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摇还没说出回答,五条悟再次捏着她的脸。
他笑了一声,“九十九由基是吧?”
“……嗯。”
五条悟捏了几下,手总算是玩够了,放了下来,“她都跟你说了?”
铃摇想了想,“也可能没有。你为?什?么?要回家去找这个戒指?”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状似思考的样子,随即一笑:“还是不要说了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也不是不告诉你,主?要是觉得?,你现在理解不了。”
“……”
嘲笑,绝对是嘲笑。
铃摇气闷地扭头不看他,“不说就不说。”
“说也行。”他忽然开口。
铃摇耳朵一动,迟疑了片刻还是妥协,在他得?逞的笑意里,再次转过?头来看向?他。
然后,她看到五条悟撩起唇角,不紧不慢地抬手指了指唇角,“亲一下就告诉你。”
“……”
所以,最后,铃摇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回家去拿戒指。
要说是心血来潮,那好像也的确是他的作风,他向?来随意,做事从不问缘由,也不受常理束缚。
也许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理由,故意虚张声势逗她玩也不一定。
但是这个戒指,铃摇确实很喜欢。
像是个古老?的老?物件,更像一个故人,铃摇走神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它发呆。
桃井五月在她走神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戒指,神秘一笑:“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你们订婚了?”
“嗯?”铃摇从发呆中?回神,看到戒指,腼腆地点了下头,“嗯。”
“哇!!那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去当伴娘吗?”
“我、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
“也是哦,不过?到时候一定要考虑我啦!”桃井五月已?经开始在幻想,“铃摇穿着婚纱还有和服一定非常好看,我到时候一定给你们拍很多照片!”
结婚这样的话?题,对于铃摇来说,又?陌生又?遥远,她只是很喜欢这个戒指,但是听着桃井五月念叨的次数多了,她也开始去细想结婚的事。
回家的路上,铃摇把戒指取了下来,捏在手指里,举到光线下仔细地看着。
黄昏的夕阳是暖橘色,将戒指镀上了一层金色。
“哎哎哎小妹妹让一让——”
“前?面的小妹妹啊啊啊我刹车坏了!快点让开!”
铃摇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骑着脚踏车的年轻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了过?来。
刹那的时间已?经来不及躲开,对方也又?慌又?急,紧急扭了个方向?,然后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脚踏车刹车坏了,摔倒之后,车轮还急速转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而骑着车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铃摇担忧地靠近他,问道:“你还好吗?”
这一看才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是个陌生人。
摔倒在地的年轻那人似乎摔得?不轻,听到她的问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脑袋缓缓支起身体,“好像……有一点不太好。”
他坐起来的动作看起来很艰难,铃摇连忙扶了他一把,他这才慢慢坐了起来。
他还是捂着脑袋,嘴巴嘟囔道:“头好晕,我好像摔下来撞到头了,好痛好痛好痛,我不会马上要死掉了吧,啊啊啊不要啊我不想死啊我才刚刚来东京没多久哇哇哇啊啊啊……”
“那个——”铃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手指上的流萤飞快地在他头上注入一点力量,“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对方感受了一会儿,“没有。”
“那你应该没事。”
“为?什?么??我真的好痛好痛好痛,我觉得?很快就要死了!”
如果?真的伤得?很严重,她的流萤可以把对方救回来。
但是如果?流萤没用的话?,说明对方伤得?并不严重……也许只是普通的摔伤。
不过?,她不可能跟其他人说这些,普通的人类听到这种话?会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于是铃摇只好继续听着对方夸张的鬼哭狼嚎,终于,疼痛缓了过?去之后,对方才停止了聒噪。
他捂着脑袋尝试着抬起头,看清铃摇之后,眨了眨眼。
随后眼睛一亮,他也认出了铃摇:“是你啊小妹妹!!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他刚刚摔疼的时候挤出的泪花还没干,继续泪眼汪汪地握住铃摇的胳膊,感动无比:“真是太有缘了,我刚来东京,什?么?朋友都没有,我觉得?我们偶遇三次,一定是天赐良缘!”
“……”
铃摇默默抽回了手,“天赐良缘……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上过?学,在乡下的时候都是邻家阿婆教会了识字,用词还不太会,你不要介意。”说着,他非常愧疚地巴巴望着铃摇,“但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你能理解吧,就是,就是我们真的很有缘!你愿意做我来东京之后的第一个好朋友吗?”
“……”
“可以啊。”
铃摇手里还拿着戒指,刚刚情况紧急,她第一时间用手紧紧捏住,生怕掉到哪里去了找不到。
现在有了空,她赶紧把戒指戴上。
对方看到了她戴戒指的动作,顿时震惊无比:“你、你你你结婚了?你看起来好小,我以为?你只是个国中?生呢。”
“我国一,这个是……订婚,还没有结婚。”
“喔……吓我一跳。”对方随即弯着眼睛笑,“那我就当你同意啦?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铃慎一,今年十六岁,现在借住在亲戚家,喜欢吃甜食,喜欢吃辣酱,梦想是吃完东京所有店的披萨——啊啊啊那天吃了一次,真的好好吃啊啊啊呜呜。”
铃摇面无表情地看铃慎一夸张又?开朗的自说自话?,但是铃慎一丝毫没有觉得?不对,等他夸夸其谈结束,还十分自然地问铃摇:“你呢?你怎么?不介绍你自己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嗯。”
“我叫铃摇。”顿了顿,铃摇觉得?自己只说这么?几个字有点对不起他刚刚噼里啪啦那么?多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帝光中?学上学。”
“好巧哦,你也姓铃啊。”他眼睛亮晶晶的,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新奇。
铃摇沉默了好一会儿,“……嗯。”
铃慎一更开心了,“所以这一定是缘分!我刚来东京的第一个好朋友,这一定是天赐良缘……咳,别在意别在意,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就是表示很有缘的意思。”
“不过?我叔叔好像是打算给我联系学校,他觉得?我年龄还小,文化程度不高的话?,也很难找到工作……铃摇铃摇,上学的感觉怎么?样,辛苦吗?”
“还好,我觉得?不辛苦。”铃摇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叔叔……你亲戚他们对你好吗?“
“嗯!他们超好的,婶婶做饭特别好吃,就是叔叔带我去吃的披萨,婶婶知道我喜欢吃之后还给我做了一次,真的特别好吃!”
说起铃氏夫妇的时候,铃慎一的表情洋溢着幸福。
那样的幸福,铃摇看着很失落。
铃美纪的手艺很好,当初住在铃家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铃美纪做的饭,她带到学校的便当,同学们都会羡慕她有一个很会做饭的妈妈。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吃到了。
“铃摇铃摇——”
铃慎一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铃摇意识到自己刚刚微微走了神,连忙打起精神来回应,“嗯,怎么?了?”
“我刚刚说——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呀?”
“……?”
“哎?铃摇?”铃慎一看着铃摇肉眼可见?的呆滞下去,很疑惑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但是这点小动作丝毫没有将铃摇的注意力拉回。
他纳闷道:“怎么?了,是不愿意吗?咳,对不起,我、我好像不太懂大城市的交友规则……在我们乡下只有二十多个人,大家平时都是互相去吃饭的,所以……所以如果?你觉得?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说哦,千万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好朋友。”
说着他又?开始夸张的呜呜哇哇,“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觉得?我们很有缘,你看,我们遇见?了三次,我们还是同样的姓氏,我真的觉得?是天赐良缘!所以我想请你吃个饭……但是,咳,我刚来东京,身上没有钱,所以只能请你去我家。”
“我发誓!我婶婶做饭真的很好吃!”
他伸出手发誓的时候,眼睛巴巴地望着铃摇,可怜又?期望,像是害怕做错事惹她不高兴。
铃摇眨了眨眼,把眼睛里那点忽然涌上来的湿润挤掉,“没关系,我刚刚不是生气,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我没有生气,我答应你。”
“我很想吃你……婶婶做的饭,我很期待。”
上一次吃铃美纪做的饭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或许遇见?铃慎一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天赐良缘,跟铃慎一做朋友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铃氏夫妇吧。
虽然,已?经不能再做家人了。
但她真的好想吃一次妈妈做的饭,真的好想。
铃慎一见?她没有生气,而且答应了,兴奋地跳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过?……你稍等一下,脚踏车坏掉了,可能有一点麻烦。”
他冲她抱歉地笑了笑。
风在这个时候吹过?,将他额前?的发丝微微吹了起来。
铃摇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条……奇怪的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全身穿着长袍,上一次见?面又?是在游乐场,晚上的光线并不明亮,又?有刘海遮挡住了。
因此这才注意到这个特征,她不由问道:“你以前?受过?什?么?伤吗?”
铃慎一顺着她的目光,意识到她是在看自己的额头。
他轻松一笑,不甚在意的语气说:“啊,是的,额头上有一条做过?手术留下的缝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