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一点的地方，就连人命通奸这些大事儿也是村长和族老处理，甚至有的时候官府的威信力还不如他们。

村长犹豫了一瞬，轻声道：“其实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惊得秦妩瞪大了眼，宋氏也停止了哭嚎。

“还是村长您明理，我们好歹也是长辈，难道还会贪秦昊的东西？”

“村长爷爷。”秦妩皱眉，“您也觉得我会卷了东西跑了？”

村长叹了口气，又看了秦妩一眼：“话不是这么说，你现在不会，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哪？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整日里想的就是些什么议亲啊，又没见过世面，保不齐就被哪个男人给哄了去。”

“我觉得这东西确实没必要这么早就给你们，等过些日子，秦昊长大了再说不迟。你既然要带着秦昊分家，也该给他留些后路。”

秦妩心彻底冷了下来：“难道我还能害了自己的弟弟？而且，我们家里除了秦昊，还有我和小妹，难道我们就不算是秦家人了？”

老村长理所当然得道：“你们将来是要嫁到夫家去得，怎么能跟娘家要东西？我是秦家的人，自然要为秦昊打算。”

宋氏更是直接说：“别说得好听，什么秦家人，将来还不是要跟着男人走？生下的是男人的骨血，和娘家有什么关系？若是往日，家里养你们到出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现在分家不仅给不了我们一点东西，还想着从自己娘家挖东西，真是不要脸！”

这话，就差指着秦妩的鼻子说：你们这两个赔钱货，不是我们秦家的人，我们可不管你们的死活。

到了这里不短的时间，秦妩还是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时候女子真的不算人，娘家从来也没把女子当成自家人来教养。

她偏了偏头，看向跟着宋氏到了祠堂之后就安静不语的秦秀：“难道在你宋娇的眼里，秦秀也不算是秦家的人？”

秦妩声音缥缈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却如巨石般轰然落入秦秀心间。

她抬眼望向宋氏。

宋氏撇了撇嘴：“你别想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秀儿从我们家里出嫁，给我们挣回来了聘礼，将来我们自是会给她撑腰。”

“原来只是为了聘礼啊。”秦妩讽刺地笑了笑，眼见着秦秀脸色难看地垂下头，才转过头对老村长道，“东西以后再给倒是可以，只是到底什么时候给，若是不给，又该怎么办，至少得有个章程。而且，便是那些被褥锅子现在不给，田地也得先给我们吧，秦昊也得吃饭不是？”

她没那个闲心和他们争个是非对错，所有人都这般想的，那错的也是对的了。只是可惜自己刚送给村长的那些菌子，早知道他这人这般糊涂，她何必想着与他交好？

“就算给了你们地，你们就能种好了？”宋氏低声嘀咕一句，一亩地也能出产不少粮食的，她怎么舍得。

林氏点点头：“说的是，你们两个女娃娃会伺候庄稼？便是给了你，说不得也荒了。二叔你看这样行不行，那地还是给我们家里伺候着，我们每年给他们些谷子便是，也省得他们糟蹋了地。”

秦妩这么有本事，搬出去就带着弟妹吃好的，那要什么地？

林氏酸溜溜地想，前些日子宋氏受了伤回家，便将事情告诉了林氏。听到秦妩弄了好吃得来，宋氏说让她孝敬孝敬她这个奶奶秦妩都不愿意，林氏就在心里把她恼上了。

“不行！”秦妩一口拒绝了，想也知道这个老太婆打得什么主意，到时候一亩地随便给他们些谷子什么的就想打发他们，甚至可能找了借口不给。

秦妩现在是不指望能得多少东西，但是一定要从她们手里挖出来一点！这两个人都是吝啬自私到极点的女人，便是一点东西也能让她们心疼得受不了，何况是一亩地。

她就是要她们心疼难受！

“我们不要你那几斤谷子，你把地给了我们，便是荒着也是我们的事儿，到时候就算饿死我们也不找你。”秦妩冷笑，“但若是这地不给我们，到时候我们没吃的了，可就直接上你们家去拿了。若是你们同意，那地暂时留在你们那儿也行。”

“你想得美！”宋氏跳脚，“你都分出去了还想让我们养着你们三个拖油瓶？做梦！”

“行了。”村长皱着眉头摩挲了下下颌，道，“这样吧，田地先给了秦妩他们三个，其它的等秦昊成年再给。只是秦妩你们的口粮什么的都要自己负责，既然是分了家，那就没理由再去找他们。”

秦妩点点头：“这是自然。”

“还有你们两个。”村长又看向林氏和宋氏，“东西先放在你们那里，但若真是将来秦昊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可要把他接回来。毕竟是秦宏的种，不能眼看着他出事。”

“那秦妩和秦湄不用我们管吧？”宋氏连忙问，秦昊回来就回来，到时候大了也能下地干活。秦妩那两个死丫头她可不愿管她们的死活，赔钱玩意儿。

村长瞥了秦妩一眼，这才道：“不用。”

秦妩冷冷勾了勾嘴角，她倒是无所谓，便是出事儿她年纪也足够大了，还可挣扎着求生。秦湄却是和秦昊一个年纪，这话是明显不把秦湄当人看，死外面也不愿搭理。

她胸口郁郁得，虽知道这个时候人们的想法就是这般，他们没有直接说女子不是人就已经不错了，秦妩还是不快。她现在只想着快快解决这件事儿，不想再看见这群人。

老村长见所有人都没意见，便将讲定的条件以及田地位置写了下来，让秦妩和林氏各按了手印，给了秦妩一份，又放了一份在祠堂的书案中。

离了祠堂，宋氏就哎哎叫起来：“ 那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她抚着胸口，肉疼得道：“那地就这么白白地给了她们，真是心疼死我了。”

再想想契书上写得，等秦昊成年之后还要再给他一份东西，一时更加心疼了，用刀子从她身上剜肉也不过是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