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什么?……克利什么?……之剑——”
天国号上。
铃摇看着威兹曼在纸上写下的名词,很艰难地念了出口,“这个名字好绕口啊,而且那两个字我都不认识……”
威兹曼微笑着念了出来,“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被石板选中成为王的人,发动能力时,上空中会出现达摩克利斯之剑,它是能力的象征,也是一种体现。王权者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越强,剑就会变得越残破,当力量超出了剑所能承受的范围时,剑就会坠落。”
威兹曼拿过笔,在纸上再次圈住了一个地方,“这里是迦具都陨坑的位置,威兹曼偏差超过了限度,剑坠落下来造成的灾难,而坠剑的王也会死去。”
铃摇眨了眨眼,看了看地图上迦具都陨坑的位置,又看了看威兹曼。
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没有懂。”
“简单来说,坠剑的后果很严重哦。”
威兹曼打开了投影屏,上面投放着迦具都陨坑的画面,繁华的都市成为一片荒芜的废墟,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死气扑面而来,如同被遗弃的星球地表。
“先代第三王权者因威兹曼偏差超过界限而死,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造成了70万人的伤亡。所以,剑掉下来的后果有两个,第一,王会死,第二,剑掉下来会造成大面积伤亡。”
看着威兹曼笑眯眯的眼,铃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她往后缩了一步,“所以、所以威兹曼早上跟我说的,要我学会控制威兹曼偏差值,用什么?、自己的意念控制剑的坠落——”
威兹曼笑眼温柔,“很聪明哦。”
铃摇继续往后缩着,连连摇头,“我可以不?学吗?……我不?是很想看到那个剑。”
更别说它还会因为威兹曼偏差过限而坠落,感觉非常可怕。
“真的不?想学吗?”
“不?想。”
“那好吧。”
“?”
铃摇没有想到,威兹曼居然这么?好说话,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他把演算纸和笔放下,起身进了实验室。
铃摇自己坐了一会儿,见威兹曼的确没有再提这件事的意思,她安心地打开了电视,想继续看昨天没有看完的动画片。
屏幕一亮起来,画面是刚刚威兹曼打开的迦具都陨坑,生灵涂炭的气息扑面而来。
俯瞰下去的镜头,容纳了整个迦具都陨坑的全貌,与外沿繁华的都市对比,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星球表面,没有生机,也没有希望。
风沙覆盖了表面,与之对比的,这里也曾是车水马龙的都市,剑坠落的那一刻,或许无数人也曾绝望地挣扎,但无一幸免。
铃摇握着遥控器的手一时间没有摁下换频道?。
几分钟后,铃摇放下了遥控器,跑到威兹曼的实验室门口。
她探出半个脑袋,对着实验室里的威兹曼说:“如果学会了自己控制威兹曼偏差,是不是我的剑坠落下来就不?会造成那么多伤亡?”
威兹曼回头,没有惊讶她为什么?忽然跑过来问,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他微笑,“是的哦,而且,因为力量没有暴走,王也不?会死。”
“……可是,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只要我用不上我的剑,那就没有坠落的危险吧?”铃摇还是有点逃避,也有些?不?解,趴在门口,试探着的问。
“因为铃摇的能力跟我们都不一样啊,这个世界无数人都在苦难之中,他们需要救赎。”
威兹曼笑着,手里拿着一支笔,进了实验室之后似乎一直在计算着什么?,此时他微笑着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想用你的力量去救很多人,可是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因为力量使用过限而坠落,会造成更大的灾难,你站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想救却不能救的那种无力感,会不?会很难过?”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铃摇也不?会例外。”
铃摇还在犹豫,她时而回头看看投影屏上的陨坑,时而看看威兹曼。
许久没有下决定。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救很多人是什么?概念,也没有成为王的信念,眼里只有好吃的蛋糕和威兹曼柔顺好玩的长发。
几分钟后,她问出了一个很苦恼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有成为王的觉悟,我却一点都没有,是不是石板选错了人?”
威兹曼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地说:“没有那回事,先任第七王权者的预言也指向了你,你是名副其实的王。”
“可是我……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不?想成为王,也没有一点作为王的信念,我甚至不想去看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铃摇很苦恼,“我真的觉得是不是石板选错了人?”
向来有问必答的威兹曼此时没有回答。
那一刻,铃摇觉得,他或许是知道为什么?,只是不能告诉她。
片刻之后,他也只是再次柔声鼓励她:“铃摇,要相信自己,你会是出色的王,你会救很多人。所以,先学会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那好吧,不?过,控制威兹曼偏差要怎么学?”
威兹曼笑着,捏在手中的笔一转,“其实我现在也还在演算当中哦。”
铃摇瞪大眼睛,“所以威兹曼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快啦快啦,还差一点就可以算出来了。”
“所以我其实是威兹曼的小白鼠吗?”
“咳,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的实验很少失败,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那还有百分之一的失败呢。”
“那百分之一不?是失败,而是交给一些?意外。”
“铃摇——”
“醒醒。”
有人拍着她的脸,下手并不重?,但因为气息很独特,铃摇睁开了眼。
映入视线的是一双蓝如星海的眼眸,却因为眉头紧皱,拧成了一片冰川。
他见铃摇醒了,似乎松了口气,但眉眼仍然可见焦急,“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咒力残秽,哪个诅咒师攻击了你?还记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没有人攻击我。”说完,铃摇自己一怔,她后知后觉伸出手,递到五条悟面前:“咒力残秽是不是在这只手上?”
“对,这只手上的咒力特别重,对方起码是个特级。”五条悟扫视着她,检查她有没有哪里还有受伤,眉头始终拧着没有松开过,“发生了什么??”
“那就不?是诅咒师攻击了我……那种东西应该是叫咒具吧?”铃摇挠了挠头,她不太清楚咒术界怎么划分那些东西,她试图描述:“是一颗珠子,黑色的,我没戴那个特质的眼镜,只能看到它周围黑乎乎的一团,叫无悔珠。”
无悔珠的名字一说出来,铃摇发现五条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沉下来,几乎是咬着牙说:“那个家伙在哪!拿出这个东西的家伙在哪!”
铃摇眼球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恍如隔世一般,她慢半拍地想起来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已经占据了真正的铃慎一身体的人拧开了自己的头颅,笑着说让她快点去救人。
与此同时,街道?上传来人类互相残杀的声音,野蛮而残忍,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即使是父母兄弟也完全辨认不出,只有凭着本能去杀人。
然后,她在假铃慎一的微笑注视下,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了五条悟。
她把自己遇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五条悟,尝试着坐了起来,问道:“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示意她抬头。
铃摇这才看到,自己的周围都是流萤,在夜幕即将降临的傍晚里,熠熠明亮。
“我本来在做任务,但是周围的人突然变得很奇怪,一路上遇到的非术师都变成了这样,所以我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他仍然皱着眉,语气透露着一丝庆幸,“好在萤火指示的方向是你原来的家,这条路我很熟悉,可以直接用术式远距离瞬移过来。”
他狠狠揉了揉铃摇的脑袋,“你真是……怎么会来这里啊。”
铃摇对他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我,就算死亡也会被自己的能力救回来,除了普通的生老病死,只有力量暴走坠剑的时候才会死亡了。”
五条悟仍然抿着唇不?说话,他的视线凝在她的手掌心上,她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是她轻轻拽了拽五条悟的胳膊,“悟?”
五条悟收回了视线,只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睫密稠,垂着眼,只能看到那细密的眼睫下波光暗涌。
随后将她扯进了怀抱里,用力地抱住她,像是守护,又像是担忧。
他的脸颊贴在她的发顶,绷着声音说:“你晕倒之后有没有做噩梦?”
铃摇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你在想什么?呀?又不?是睡着了,怎么会做噩梦呢,只是晕过去了一小会儿。”
她的脑袋窝在五条悟的怀里,视线上扬时,才发现,街道?的路灯已经开了,将城市染上了一层灯光。
而她和铃慎一对话的时间,是还未到晚饭时间的傍晚。
她恍然想起来铃慎一捏着那颗无悔珠说的话,再晚一点,会扩散更多人,到时候甚至整个东京、整个日本、整个世界,所有人类都陷入失去人性的癫狂状态。
铃摇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晕倒……一定是铃慎一搞的鬼,他拖延了她去救人的时间,扩散了范围。
她连忙从五条悟怀里挣扎出来,试图站起来,着急地说:“我现在要去东京塔上救人了,那里高一点,会尽量覆盖更多范围。”
“我带你过去。”五条悟也站了起来。
铃摇却拉过他的手,将一只小小的萤火放在了他的手心。
“……”
她的掌心冰凉,像此时落入地狱的夜。
她平静的说:“没关系,我用流萤也可以上去。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我说过的,除了生老病死,只有力量暴走坠剑才会让我死亡,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受伤。但是有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
那只流萤在五条悟的掌心翩飞跳跃。
铃摇说:“我偷偷用萤火收集了铃慎一的气息,你去找到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但是你肯定可以。”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随后,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巴。
五条悟的眼底划过错愕,她的吻匆忙又紧张的触碰,很快就松开后退一步,朝着电视塔的方向继续跑去。
落日成灰的夜幕里,灯光如昼。
她对着五条悟微笑着挥手,“我先去救人了,就在这里分开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