角落，生怕自己不小心触發到某一处隐藏的机关，他三个手下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似乎在他背后能生出不少安全感来。

走着走着，巴德的视线被前方地下两侧的白色物体所吸引，离得比较远看不清那堆白色是什麽，但出于谨慎，他的脚步越發缓慢，直到进入能清晰地看见那堆白色全貌的距离时，他才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向前。

叶妍透过缝隙看过去，是摆放得杂乱无章的白骨。

“什麽啊，原来只是一堆骨头。”离巴德最近的一个手下鬆了口气，原本跟着巴德停下的脚步再次提起，“是以前来的野猪人倒霉鬼吧？”

“不对！这堆骸骨不是属于野猪人的！”巴德从骨堆裡發现出一丝不对劲，急忙抬手想拦下他，可惜晚了一步，那个手下已经踏入骨堆中央。

什麽事都没有發生。

那手下一开始也被巴德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可见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紧绷的神经便稍稍放鬆下来，朝他笑着说，“没事的队长，你看”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部形状的白骨突然抓住他的脚踝，没想到变故突生的他大惊失色，不加思索地疯狂抖腿想要甩开白骨爪子却没能成功。

巴德反应极快地上前想帮他挣脱爪子的束缚，可那堆白骨像是猜到他的打算，其中一部分瞬间在他面前形成一道白骨屏障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同时也隔绝了他和那手下。

不知道那手下在裡面遭遇了什麽，惨叫声连绵不绝。

“可恶！”巴德重重一拳砸在白骨屏障上，然而屏障纹丝不动，一根骨头都没有掉下来。

他双眼通红，扭头看向没有任何动作的叶妍，气急败坏地问，“你不打算出手吗？！”

叶妍抱住三只小奶娃的手臂紧了紧，面无表情地反问，“我为什麽要出手？”

“你！”巴德找不到反驳的话，他们对叶妍来说就是四枚探路用的棋子，是生是死的确都与她无关，而且若不是那手下疏忽大意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那手下的惨叫渐渐无力起来，巴德咬咬牙，终于在叶妍面前放下身为战士的尊严，“只要你肯出手救他，我巴德便从现在开始奉你为主，绝不背叛！”

“队长！不可以啊！”

“队长！你这是要脱离部落啊！被族长知道是要处死的啊！”

另外两个手下慌张地想阻止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一双充血的狼眸紧紧地盯着她。

“你救下他，我便将魔魂交给你，以后我这条命就任你处置，就算你让我拿刀对准魔王我也绝不二话。”

魔魂就是魔族的灵魂印记，主动交出魔魂也就是将自己生命的掌控权交到别人手上，只要主人一个意念抹去他的灵魂印记便等于杀死了他，是魔族的根源。

当初叶妍用自己的血解除三个小魔王的封印，也是一种将自己气息铭刻在他们灵魂印记上的仪式，没有掌控他们的灵魂印记，但却让三个小魔王潜意识中明白有这个气息的人类是他们灵魂连结得最亲密的人，对叶妍的态度自然也亲暱起来。

虽然一开始除了利奥剩下的两个都看不太出来就是了。

叶妍对巴德这种重视同伴甚至不惜抛开自己自尊的行为微微有些触动，但她脸上不露声色，轻轻拍了拍路德维希的小脑袋，路德维希没有说话，抬手就是一个篮球般大小的火球直接轰到白骨屏障上，要不是巴德敏捷地向右一滚估计他也得遭殃。

经受不起火焰烧烤洗礼的白骨屏障瞬间瓦解露出身后的豺狼人，而那个豺狼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浑身上下都被累累白骨复盖，连一块皮毛都看不出来。

巴德不敢浪费时间，连忙叫上另外两个手下把他从白骨堆中捞出来，或许是因为白骨屏障被摧毁的缘故，那些复盖在他身上的白骨都不再动作，乖乖地任由他们拨开扔到一边。

那个豺狼人身上的白骨渐渐被清走，渐渐显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全身没有一处皮肉完好，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透出内裡的白骨，看起来恐怖极了。

爱德蒙在叶妍的示意下给他施了治疗术，他的伤口不再渗血，因痛苦而显得略为狰狞的面孔也稍微舒缓起来。

“这傢伙没办法行动了。”爱德蒙一点都不体谅巴德他们的心情，用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说着十分直白的话，“把他扔在这裡吧，不然他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我们”指的当然只是叶妍他们，不包括巴德他们在内，比起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的叶妍，他只将他们视作工具，而且还是一次性不可循环再用的那种，若不是叶妍想救他，他连手指都不会动一下。

另外两位魔王之子都是同样的想法。

魔族视魔王为神明，是君临魔界的王者，可魔王却未必当魔族是一回事。每一任魔王都是因应性格对待身边的魔族，如路德维希他们的母亲对待魔族十分温柔，也不喜欢战争，可也有历任魔王以虐杀为乐，不管是何种族乃至自己手下的魔族都不放过。

不过魔族对魔王的崇拜和狂热是天性，简单易明的解释就是魔王虐我千万遍我待魔王如初恋。

“没错。”在看到自己手下总算留下了一条命，巴德如释重负，点头认同爱德蒙的话之外亦低声下气地问，“能把他暂时留在这裡吗？等我们回来时我们再把他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