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审讯室的门一关，彻底隔绝了林染的声音。

另外两个警员再次进来，将她带出审讯室，林染疯狂挣扎：“放开我，电话，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我要叫律师！”

两个警员相视觑了眼，然后去请示宋致烈。

得到准许，林染终于拿到电话，但她拨出去的电话，不是给律师的，而是——

那头响了好一会才接，传来的男声慵懒又沙哑：“谁？”

林染刚准备说话，那端再次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极其娇媚的女音：“韩少，你看看我嘛。”

韩尽似乎笑了下，然后是一阵亲吻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乖乖，先别闹。”

“好嘛，那你快点喔。”

听着这段对话，林染的身子一下子冷了半边。

“说话。”

林染咽了口口水：“韩少，是我，林染。”

韩尽挑了下眉，声音没有波动：“怎么？有什么事？”

这话问得林染一下子不知道韩尽到底知不知道网上的事情，遂道：“我现在在警局，你可以过来接我一下吗？”

韩尽嗤地笑起来：“林染，你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警局接你，就你这趟浑水，下半辈子都别想出来了，在里面待着吧，还有，别再给我打电话，我没那些闲工夫管你那些破事。”

他说完好像是要挂了电话，林染着急了：“韩尽！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女朋友啊！”

韩尽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女朋友？”

那个娇媚的女音又响起来：“什么女朋友啊韩少。”

韩尽搂着女人用力亲了她一口，“我也不知道啊。”

“那人家是你是你女朋友吗？”

“唔，”韩尽沉吟了下，“看你床上的表现吧。”

“讨厌！”

林染听得面红耳赤，“韩尽，你别太过分！”

“林染，好歹床伴一场，我不想太赶尽杀绝，你最好乖点，听话点，否则你爸那个小公司，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林染愣住：“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还不知道？现在全国网友都在为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打抱不平，把你的身世挖的清清楚楚，你进了局子，他们把怒火全都往你爸公司砸去了，不过照这个趋势下去，你爸那小公司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了，但你放心，你爸这几年养小三挪了不少公款，估计再过不久，你爸还得进去陪你，你也不会太孤单。”

林染整个人都傻了。

电话未挂，娇媚的女音未停：“什么网友，这么厉害？”

韩尽还说了什么林染不知道，因为电话在下一秒就被挂断了。

林染呆坐在椅子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彻底将她掩埋，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爸妈一直没有出现。

她先前还在得意洋洋，林宜云就算这样设计了她一把又怎么样？她有的是后台。

直到现在，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后台’倒下后，她才知道根本没有人保得住她，甚至根本没有人会保她，她真的会坐牢。

意识到这点，她浑身都开始发抖，“林宜云，我要见林宜云！”

“林宜云！”

没有人理会她。

……

林宜云从审讯室出来后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她扶着墙，缓缓蹲下，她埋在膝盖上，呜咽的哭声低低传开。

她没有办法。

她妈妈的病真的没有办法再拖了。

她真的救不了她妈妈。

拒绝林染的后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妈妈去死。

可比起让她妈妈死在林染手里，她宁愿妈妈是这样离开的。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林染根本没打算给她母亲捐献骨髓。

到了这一刻也许林染是真的愿意捐献了，但她不愿。

如果不是苏柠檬，她母亲一定会死在林染手里。

所以她要林染后悔。

而且，她知道，以母亲的傲性，倘若她知道她的骨髓是这样来的，她宁愿死也不要。

这点林宜云没有撒谎。

只是接受事实是一回事，可真的让她眼睁睁看着妈妈去死，她同样受不了。

不远处的警员看着突然哭起来的林宜云，均有些不忍心。

刚刚审讯室里林宜云和林染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宋致烈摆了下手，身后几个警员离开了。

男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林宜云旁边。

黑影覆盖下来，林宜云察觉了，但她没有动，继续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擦掉眼泪，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蹲太久蹲的腿都麻了，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摔去，宋致烈捞住她的腰。

林宜云抬头，神情淡漠：“谢谢。”

宋致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林宜云摇头：“我不喝。”

“不是让你喝的，洗洗吧。”

林宜云刚刚哭得很是有些狼狈。

她迟疑了下才接过矿泉水，拧开开关，一把从头上倒了下去。

一瓶倒完，她仰着小脸闭着眼睛就这样靠着椅背坐着。

宋致烈拿了一张干净的毛巾直接丢在她脸上。

软绵绵的搭在脸上，林宜云摸了下，见是毛巾，安静擦起脸和头发。

擦干净了，她没打算将毛巾还回去，毕竟是她擦过的，抬头想再和宋致烈道声谢，人已经不见了。

她没有急着离开，脚还很麻，她靠着椅背发起呆。

等到脚不麻了，才站起身，拿着毛巾悄无声息离开了。

宋致烈再次从审讯室门口的椅子经过，见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沉默了下，也离开了。

……

咖啡厅。

林宜云和苏柠檬面对面坐着。

林宜云仰靠在椅子上，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以前抄袭的事情一直压在她心头，加上林染的牵制，母亲的病，她没日没夜的赚钱。

“托你的福，我很久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苏柠檬也是后来才知道林宜云放弃林染骨髓的事，在这件事情上，苏柠檬是佩服林宜云的。

“是你自己豁得出去。”

林宜云笑了笑，“老师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先不急，”苏柠檬和服务员招了下手，要了两杯咖啡，“先调查李诚斋看看有没有漏洞。”

“好。”

“我欠你两条命，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但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苏柠檬失笑：“什么欠不欠还不还的，别扯那些复杂的，我还是个学生，简单些。”

林宜云愣住了：“学、学生？”

苏柠檬抿了口咖啡，朝她眨了下眼：“怎么？你不知道？我明天就要回学校读大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