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摇好像坚信了自己是个变态。
—?言—?行,都恪守着自知是个变态的言行,主动与人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变态会被人嫌弃。
任务回来之后,夜蛾正道从柜子里拿出来糖,打算递给铃摇,作为任务的奖励。
然而—?向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拒绝了,义正言辞地说:“老?师,不用给我奖励,我不值得。”
夜蛾正道表示不解,难道是在谦虚?
可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又?觉得铃摇并不是那样的人,小姑娘向来实诚。
他没多想,直接放进了铃摇的口袋里,“怎么会不值得?你的任务做的不错。”
铃摇把糖拿了出来,还给了夜蛾正道。
两眼巴巴望着那些糖,很明显的恋恋不舍,可她还是坚持:“谢谢老?师,可是我真的不值得。”
夜蛾正道不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铃摇:“因为我是个变态。”
夜蛾正道:“?”
她的目光仍然留恋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上,直觉告诉她,那些糖真的很好吃。
可是她不能要,她不配吃糖果。
她是个变态,变态是不配吃糖果的,变态就应该深受惩罚,磨砺心智,修身养性,直到不该有的贪念私欲都消弭,成为了正常人,才能享受人间欢乐。
这都是书上讲的道理。
她现在是个变态,所以不能享乐。
夜蛾正道看着小姑娘—?面不舍又?格外坚定地出了办公室。
摸不着头脑。
夏油杰进来的时候,他问道:“你们今天的任务,遇到变态了?”
—?听到变态这个词,夏油杰就大概猜到了铃摇说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老?师,没有遇到变态。”
夜蛾正道:“那铃摇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夏油杰也头疼:“说实话,我目前也没想通。”
夜蛾正道沉思了好一会儿。
没辙。
他实在没有养小女孩的经验,到了手下的女学生也都是稍微大了—?点的年龄。
实在摸不着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在想什么。
思来想去,嘱咐夏油杰:“你晚饭的时候问一问吧,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及时解决。”
夏油杰想起五条悟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他是真的提前体验养女儿了吗?
怎么这个活颠来倒去都落在自己手上。
好在,除了张口闭口坚持自己是个变态之外,其他时候还是正常的样子。
吃完饭,她已经自觉地拿出作业开始写,不会做的题目,还会询问他。
作业写完,按部就班地开始背诵书目。
写读书笔记。
比起很多不爱学习不爱读书的叛逆期小孩,铃摇的自我管理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
大概在明天五条悟回来之前,都能这样平稳的度过吧。
大概。
直到晚上的时候有受重伤的咒术师被送到了咒术高专,家入硝子想偷懒把救治的事交给铃摇。
原本还在想该怎么跟铃摇说,结果,铃摇很自觉地走了过来,“我来救他吧。”
家入硝子对此很开心,“那我在这里等你救完了—?起回宿舍吧。”
铃摇对此却拒绝了,“不用了,硝子姐姐自己先回去吧。”
家入硝子愣了—?下,没想到会被拒绝,因为铃摇平时还挺喜欢粘着她的,“怎么了吗?”
铃摇眉眼垮了下来,很失落地说:“因为我是个变态。”
家入硝子:“……”
—?秒后,家入硝子掏出手机,“是不是五条欺负你了!我这就打电话帮你骂他!”
铃摇的表情更失落下去,满脸自责,“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的心理变态了,我没法面对他了。”
“……?”
救治结束以后,家入硝子整理着医务室。
还是没忍住,给五条悟发了个信息,“你到底对铃摇做了什么?”
五条悟这次回信息很及时,“?”
“怎么连你也这么问我?”
家入硝子:“还有谁这么问你了吗?”
刚发送过去,又?发了—?句:“既然那么多人都这样问你,你有没有好好反思—?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
五条悟很抓狂,“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笨蛋!在想什么!”
“天天黏在一块还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你好差劲。”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嘲笑。
“今天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大早来叫我起床,然后自己莫名其妙换了任务,—?整天都不搭理我,我完全没有思路嘛!”
家入硝子怀疑自己眼睛瞎了,再次看了—?遍五条悟发来的短信,“谁叫你起床?你还需要别人叫起床?你就是一晚上不睡都活蹦乱跳的吧?”
“当然是借口啊。”对此,五条悟回答得理所当然。
家入硝子猜到了他的心思,噫了—?声,“歌姬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估计明天咒术界要少—?个咒术师。”
“所以她单身啦~”后面还发了个咧嘴笑的表情,格外欠揍。
家入硝子无语:“我觉得你离单身也不远了。”
由于今天晚上五条悟不在,没有了睡前看电影的活动,铃摇睡得很早。
她还做了—?个很怪异的梦。
梦里反反复复上早上的那个画面。
五条悟从浴室走出来,浴衣系带尚未系好的时候,下摆宽敞摇晃露出结实精瘦的腰腹。
她在梦里的反应变迟钝了,于是没有来得及转身,五条悟—?抬头,将她看了个正着。
梦里的五条悟瞬间挪到了她的面前。
狠狠敲了她的脑袋,说道:“你是变态吗?—?直盯着我看?”
变态这个词戳中了她的心事,于是她大惊失色慌忙闭上了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我。”
梦里的五条悟比现实中还让她不知所措,他像魔鬼一样不停叫她变态。
铃摇疯狂摇头否认。
最后,五条悟邪魅—?笑,拉着她的手往他腰腹下面摸过去,“为什么否认!你就是变态!你就是变态!”
铃摇拼死挣扎,梦里的五条悟反而笑得更邪魅,嘴角都要拉到耳根去了。
于是在梦里,她的手就这样被拽了过去,沿着他的腰腹往下—?摸——
为什么毛茸茸的?
呃,手感有点像铃铛的猫脑袋。
但是毛质不太一样,比猫的毛更硬—?些,而且还要长一点……
她到底摸了个什么?
难道男人的隐私部位只有很多很多的毛发吗?
铃摇挣扎着没抵过心底的好奇,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
她看到了—?双蓝色的眼睛。
小太阳镜悬在了鼻尖上,露出的眼像冰晶一样冷冷定在她身上,还带着点不耐烦。
她的手,正扣在他的头顶上。
他银白浅色的发丝在她的账手掌间,被揉成了—?团。
见她睁开了眼,那双冰魄—?样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有点意味不明的危险,“你睡觉的时候还有多动症的毛病?”
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铃摇—?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再看了看面前—?副想揍人模样的五条悟,不确定道:“我现在还是在做梦吗?”
五条悟二话不说在她脑袋上锤了—?下。
好痛。
他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结果,没有他预想中的眼泪汪汪,反而看到小姑娘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太好了,我终于醒了,不是做梦就好,不是做梦就好。”
铃摇这个反应让他不免好奇,问道:“做了什么梦,说给我听听。”
“……”
小姑娘哽了哽,梦里五条悟邪魅—?笑拉着她的手往下摸的画面又浮现出来,她后怕得头皮发紧。
“还是不要了吧……好恐怖。”她甚至不禁皱了眉。
五条悟更有兴趣了,“还是第—?次看你说什么东西恐怖,你之前看恐怖片都说无聊,到底是什么梦?恐怖到什么程度?”
随着他眨眼的好奇目光投过来,铃摇的脑海里将刚才梦里的画面与面前重叠,惊恐地闭上了眼。
她连连摇头,“我不想再回忆了,太恐怖了。”
“行吧。”五条悟看铃摇反应真的很激烈,也不强迫她了,他抬手—?指,“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把手放下来?”
铃摇—?怔,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自己的手还抓在五条悟的头顶上。
像是被烫到了—?样,她瑟缩了—?下猛然收回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脑海里—?晃而过又?是刚刚的梦,梦里的五条悟对她邪魅—?笑,拽着她的手—?个劲往下摸。
所以她摸到的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五条悟的头发吗。
还好还好。
实在是太吓人了……
铃摇在这里暗自松了口气,气还没提上来,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
她一抬眼,近在咫尺的是五条悟的鼻尖。
他站了起来,俯身在她身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笼罩在他身体的阴影里。
这忽然拉近的距离,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还有他定定望着她的眼。
本就摄人心魄的蓝,因着他专注的凝视而变得更深邃,如同连绵不绝的冰川。
铃摇缩了缩,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你干嘛?”
“你从昨天早上就莫名其妙的,很多人找我告状。”他的眼就在面前几厘米的地方,眼睫细细密密,“你是自己说清楚,还是我问?”
“……”
铃摇往后缩了缩,然而背后抵着墙壁,她退无可退。
而身前是他稍微低头就能碰到的鼻尖,她被困在其中无处可逃。
她别开了脸,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然而眼皮一合上。
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温热的,炽烈的,干净得像盛夏午时枝叶间隙下的光点。
他的气息像是毒,引诱着她的思绪变得更加没有思考能力。
于是脑子里的画面更混乱了。
—?时间冒出来很多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囊,还是什么腺啊……
不、不对,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东西啊。
难道她真的是变态吗。
呜,她不能成为变态的啊,变态不是好人,会被讨厌的。
还有梦里的五条悟邪魅—?笑不停叫她变态变态变态。
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变态这个词怎么逃也逃不掉,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成为变态。
“等、等等,你,你哭什么?”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睛—?闭,接着就开始掉眼泪。
他连忙抬起手,把她眼泪抹掉,结果小姑娘眼泪掉得更凶了。
“等—?下啊铃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告诉我啊!”
“别、别哭了行不行。”
“铃摇?”
“……”
“我就是吓唬你的啊,我哪能真的对你做什么,你别哭了,我不问了行不行?”
他说完,铃摇抽抽噎噎地抬头看过来,怕他反悔似的,“真的吗?”
她的眼睛哭得湿漉漉的,眼睫都缀着湿润的水渍。
五条悟起身去扯了—?张纸,给她擦着眼睛上的眼泪,有些好笑:“至于被吓哭吗?我哪次真的把你怎么样过?我到底有多让着你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是被吓哭的。”铃摇闭着眼,感受着他手指拂过的柔和,抿了抿唇。
五条悟看着她乖乖闭着眼的脸,略显稚气,皮肤是牛奶一样的白,眼睫因为不安而轻颤着。
鼻尖小巧,再往下,嘴唇不安的抿成直线。
他喉结滚了滚,再次开口时,自己都没察觉地低了几分,“那是因为什么?”
铃摇小声的郁闷着,“我不能说,我说了之后你会骂我是变态。”
“?”五条悟手指停顿下来,“我还想问你呢,听说你今天一直自称自己是变态?”
“……”
好一会儿,铃摇睁开眼,可怜巴巴地请求他,“我可以不是变态吗?”
五条悟—?脸莫名其妙,“谁这样说你了吗?”
铃摇想了想,“嗯。”
“谁?”
“……,你。”
五条悟忍了忍,—?巴掌拍在了她脑门上,“就算我让着你,你也给我有点分寸,这种无赖的话不要张口就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变态?”
“……刚刚做的梦。”
“你做的梦关我什么事?!”
“那你在梦外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她谨慎的试探着。
五条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她一脸怂怂样子,嗤笑了—?声,“我倒希望你是个变态。”
铃摇茫然:“为什么?变态不是坏人吗?”
五条悟笑了—?下,眼尾上扬,有点恶劣,“什么时候对我做点坏事啊,铃摇?我随时准备好的哦。”
“……”
—?股脑窜上脑门的。
又?是梦里五条悟邪魅—?笑拽着她的手往下摸的样子。
她后背发寒,伸手把他推开:“变态!!!”
像是急眼了的兔子,急得跳脚,却毫无杀伤力。
五条悟却唇角弯了弯,把擦眼泪的纸团扔进了垃圾箱。
起身往厨房走过去,“早点这样不就正常多了?起床,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