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婻也在纳闷为什么唐翊要特意让她旁听一出大戏,虽然这大戏和她有关。
他是想表达什么?
想让她知道她被人戏耍了,然后看她崩溃看她愤怒看她歇斯底里?
很?抱歉,别说她本就不会在意这件实质上与自己无关的事儿,就是主角真的是她,她也只会默默收拾好自己的难看与伤心,然后挺胸抬头微笑见人。
她放下手机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唐翊觉得不堪受辱,所以要侮辱回来?
那他随意侮辱好了,反正她没有做过,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腊月二十九,公司都已经放年假了。
唐翊一大早起来之后哪儿也没去,整个人像是配偶被抢走的猛兽,阴沉的坐在客厅里。
打着呵欠下楼的唐新看见他,脚一滑差点跌下楼梯。
自家堂哥噬人的眼神看过来,他立刻夹起尾巴为人,干巴巴地一笑,“早,大哥。”
唐翊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盛兰慧很有精力地指挥着佣人打扫卫生,看见他们俩杵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干脆一人手里塞了一块抹布过去,“你们两个大小伙子长得高?,去把那些刘妈她们够不着的地方擦擦!”
唐翊蹙眉,“家里有保镖。”
“保镖又不是保姆,”盛兰慧很讲道理的,“你们闲在这里做什么,快去!”
太后发话,谁也不敢反对。
唐新虽然满心的不乐意,想要撒娇了事,但是看见唐翊都站起来了,只能跟着站起来。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决不能太过嚣张。
唐翊看他不顺眼,大冷天地让他去室外擦玻璃。
刘妈被他们赶走,还挺高兴的,有些地方太高?了,她老举着杆也累。
于是一整扇落地窗,全成了唐新的任务。
冷风嗖嗖的吹,唐新缩了缩脖子,一脸怨念的看着他堂哥施施然上楼了。
肯定是逃避干活去了!
他一边擦窗户一边腹诽,让他擦天花板也好啊,至少室内温暖!
唐翊上楼不是藏起来不想干活,而是……站到了苏婻的房门前。
他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抹布,敲响了她的房门。
苏婻正躲在房间里泡药浴。
刚刚站起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看了看还浸泡在水里的药材,她起身穿上衣服,关上浴室的门走出去。
打开门,看见唐翊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唐翊面无表情,举了举手里的抹布,“我来打扫卫生。”
苏婻:“……啊?”
“母亲让我来的。”唐先生面不改色的扯出太后这面大旗。
果然苏婻一听这话就释然了。
她侧侧身,“那麻烦您了。”
唐翊走进去,背对着她,眼神敏锐地扫视了一遍房间,抽动了一下鼻子,什么也没说,走到窗户前就开始动手。
苏婻万万没想到总裁竟然真的这么接地气,盛兰慧让他干活,他竟然就真的一丝不苟的开始干起来。
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主动走过去说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抹布。
唐翊侧身避开她,眼睛黏在窗户上,继续挥动着自己有力的手臂,淡淡的说道:“不用,你刚洗完澡,离远点,别落灰。”
她的发梢还在滴水,一看就知道刚才在沐浴。
苏婻想了想,啥也不干就杵在这里也不好意思,干脆下楼也找了块抹布上来,准备一起。
没想到等她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唐先生站在浴室门口,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被里面的情景吓傻了。
她心一紧,急忙跑过去。
浴池里一堆药材死不瞑目。
“这是什么?”唐翊审视的看着她。
苏婻维持镇静,“一点中药而已,泡泡对身体?好。”
唐翊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我倒不知道你还很?懂养生。”
苏婻厚着脸皮承认,“哪里,只是懂一点皮毛而已。”
唐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进浴室放水。
苏婻赶紧拦着他,“唐先生,真的不用您来做这些,我可以自己打扫。”
唐翊看着一堆叫不出名的药材在水涡里打转,等到水流得差不多了,就扯了旁边一个塑料带将里面的药材捡进去准备扔掉,苏婻在一边尴尬的要死。
这都是她泡澡剩下的啊!
她一把?夺过袋子,推着唐翊出去,“行了你出去,剩下的我来清理!”
唐翊低头看看她的发顶,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顺从地出去。
只是在苏婻拎着袋子离开的时候,给王管家打了个电话。
挂上电话,他才有心情细细打量她的房间。
这房间比起几个月前?干净了许多也凌乱了许多。
干净的是,摆放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大多消失不见,只剩下些基础护肤品。
凌乱的是,床头还有书桌上都散落着很?多书籍,有高?中复习资料,也有一些杂书。
他不止一次来过这房间,却每次都觉得在变化。
可能是因为房间的主人在不停的改变吧!
他漫不经心地拧了拧抹布,走到她的书桌前?,随手翻了翻。
本以为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结果翻出来一张A4纸,只见上面写着:违禁词,色—诱,欲-火,勾-引,呻-吟……
唐翊:“……”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若无其事地合上书,拿起抹布就开始擦桌子。
苏婻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
唐翊心虚,淡淡的问道:“怎么不进来?”
苏婻盯着他手里的抹布,迟疑地说道:“这块抹布,你刚才是不是用来擦洗手间的洗漱台来着?”
擦过窗户,擦过洗手间,现在又来擦她的桌子?!
她没有什么洁癖但也受不了啊!
唐翊后知后觉,耳朵微红,木着一张脸说道:“我再找人来擦。”
说完提着小水桶,拎着脏兮兮的抹布,落荒而逃。
苏婻叹口气,说好的洁癖男主呢?
结果他亲自打扫卫生,而且还是这么不讲究的打扫!
唐翊下楼之后,王管家小声来报告,“已经给陆医生送过去了,很?快就知道结果。”
说起这件事,王管家也觉得匪夷所思。
家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发现苏婻偷运了药材进来!
高?三?生的书包本来就大,满满当当地装着很?多书,她放点分量不重的药材带进来,又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使用,根本没有人发觉。
唐翊点点头,去了书房,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等待。
等着陆医生辨认那些药材。
很?快,陆医生那边就回信了。
那些药材的名字唐翊看不懂,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陆医生最后的评价吸引了他: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疑似是习武之人的辅助药方。
唐翊攥紧了手机。
之?前?苏婻跟他解释过,自己想锻炼身体?,又觉得练武很酷,所以在网上照着教程练习。
那时候他完全信任她,所以没有任何迟疑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是现在想想,哪儿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年头中二少年可不少,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每个武侠梦?可最后有几个真的成武林高?手了?
之?前?看她打拳似模似样,他还暗暗发笑,现在联想一下她揍了唐新,在Leo来砸场的时候英雄救美,一件件都表明她绝不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还有现在这药方,按照陆医生的说法,这药方是好东西,只怕是有些人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秘方。
可她轻易地拿到手了。
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他打开手机,叫人进来。
苏婻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都快被揭了,还在努力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她想了想,为了今后不坐吃山空,重操旧业还是很有必要的。
年三十一大早,唐翊这个家主就起来贴对联。
盛兰慧在下面笑眯眯的看着。
唐新肿着两只猪蹄手缩在屋里。
昨天他被勒令在室外擦玻璃,从来没干过苦活的小少爷哪儿受过这种罪,寒风瑟瑟中,冻成了一条狗不说,原本修长的手都冻成了发面馒头。
盛兰慧刚看见的时候可心疼坏了,埋怨了唐翊几句,唐新急忙给自己堂哥说好话。
他这是戴罪立功,只要能让堂哥发泄怒火并原谅他,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儿算什么!
嗯……其实还是又痛又痒的,冻肿了的手在温暖的室内变得奇痒无比,还有点刺刺的疼。
他跟个老农民?似的揣着手,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思考人生。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苏婻下楼接水,刚想回去就被盛兰慧叫住,“婻婻,别老窝在卧室里,陪妈妈来做饭!”
她只能放下水杯跟着进厨房。
她这几天尽可能的窝在卧室里,减少和唐先生见面的次数,免得他一看见她就想起绿帽子进而心情不好。
不经意间和唐翊的视线撞到一起,他的眼睛里满是探究和深不见底的暗色,让她无端打个寒颤,紧跟在盛兰慧后面打下手,再也不敢乱看了。
至于唐新,她看都不看一眼。
而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唐新听到动静,向那边看过去,眼神刚在苏婻身上停留了半秒钟,他堂哥的杀气就冲过来了。
他赶紧扭过头,欲哭无泪。
他没有其他意思,真的,只是下意识地看一眼而已,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