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摇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要?背的段落也背了。然而还剩下了大半时间,空闲着不知道做什?么。
午睡睡醒以后,铃摇给五条悟发?了信息。
但是他出差的时候好像真的很忙,一直没有回复。
铃摇只好穿好了鞋子,自己去高专里转一转。
咒术高专内格外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远处的河流声。
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
本就位处郊外,远离熙攘与喧嚣。
高专内的学生也不多,虽然已经是暑假时间,但是不同于普通的学校,即使放假后不用上课,他们也要?去做任务。
来到咒术高专后的这几天,除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其他的人都还没有机会见?过,据说大家都有任务在身,一直没有回校。
家入硝子因为要治疗受伤的咒术师,所以本就很少外出做任务。
铃摇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医务室那边。
从窗户里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家入硝子正在里面研究着药剂配制。她听到了声音,抬头看过来,“铃摇?午睡才醒吗?”
这个才字让铃摇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嗯……我睡得有一点久。”
家入硝子笑了笑,“没关系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反正没有任务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夏油和五条没有任务的时候还不是照样闲着乱跑,夏油这会儿又到外面瞎逛去了。”
铃摇好奇问道:“他一般会去哪里?我在咒术高专待了几天,但是周围都是树林,好像没有什?么很好玩的地方……”
家入硝子想了想,“这我还真不知道,那家伙平时也喜欢自己找安静的地方待着?。不过估计是出去抓咒灵了吧,不然他那么多咒灵哪来的,仅仅是靠任务吞噬的咒灵可不会有那么多。”
家入硝子的话提醒了铃摇,她还有一个咒灵要交给夏油杰。
原本是打算让夏油杰吞噬,由夏油杰操纵以后再召唤出来问清楚,但是那天提前进?入了咒灵的记忆里看了个清楚,所以反而把这回事忘记了。
家入硝子看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想去找夏油杰玩,说道:“他应该不会走远,你在周围转一转,可能会遇见?他。夏油下午找过你,据说敲了门没有反应,估计你是在睡午觉,所以已经独自出门了。”
“他找过我?”铃摇错愕了一下。
家入硝子说:“是啊,五条出差前让他帮忙看好你,估计是怕你无聊,打?算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吧,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
“那我出去找他。”铃摇出了医疗室。
家入硝子在身后说道:“你找得到他在哪里吗?夏油平时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时候,我们都找不到他藏在哪里。”
铃摇从手掌心飞出一只流萤,浅白的光亮,生机翩飞着?。
她笑了一下,“我有这个,它们平时会收集记录我接触的信息和气味,只要人没有隔得太远,就能根据对方的气味找到对方。”
家入硝子发?出感叹,“还真神奇啊……我还以为你的能力只有救治之类的。”
流萤在铃摇的手掌心翩飞闪烁着?,她低头看着?手掌心的流萤,沉默片刻后才说:“它们很强,能做很多事,是我以前总是自私逃避,没能发挥出它们百分之一的能力。”
浅浅银白的萤火翩飞着?飞出门口,铃摇连忙追了出去。
它飞得不快,铃摇也慢慢跟在后面走着?,头顶的阳光随着轻轻拂过的光,在石板路上留下细细碎碎的光斑。
忽然,萤火停了下来,在原地翩飞着?不再前进?。
铃摇愣了一下,因为这条路还没有走到尽头,两侧都是繁密的树木,她也没有看到夏油杰的身影。
可是萤火不再往前继续。
她伸出了手,萤火停靠在她的指尖,银白的翅在日光炽热里略显微弱,她愣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铃摇抬起头,向着?头顶的树看过去。
日光倾泻而下的枝桠繁密里,风在她抬头时拂过,牵连着?千千万万的枝叶,在繁树覆盖的树影下洒落无数细碎的光点。
夏油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头靠在背后的树干,眼睛闭着,侧脸的轮廓如同静止的雕像。
他好像已经沉睡了。
又好像,只是属于他的时间暂停了。
铃摇保持着?仰头的动作许久,直到脖子有一点酸了,她才试图去唤醒坐在树干上的少年。
“夏油杰——”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该起床背书了。”
躺在树桠繁密之间的少年侧颜动了动,在日光倾泻的斑斑点点里,他似乎是才清醒过来,低头,看清了几米远的地面上的铃摇。
他的脸上还带着刚刚苏醒的茫然,缓缓回笼的意识反应过来铃摇刚刚说了句什么,短暂的迟钝后,他笑了起来,鲜活的表情再次回到他的脸上,“不是晚上才检查吗?”
铃摇仰头望着?他,细细小小的声音说得理直气壮:“我怕你躺在这里故意躲着我,打?算赖掉。”
他失笑,“怎么会?我答应了的事不会反悔。”
此时有风吹过。
将他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吹拂起来,细顺的发?梢从他侧脸拂过,风摇曳落下的光点细细碎碎地散落在他的脸上。
片刻的沉默里犹如逆光而行的游魂。
铃摇看着?那张在阳光明媚里微笑着?的脸,却感觉,有一点看不透他的笑容。
那种感觉很特别,就好像他随时会在这大片大片金灿灿的光线里消失。
她不知道该怎么让那种强烈的感觉消失,只能尽可能的,把他拉近一些,于是继续仗着?自己年龄小故意说着不讲道理的话:“那你下来,现在就跟我去背书,不然我不会相信的。”
夏油杰在光线里微微眯了眯眼,片刻的沉默后。
他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落地在她的面前,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那走吧。”
转身的时候,夏油杰说了一句:“悟平时对你真的很纵容。”
铃摇一怔,不知道夏油杰为什?么忽然会这么说,“为什么?我觉得他总是欺负我……虽然,也有对我很好的时候。”
夏油杰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而后,他仰头看了看天际,眼底被光线涂上亮色,语气无甚波澜地说:“这样也挺好的,他很快乐。”
“……”
铃摇看着?他在光线里平静的脸,“你也可以很快乐。”
他仍然微笑着?,不是嘲笑,也不是赞同,似乎只是把她当成小孩,“铃摇也要?快乐。”
“对了。”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一个开头,“似乎一直没有纠正你称呼的问题,可以叫我夏油,也可以叫名字,我都不介意。”
铃摇愣愣地点头,“好。”
他不像五条悟,纠正了称呼以后,非要?揪着她立马叫一声听听。他的话说完以后,就不再开口。
盛夏烈烈的阳光里,蝉鸣缠绵斯长,似乎要?把生命奉献在这场炎炎夏日里,嘶吼到生命尽头。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很诡异。
他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夏油杰,家入硝子,铃摇。
他明明记得,他临走前,是把铃摇交给了夏油杰,拜托夏油杰记得给小姑娘做饭,还有监督她背书和写作业。
结果,他回来看到的是。
家入硝子在厨房做着?晚饭,而书桌前,夏油杰坐得端正,铃摇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书,一脸严肃地听着夏油杰背诵。
他推开门后看了一秒,夏油杰和铃摇听到声音后同时转头。
夏油杰打了招呼:“你回来得刚好,还没吃晚饭,等会儿可以一起吃。”
而铃摇,只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她敲了敲桌子,很严肃,对夏油杰说:“不要?分心,继续背。”
夏油杰微笑着?转回头,“是,铃摇老师。”
铃摇没能体会到他的戏谑玩笑,认真地纠正:“我不是你的老师。”
看这样子,似乎没人打?算给他解释。
五条悟两步迈到了两人面前,在他们之间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他只看了夏油杰一眼,然后目光转过来定在铃摇身上。
小太阳镜下蓝色的眼目光利落,“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铃摇对于他打?断背诵的行为很不满,语气也没有多少起伏:“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他话还没说完。
铃摇板着脸打断了他,“你不要?捣乱好不好,等夏油背完再说话,行吗?”
“……”
五条悟忍了忍,扭头,不再看她,努力让自己气顺了顺。
他瞪着一直在憋笑的夏油杰,吹得额前碎发乱飞。
不过五条悟也没有再打?断,一直等到夏油杰背完,他才敲了敲桌子,用克制住的不耐说:“你们两个,随便谁都行,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交代的是让杰监督铃摇背书,变成了铃摇检查杰背书?”
他保持着?扭身背对着铃摇的姿势。
自从铃摇对他说不要?捣乱之后,他就鼻尖朝天扭头不再看铃摇,颇有几分闹脾气的气势。
铃摇在他的身后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就是觉得这段写得很好,夏油最好也背一背。”
“哦。”他不冷不淡地回答。
铃摇看着?他背对着她的后脑勺,莫名有点不高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五条悟直接忽略她的这句话,问夏油杰:“你就这样答应她?”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又气又无语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好,唇角多了几分玩笑和揶揄,“我也觉得这段写得很好。”
“……”
五条悟终于忍不了了,眼皮跳了跳,“她是笨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纵容笨蛋啊!”
铃摇在他身后抗议:“我不是笨蛋。”
五条悟头也不回:“小孩子不要?插话。”
“……”
夏油杰垂眸静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唇角弯着浅浅的笑意。
五条悟再次敲了敲桌子,“快点回答!”
“明明悟才是最纵容铃摇的那个吧?”他抬眼回答,微笑很直白。
“……”
五条悟错开了对视。
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往厨房走,“我去看看硝子在煮什么,怎么这么久。”
铃摇看着?五条悟始终头也不回的背影,“那个,我……”
五条悟还是当做没她这个人,径直走进?了厨房。
“……”
铃摇挫败下来,失落地问夏油杰:“悟为什么不理我了?”
夏油杰笑得浅浅淡淡,“其实,有时候不用太计较为什么,原因并不是那么重要?,悟很快就能哄回来。”
稍一停顿,他又补充,“只要是你的话。”
铃摇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