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温暖

到了月末，天气更冷了，沿海几座城市迎来了罕见的大雪。

严重的时候，大街上的积雪没到了膝盖，几乎寸步难行，公司活动都停了两天。柏昕只能窝在家里咸鱼，偶尔和程霁尧开开黑。

过了几天，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一个项目，程霁川给她发信息：“礼拜天下午有空吗？”

柏昕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周茜几人在练功房锻炼形体，看到他的消息忙跟老师说了声抱歉，走到外面。

“在忙？”他笑着问她。

“不算啦。礼拜天？”柏昕回忆了一下，“那天我没有通告。有什么事情吗？”

“先保持神秘。”他笑了一下。

柏昕有点摸不着头脑：“……程霁川，你又想干什么啊？”

“到了那天，我再告诉你。”

柏昕看着手机，心里有点小困惑，也有点小小的期待。

……

他竟然带她去了那家咖啡馆。

她第一次见到他——又没有资格进去的地方。坐在店里，感受着底下舒适的沙发时，柏昕不自觉想起初见时的窘迫。

柏昕不由看向对面人，心里五味杂陈：“程霁川，你为什么带我来这边啊？”

“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

说话的功夫，顾淮已经端着装了酸奶小蛋糕的瓷盘过来，弯腰搁到矮桌上：“两位贵客，请慢用。”

柏昕连忙站起来，跟他道谢：“谢谢顾总。”

室内暖气很足，顾淮穿着简单的湖蓝色毛线衣，还系着围裙，笑起来俊雅又和气：“快坐下吧，不用这么拘谨，你可是霁川带来的第一个女孩子呢。”

程霁川也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去，解了她的尴尬。

在顾淮的打趣下，柏昕也笑一笑，应了几句，但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过了会儿，人差不多到齐了。

程霁川给她介绍：“这是顾淮，你已经见过了，这是商宴。”最后轮到苏玉，他也只是简单说了句，“这是苏玉，也是演戏的。”

柏昕连忙跟她握手：“您好，苏前辈。”

苏玉是演艺圈有名的冷美人、票房保证，不管是知名度还是出道时间，都远在她之上。

她在荧屏里化的妆挺浓的，没想到私底下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猫儿眼、大波浪，染了个浅浅的亚麻青，看上去很有质感。

相比于她的热情礼貌，苏玉显得很冷淡，只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就放开了：“你好。”

柏昕也不在意。

毕竟，对方是影后，家世也是不凡，看不上她很正常。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苏影后对她有些敌意。

吃过点心后，他们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俱乐部，是顾淮业余时开着玩的，会员制，外面看着挺普通，进去后，却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顾淮领着几人穿过人潮涌动的舞池，又七弯八绕的，好不容易到了后面的球场，跟他们笑笑：“别介意，今天有主题派对，人有点多，往常不这么闹。”

几人都是笑笑，各自去到感兴趣的器材那边了。

“喝点儿水。”程霁川出去会儿就回来了，递给她一杯白开水。

商宴看到就笑了：“来一趟ER还喝白水？未成年小朋友？”

柏昕被他笑得很不好意思，程霁川却道：“她不会喝。”

语气虽然淡，甚至眼皮都没抬，商宴却一下就收住了笑容，转而喝自己杯里的白兰地，不敢再闹她了。

顾淮见气氛有点凝滞，笑了两声，提议：“人这么多，我们打球吧。”

然后看向柏昕，体己地先征求她的意见：“柏昕会玩什么？”

柏昕有点不好意思：“我……”

看出她的犹豫，程霁川已经替她说了：“她会打一点台球和网球。”

顾淮说：“好厉害啊，来这边的女孩子，基本是来跳舞的。”

柏昕更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的水平很烂的。”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顾淮，而是一旁一直沉默的苏玉：“没关系，就随便玩玩。”然后，她已经朝台球区走去。

顾淮又征求了其余人的意见，见他们都同意，也跟上了苏玉的步子。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柏昕心有惴惴，垮着一张小脸。程霁川弯下腰，在她耳边说：“怎么了？”

“我水平很烂的。”何止是烂，只是处于初级水平。

“没关系，随便玩玩，不会也没事，一会儿我教你。”

“会不会给你丢脸？”

他笑了：“怎么会？我的脸面可不是靠这个来挣的。不过，你能这么关心我，我是真的——很高兴。”

他尾音上扬，不自觉带出几分春意。柏昕悄悄瞪他一眼，这种时候，还不忘撩拨她？

入场后，柏昕还是紧张。程霁川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拍子，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循循善诱：“不要紧张，拍子这么握……”

其余人也没有催促，善意地望着旁若无人地现教现学的这两人。

只有苏玉，眸色冰冷，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她平时也不怎么爱笑，旁人也没多想。

第一轮单打，柏昕和顾淮，顾淮有意向让，她输得不是很难看，大家也就笑笑过去了。程霁川走过来，递给她水：“慢点喝。”

水是温热的，不烫也不冷。

柏昕抿了口，跟他说谢谢，心里一阵温暖。

这个人向来这么细心。

程霁川揉了揉她的脑袋：“谢什么？”

柏昕稍稍躲了一下，有点郁闷地问他：“你怎么老揉我的头啊？感觉像在揉一只金毛似的。”

偏偏他这个身高，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一点都不费劲，驾轻就熟，简直完美。

两人这番互动，引得其余几人纷纷侧目。

程霁川虽然平和，从不轻易动怒，身份、地位和能力都摆在那儿，他又向来说一不二，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也颇有威信。

真是难得见他这么毫无包袱地展颜微笑，一点架子都没有。

第二轮是程霁川和顾淮，两人不相上下，不过最后还是程霁川胜出。商宴靠在桌边，吊儿郎当道：“水平进步了啊。”

顾淮拿着毛巾擦拭额上汗水，跟他笑笑：“是霁川让着我呢。”

商宴打了个哈欠，道：“单打太无聊了，你们双打呗。”

他这提议，正中几人下怀，只是，柏昕没想到她也会被拖上场。面对她茫然的目光，程霁川失笑，把网球拍交到另一直手里，朝她递出手：“你跟我一组。”

他的手真是漂亮，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有种引人遐想的诱惑。

柏昕只觉得更加忐忑：“……我不会的，会给你拖后腿的。”

“没关系。”他递给她鼓励的眼神。

不知怎么，柏昕被蛊惑了，下意识就把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等她反应过来，小手已经被他牢牢握住，他的眼睛里涤荡着笑意：“现在反悔，是不是晚了点？”

他的掌心宽厚有力，指尖的地方还有一层薄茧，有些微微的粗糙。

众目睽睽的，柏昕涨红了脸。

好在他没有继续逗她，把她带到场中后，几人就各就各位了。

柏昕自然和程霁川一组，对面是苏玉和顾淮。顾淮满含笑意，苏玉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柏昕看着面无表情的脸就有些紧张，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苏玉的球又快又狠，角度还很刁钻，连着几个球都是直奔她的死角来的。柏昕不但一个都没接到，还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程霁川在后面托住了她：“小心。”

她一抬头，就对上他满含担忧的目光，更加不好意思了：“我的水平太烂了，拖累你了。”

“怎么会？就是随便打打。”说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程霁川收了笑容，不动声色地扫了苏玉一眼。

眼中有着深意。

苏玉咬了咬唇，心里有些慌乱，连忙躲开了他冰冷的视线。

照理说，她不是这样沉不住性子的人，但是，心里却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逼迫她。

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妒火，在她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燃烧。

之后她一开始还收敛了两分，可没打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故态复萌，手里的力道还越来越大。最后一球，“唰”一下越过网线，在地上弹了一下，直奔柏昕的脸。

柏昕吓得僵住，笨手笨脚的，也来不及去挡，眼看那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上，耳边听得程霁川一声“小心”，面前一暗——

他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她的面前。

周围传来惊呼声，几人连忙围拢过来。

柏昕这才知道，他情急下直接抬手给她挡了一下那球，垂在身侧的手腕，这会儿还在微微颤抖。

“霁川，你没事吧？”最紧张的是顾淮，最稳的也是他，连忙掏出对讲机叫医护和保安。

其余人也满脸紧张。

程霁川自己倒是很平静，低头抚了一下柏昕的脸，宽慰她：“我没事。”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叮嘱了两句：“我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先坐会儿吧。”

柏昕感觉眼睛里都有眼泪了，连忙点头。

“真乖。”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对她笑了一下，转身和医护人员走出了球场。

……

贵宾休息室里。

顾淮从外面走进来，把门关好，直奔坐在丝绒沙发里修剪指甲的苏玉，语气难得有些重：“你什么意思？”

苏玉没抬头：“什么什么意思？”

顾淮皱着眉，沉声道：“你明明知道她不会打，还发那么刁钻的球，是成心打霁川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