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撩她

快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柏昕把床褥和地毯都换成了暖色，顿觉耳目一新。

“啪啪啪”拍了几张照，发到了朋友圈。

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后，她照例打开朋友圈看评论。

一溜儿的吐槽她审美奇葩，其中还有几条特别扎心的：

【李舒曼】：棕色布衣沙发、红色吊灯、蓝色地毯……哇，好暖啊，恕我直言，像极了狗窝的配色[dog][dog]

【张芬】：我终于发现，仙女也有不仙的时候了，你大概是色盲哈哈哈，红蓝黄，好暖的配色啊。

【苏雅】：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屏蔽你的朋友圈，用以保护眼睛。

什么嘛！

柏昕气得就要关掉，却瞥见其中有一条跟其他几条不大一样：

【程霁川】：有南瓜马车的感觉，内心温暖的女孩子，才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

柏昕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退出去，翻开这条评论看了看，糟糕的心情好多了。

不知怎么，就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程霁川的朋友圈很干净，大半年就发了三条，且都是风景和旅行图，第一张和第二张是潜水图，第三张是他去俄罗斯登山拍的。

背景是灰蓝色的天幕，将暗不暗，他背着登山包，一个人站在山峰上，背脊挺拔，折一朵雪绒花。

光影里的脸有些看不真切，背影却格外清晰，屹立在风雪里，孤傲高远，叫人过目难忘。

这个人，无论是万众瞩目站在聚光灯下，还是茕茕孑立，都是这样卓尔不群。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朋友圈，都是清一色的大头贴自拍+剪刀手，以前不觉得，现在一看，真的有点像二傻子。

就连微信头像都是一只趴在狗窝里的小柴犬，中二中二的。以前觉得很可爱，品味独特，看着再看——

乏陈可善，毫无内涵。

她下意识删了几张，又把朋友圈设置成了“仅半年可见。”

心里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以前她很自信，向来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这个晚上，柏昕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这件事，索性爬了起来，发了条朋友圈：

【睡不着，可怜~】

都这个点了，还以为没人看见呢，过了会儿就收到了微信提示音。

柏昕退回聊天界面——

【程霁川】：怎么了？

柏昕盯着屏幕看了会儿，这才确定，真是他给她发信息。她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忐忑，也有些意外。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实话？她灵机一动，飞快回复——

【柏昕】：可能是晚上咖啡喝多了[晕][晕]

【程霁川】：每个人一天摄入的咖啡量最好不要超过1500ml，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早上喝了600ml的一杯，中午也喝了这样的一大杯。

她惊讶极了——

【柏昕】：程霁川，你怎么知道？

【柏昕】：[晕][晕]

他没再回复她了。

过了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柏昕掏出来一看，是程霁川打来的，她连忙接通。

“喂——”

他笑了一声：“喂什么？我听得到。”

程霁川的声音在电话里更有磁性，虽然声线偏冷，却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像深夜由远而近的大提琴音，格外拿人。

柏昕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开心：“怎么你老是笑话我啊？我很可笑吗？”

“是可爱。”

柏昕说：“……真的假的啊？”

“你说呢？我有那么无聊，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逗你玩？”

柏昕想了想，也是。日理万机的华晟CEO，何必涮她这种小人物呢？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程霁川说：“我一般睡得比较晚，尤其是有工作的时候。”

柏昕有点忐忑：“我打扰到你了吗？”

程霁川：“不会，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他这么说，她心里才定了定，决定说实话：“其实我刚刚说谎了。”

“？”

“我没有喝咖啡，就是单纯的睡不着。”

“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介意跟我说一说吗？”

可能是夜深了，也可能是隔着电话线，消弭了面对面的拘谨，她不自觉就想跟他倾诉：“我的审美好像很有问题，他们全都笑我。”

“在讨论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问你，审美是什么？”

他说话总是很理性，让人不自觉被他引导着走，柏昕不假思索：“体会和鉴赏物品的能力。”

“每个时代的审美都是一样的吗？”

柏昕没吭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霁川说：“它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也有时代局限性，所以，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需要的是内心的更加坚定和强大。你觉得美，它就是美。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柏昕的语气还是闷闷的，赌气道：“我又不是你！换了你，别说美丑了，你说红是蓝，马是鹿，都没人敢反驳，一个个的，肯定说程总说得好，程总说得妙，程总说得呱呱叫。”

程霁川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一下，随即，清朗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

柏昕：“还说不笑我？”

他收了笑，珍而重之地说：“我不是在笑话你，我是开心，因为，你总能带给我意外的惊喜。”

柏昕半信半疑，瓮声瓮气的：“真的吗？”

“当然，我真的没见过比你更可爱的女孩子了。”

“难道不是笨吗？”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而且，你一开始，是不是也蛮讨厌我的？”

问出了横亘在心里大半年的问题，虽是忐忑，倒也松了口气。

像是等待宣判，她安静地杵在那边，就等他的回答。

程霁川好像也思考了一下，说：“一开始，是觉得有点幼稚。”

柏昕心里滞塞了一下。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听他亲口这样说出来，还是让她分外难受。

谁知，他下一秒笑了笑，话锋一转：“但也不失可爱。”

“……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你觉得我是在哄你吗？”

“……不知道。”她总是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他，似乎总能一下子就看穿她那点小心思。

柏昕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丧气道：“我的审美可能真的有问题吧。”

“他们都这么说你吗？”

柏昕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程霁川说：“玫瑰那么美，也有人不喜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总能允许眼光不那么好的人存在。你是我见过的，最倔强可爱的女孩子。”

“……”

“我喜欢倔强的女孩子。”

“……”

柏昕被他的笑声蛊惑，像是喝了一杯香醇的美酒，有些微醺，有那么一会儿，不能动弹。好在冷风灌进来，她才清醒了些——

“……程霁川，我发现——你好会撩啊。”

他在那边顿了一下，一点也没有被她震住，声音仍如轻风细雨，润物无声：“难道你希望我说假话？”

“……”

他笑了笑，声音平和下来，听在她耳中有些陌生，也过于理性：“一般来说，我没有兴趣去撩拨女孩子。或者，换句话说，我对不在意的人，都没有兴趣去关注，我觉得那不值得花心思、浪费时间。”

“……”

他说到这里打住，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你是个例外。”

柏昕说不出话。

他像是唯恐她还不够震动似的，慢慢说：“说来也怪，我其实是个喜欢单刀直入的人，那样效率更高。不过，跟你聊天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去取悦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柏昕已经彻底哑声了。

耳朵火烧火燎的，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手却像是沾了五零二，死死黏在手机上。

半晌，他才轻笑一声，缓和气氛：“好了，不逗你了，这么晚了，快点休息吧。”

柏昕不自觉舒了口气，提起被子，关了灯，把头埋进了枕头里，闷闷道：“嗯嗯，你也休息。”

“晚安。”

“……晚安。”

总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漫长，窗外无星也无月，不知何时都悄悄躲进了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