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一回来就听到五条悟对自己的控诉。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把菜拎进了厨房,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自己的锅不?要让我背。”
“嘁——”五条悟见?没有调侃成?功,并没有打算放弃,扯着嗓子对着进?了厨房的夏油杰说道?:“就是因为出来找你,铃摇作业都没时间写完,这不?怪你难道要怪我吗?”
夏油杰收拾着菜的手停顿了?下。
并没有答话。
他继续整理着刚刚买回来的菜,他买得足够多,五人份的分量。
然后回答五条悟:“你也可以现在就带铃摇回高?专,现在补作业也来得及。”
“那不行,你不?回去,这笨小孩也不?跟你回去。”随后,五条悟恶劣一笑,“她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
他继续没完没了,“对了杰,你出来叛逃,钱带够了吧?多了我?和铃摇两张嘴,应该养得起吧?”
夏油杰收拾好了菜,站起来,转头,看向五条悟。
面无表情地说:“养不起,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那就没办法了。”他轻笑?声,搭在桌面上的手指闲闲地磕了两下,语气状似遗憾,笑得?点都不像无可奈何,反而有点幸灾乐祸,“那就麻烦你多打?份工吧,啊,铃摇可能不挑食,但是我很挑食哦,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
“睁眼说瞎话就很没意思了杰。”
“你没事找事也很没意思。”
铃摇沉默着吃早饭,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去。
肚子不?舒服,她也没什么精神。
直到身后一阵爆炸声巨响,连带着脚底下的地板都颤了颤,铃摇被吓了?跳,同时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站起身准备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到了窗边。
方才还在斗嘴的两个人脸色都严肃了许多。
“那边是什么,工厂吗?”五条悟皱着眉问。
夏油杰嗯了?声,“那边有?家造纸厂,平时污染就很大,看起来不像是符合正规标准的工厂,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故。——等等,有诅咒的气?息,你闻到了吗?”
“很恶心的味道。”五条悟皱着眉,回头,“铃摇,吃饱了没?”
夏油杰同样看着她,在等她的回答。
那一瞬间,感觉到片刻的违和,但是她现在只顾得上有诅咒伤了人,没空去细想这点违和是什么。
她点头,“嗯,我?们过去吧。”
五条悟走了过来,换鞋的功夫,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对仍然站在窗边的夏油杰扬眉?笑:“啊,叛逃的夏油大人,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起去的吧?”
铃摇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夏油当然要去。”
“哦,那你要去吗,夏油大人?”
夏油杰:“……”
他收回目光,“我?跟你们不?样。”
“行,你跟我?们不?样,那夏油大人就在家看电视吧,别添乱哦。”五条悟说完就拽着换好鞋的铃摇出了门。
下了楼道,铃摇仍然频频回头看着门的方向,对五条悟很无语,“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说不定可以劝夏油一起去救人。”
“他会去的。”五条悟顺手摸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装,想起来还有铃摇,又?摸了?根给她,“要吃吗?”
“我?不?吃糖。”铃摇拒绝了,想了想,还是拿了过来,揣进兜里。
五条悟见?状笑了出来:“你是仓鼠吗,还屯着?”
“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铃摇别开了视线,顿了顿,才镇定地回到话题,“那你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好不容易把夏油劝回来一点,你这样,说不定他不?想去了。”
“你放心。”五条悟舌尖抵着糖,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灿烂:“人总有有?个跟自己的另一面斗争的过程,但是,杰会赢的。”
铃摇茫然地眨了眨眼,没听懂。
“他真的会去吗?”
“你的流萤不是可以追踪他的去向吗,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吧。”
“……哦。”
五条悟和铃摇抵达爆炸的工厂时,外面已经拉好了警戒线。
工厂着了火,冒着浓烟,周围的居民都被惊动了,惊慌中都往这边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身穿制服的警察人员维持着秩序,保证着其他未波及居民的安全,领队的人拿着扩音器,做着人群疏散,安稳着大家的情绪。
同时有消防车陆续开过来,井然有序地进行营救。
铃摇出来得匆忙,没有带那个可以看见?诅咒的眼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问五条悟:“有诅咒吗?”
五条悟点了点头,“在里面,我?带着你不?方便进?去,你在这里等?会儿,或者先去找夏油,我?自己进?去把咒灵祓除了。”
“哦,好。”铃摇掌心放出流萤,过了?会儿,她露出笑容:“夏油真的在这附近!”
闻言,五条悟低头笑了?下,“我?说的没错吧?”
“嗯!那我去找他了。”临走前,又?拽了拽他的手,“那你注意安全。”
“你才是,不?要在路上被坏人骗走了。”
“怎么会?”
“要是变成我?的脸,你不?是很容易就乖乖跟着走吗?”
“……”
铃摇憋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你自恋。”
五条悟嘴角?撩,丝毫没有被吐槽了的自觉,笑得欠揍而嚣张:“总之,自己小心?点。”
铃摇跟着萤火的指示去找夏油杰。
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尽管警察在维持着秩序,但是这样轰然的爆炸声仍然让附近的居民恐慌,嘈杂的交谈声中都在议论着发生了什么。
层层叠叠的人群很拥挤,铃摇个子矮,从人群中挤出来也很艰难。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铃摇松了口气,结果还是差点被人绊了?跤。
幸好旁边有人及时扶住她,“小心。”
声音很好听,听起来很年轻。
铃摇稳住身体站直,“谢谢。”
抬头时,才看到对方裹着长长的袍子,像是什么宗教的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是那双眼睛宁静如漆夜,对视时,她不由多看了?眼。
对方对她笑了?下,温和地开口:“你好,我?刚刚来东京,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方便问一下路吗?嗯——你稍等,别人给我?写了?个地址。”
他左上右上摸着口袋。
?个摸完又?摸下?个,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铃摇看得目瞪口呆,“你、你的衣服上怎么这么多口袋?”
对方很大方地笑着回答她,“出门在外方便嘛。啊,找到了,在这里。”
他把纸条展开,递给她,“是这个地址,你知道怎么走吗,坐几号线的车可以到?这附近有这条线路的车吗?”
铃摇对东京很熟悉,她在天国号上时每天都会从摄像头看着地面上的生活,对东京大街小巷基本上都有印象。
所以她没有拒绝帮这个忙,她觉得她应该能帮到对方。
但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地址。
这个地址,她曾经来来往往无数次,也是如今她再也没有资格回去的地方。
是她养父母的家。
“怎么了吗?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难找?”对方问着。
她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地方很好找。……我可以问一句吗,你去这里是?”
“啊,他们是我的亲戚,我?在东京找了份工作,没有找到合适的租房,打算暂时住在这里。不?过我?好像太没见?过世面了哈哈,东京真的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该坐几号线可以过去。”
对方的性格很爽朗,没有因为她的提问而觉得不?适。
铃摇把去的方式告诉了他,在说出那一串熟悉的地址时,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对方没有察觉,对她的帮助万分感谢,道?了无数句谢谢。
挥手冲她道?别的时候,眼睛?眨,“对了,我?觉得我?们很有缘,下次一定还会见?的。”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挥着手离开了。
铃摇望着那个背影,对于他最后的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同时,也莫名有些期待……虽然她觉得,那可能只是对方的?句客套话。
铃摇拐进?了巷子,这里混乱倒塌,如果不?是萤火的指示,她都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但是想到夏油杰是自己偷偷过来的,不?想被别人知道他来过,藏在这么隐匿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长长的冗道?里没有灯光,原本的照明设置在爆炸后已经通不?了电。
铃摇只能多放一些流萤出来,璀璨萤火逐渐将冗道?照亮。
上了楼梯,耳边擦过?道?风声。
铃摇怔了?下,后知后觉地看清站在灯光昏暗里的夏油杰,而那阵擦过的风,是他收服咒灵带起来的。
他把咒灵缩成?了小球,却捏在手中,迟迟没有动作。
夏油杰的目光斜了过来,目光凉薄,没有什么表情。
也迟迟没有吞下那个小球状的咒灵。
在看到铃摇之后,他的目光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只平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然后,他还是吞下了那个咒灵。
铃摇小步朝他跑了过去,“夏油……”
这几步小跑,感觉某个部位又?是一股……奇怪的热流,难为情的感觉让她?时没把话说完。
“怎么了?”夏油杰低头。
铃摇重新抬起头:“没事。”
她忽然明白了,那一瞬间感觉到片刻的违和是为什么,因为她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夏油杰对爆炸事故的担忧,而不?是叛逃时的冷眼旁观。
她笑了?下,“没事,我?请你吃糖。”
铃摇从口袋里把五条悟的那个糖拿了出来,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看了?眼就知道这是五条悟的糖,也大概猜到了小姑娘从五条悟手里要糖的样子。
再次开口时,连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的?丝弧度:“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我?吞噬咒灵之后,好歹还是奶茶和冰淇淋,怎么今天只有糖?”
铃摇?怔,“糖不?好吃吗?”
“没有。”他拆开了包装,“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