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馥一晚上，辗转反侧，一是男人，二是成绩。

男人有什么可想的，成绩又有什么可想的。

舒馥这话说了一晚上，说完又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课了。

好在舒谭的问题是解决了，她老实向李芝兰交代了舒谭是在跟一个成绩十分优秀，外貌十分优秀的男人玩，而不是什么社会分子后，李芝兰同学大为放心，再也不提让舒谭早日回家的事了。

舒馥昨天去学去得早，全班罕见，结果今天去得更早，住校生要跑早操，只有零星几个走读生在低低读书。

此时不看更待何时，舒馥放下书包立马冲到了后黑板。

从上往下。

果然，于野又是第26名。

妈蛋，她呢！

舒馥看到三十名没有找到她的名字，掉头又从第一个找起。

找了三遍确认没有遗落自己的名字后，才生无可恋的往三十名之后看过去。

很快，发现了她的名字。

三十七名。

这是一个让舒馥未来很多天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成绩啊。

一时间，天要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考不上第26名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充斥着大脑。

高璇在，大概会感慨一句，可是你能睡到第26名啊。

舒馥失望地垂下脑袋，转身回去。

后门刚好走进一个同学，舒馥耷拉着脑袋没看，头直接撞上了那人胸口。

“对不……”舒馥抬头，于野看着她。

一瞬间，第26名、告白书、公交站等等事情通通涌上大脑。

舒馥脸立刻就红了，慌不择路又扭头看向黑板，表情那个一本正经啊。

舒馥目光紧紧瞪着成绩单，内心狮子吼，他怎么还不走？他怎么还不走？

诶诶？他怎么走过来了。

于野站到了她身后，舒馥呼吸一滞，心跳加速似乎要蹦出来了，身体僵硬不敢动。

“你的名字呢？”

“什么？”舒馥目光死死盯着成绩单。

“你……的名字？”于野下巴点点成绩单，“怎么找不到？”

“在这啊。”舒馥手指点点她的名字，往后微仰头疑惑看他，猝不及防靠近于野的下巴，从她的角度，于野喉结微微耸动，带着说不出的野性和成熟男人的魅力。

舒馥的目光看的有点痴，对着他的下颔嘀咕：“不是很好找吗？”

于野露出抱歉的眼神，声音沉沉带着点绵软的温柔，像是真的十分抱歉，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看成绩都是从第一名开始看。”

难道她是倒着看的吗？

这不是拐着弯说她成绩差吗？！

保卫成绩小战士舒大刀立马上线，翻着白眼扭头叉腰就要怼回去，结果于野已经转身回座位了。

妈蛋，舒馥感觉自己满腔骂人的才华还没施展，被迫的偃旗息鼓实在太憋屈了。

气狠狠冲回了座位。

躲来躲去的看成绩，最后还是被于野嘲讽了，舒馥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有什么比被敌军捅刀更难受，舒馥接下来一早上都是萎靡不振。

“感冒了？我看你好像很没精神啊。”

下课，王妍媛在发这周测试的数学卷纸，路过舒馥桌边时，她正跟个死狗似的趴在桌上。

“别提了，你手里的东西，一会就将要了我的命。”舒馥说。

王妍媛看了眼手里的卷纸，还没发到舒馥，但是成绩都出来了，看到卷纸上的错号，只会更糟心。

“不然，你去找于野聊聊天。”王妍媛热心的建议。

“我找他干嘛？”舒馥像被别人戳破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一下子坐起来。

“转移注意力啊，想想除了学习之外，生命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

“比如恋爱！”高璇突然从王妍媛身后跳出，笑着喊。

“为什么要恋爱，是手机不好玩还是爱豆不够帅。”舒馥从一沓数学卷纸中准确抽出自己的，“我才不要谈恋爱。”

“你都赶上了早恋的末班车了，你跟我说谈恋爱不好玩，舒馥，你没资格啊！”单身狗高璇义愤填膺的指指她。

“谁末班车，你还老年车呢，我才……”

舒馥对着高璇刚要开喷，张衍翀走了过来，作为全校第一和校草，舒馥带着点对学霸的崇敬之心和一点点身为女生的自觉，压低了嗓门，收回了手，吞回了后半段话。

高璇看到张衍翀，哪还有刚才的张嘴闭嘴恋爱恋爱的老司机样，也乖乖立在桌边不吭声了。

王妍媛和张衍翀两家邻居，青梅竹马，自然熟悉，她朝他点了个头，继续去发卷纸了。

不同于李远步是不是旷课打架的，校服不是脏了就是烂了，就没正正经经穿过校服。张衍翀和于野虽然都穿着校服，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对舒馥来说，于野一水白蓝校服，是清清冷冷的，宛若十月的阳光带着点入冬的的刺冷。张衍翀就是大雨洗过后的太阳了，带着点朝气和少年的英气，看到他你会想到，这才是一个学校该有的校草嘛。

没人喜欢暮气沉沉，所以于野只是于野，张衍翀却是全校女生的梦想。

不知怎么的，舒馥的视线就错过张衍翀的校服边，看向了右边的于野。

依旧只有一个侧影，窗户边的阳光正斜斜地照射进来，倒是将他的周围的距离感打破了些。

脖颈偏长，大概以后还会长高，肩脊直挺，蝴蝶骨藏在校服里隐隐若现，浑身上下不散发着男人的气息。

“舒馥，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找她。”

张衍翀一句话，拉回了舒馥所有遐思。

“班主任？”舒馥张大嘴，“找我干什么？”

没迟到没早退，她又不旷课不打架的，正经学生一个，班主任可从没把她往办公室叫啊。

他们班，这种福利，一般不都专属于李远步嘛。

“没说。”张衍翀摇摇头，看了眼旁边的乖巧的高璇，顿了一下，又回头说了：“可能是因为情书的事。”

“老师都知道了？”高璇惊喜地说，语气带着浓浓的这种大好事果然就应该班主任也知道的自豪感。

张衍翀看向激动的高璇，目光放柔了一些，“昨天班里都传开了，自然避不过老师了。”

“……班主任？不会是喊我去上思想教育课吧。”

舒馥还没做好被人普及早恋的害处，以及早恋如何耽误学习耽误未来还有高三的紧要关头是学习等洗脑式屠戮啊……

“凭什么啊，老师自己不都……唔……”高璇刚喊出声，张衍翀翀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浅笑了一声，说：“别胡说。”

高璇立马红了脸，眼睛差点吓得斗鸡眼，胡乱点头说：“嗯嗯嗯。”

张衍翀收回手，不经意间擦过了高璇的嘴唇，带走了一抹濡湿。

张衍翀垂手，高璇红着脸垂目，目光偷溜追了过去。

刚才一不小心，舌头舔嘴唇却舔到了他的手，他察觉到了吧。

张衍翀修长的手搭在裤缝边，没有动作。

高璇偷偷盯着张衍翀回到座位，确定他没有偷偷嫌弃地擦擦胡子，才偷偷笑着回了头。

张衍翀翀坐到位置，拿出书本，翻起来看，过了很久，手指轻轻摩挲。

去办公室路上，想到高璇的话，舒馥稍定了心情。

他们班班主任和三班班主任是夫妻，据说两人从初中就在一起了，相持相守这么多年，现在在一个学校任教，感情很好。

既然是过来人，应该对早恋不会太排斥吧。而且这都高三了，恋爱的人还少吗，垂死前的挣扎，不恋爱怎么渡过学习的苦海。

况且，解释这么多，最丧心病狂的是，她没有早恋啊。

“老师好。”

舒馥一进门，立马乖乖打招呼。

班主任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女性，姓郑，教语文，人不错，就是有时候比较唠叨，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班的班会实打实在上而且常常出现拖课的原因。

“舒馥啊，快进来。”班主任说。

“嗯，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舒馥站到老师桌前语气沉重地问，活脱脱一个我早恋了我要交代的反应。

班主任被逗笑了，笑着打趣她，“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成绩怎么一直在下降。”

提到成绩，舒馥就严肃多了。

“没有，单纯是我个人的问题。”

“舒馥，你在老师眼中是个上进的学生，一次两次成绩下降可以，但是不能一直这样，得想办法改变局面。这次你都考了三十七名了，这种滋味多不好受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老师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戳到了舒馥心口上。

虽然她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爱拿自己学习多么努力当玩笑开，可是凌晨两点还在学习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滋味更是让她郁闷难当。

她也想改变这种窘迫的局面啊，可是成绩不给面子，她又能怎么办。

“不如这样吧，舒馥，你换个座位吧。”

舒馥他们班流行一星期换一次座位，出成绩那天晚上换，按照名次自主选择，就是为了激起同学的上进心，老师让她换座位她不惊讶，毕竟把差学生换到好学生旁边接受帮助是常有的事。

舒馥自然没意见，点头说：“好。”

“那就这样，你去坐于野旁边，于野成绩虽然算不上多优秀，但是你也看到了，他能一直保持在中等也是一种实力。既然你也喜欢她，就让他带带你。既能促进感情，还能两人一起进步，毕竟爱情更能激发斗志。以后你俩考个不错的一本，上同一所大学继续你们的恋爱也是非常不错的。”

“老师你……！”舒馥三观炸裂，老师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还是我在做梦？

“等一下，等我说完。”班主任摆摆手，继续说，这下表情就严肃了。

“不过同意你俩坐一起，老师也是有要求的，如果一个月以后你的成绩还是不能有所进步，甚至退步的话，老师就得把你俩分开坐了，毕竟，爱情是把双刃剑。曾经，它在老师的身上充分发挥了优点。现在轮到你，老师希望，你能继续发挥它的优点，而不是沉溺于爱情里甚至泛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最后一句，班主任欲言又止地对舒馥使了个眼神，意思点到为止，我们都懂。

怎么就有点邪恶的感觉呢？校长，我要举报，班主任带着我开车。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来的一路上，舒馥准备的早恋的种种害处以及我为什么不早恋的发言稿都能直接上交给校长，作为校长开会或是国旗下宣讲的官方发言稿了，结果……费了，都费了。

班主任估计是个假班主任，要么就是班主任在测试她……

对！

舒馥福至心灵！

老师一定是在测试她。

此时，舒馥的CPU以比考试还要紧张的速度在疯狂运行。

她绝对不能露陷，她绝对不能露出一种资本主义老母亲式的微笑，她绝不能表现出对这个主意赞成的痕迹。

尽管，她是她大爷的真的不愿意！

真亦假，假亦真。

舒馥露出标准假笑，已经不知道自己真的是不愿意还是演出来的不愿意了。

“老师，我和于野的事，都是误会。我没有喜欢他，更没写情书，那都是一场误会。”舒馥言辞诚恳：“老师，早恋有种种害处啊，一是浪费大把时间不能学习，二是拿着父母的钱在外面给别人家养孩子，三是年轻人冲动不懂事容易干出……”

在察觉班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黑后，后知后觉地舒馥立马闭嘴。

班主任笑：“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于野啊，那是老师想多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

舒馥踏出办公室的门时，眼眶一圈都吓红了

□□都没她秀啊！

可是刚才巴啦巴啦一段话……她好像大大的把老师得罪了。

舒馥生无可恋走到教室口。

李远步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拍她肩膀安慰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老班都说了让你和于野坐同桌，你就不该假模假样的推辞！你看后悔了吧！“

接着，李远步对着教室大吼：”王妍媛，你快来安慰安慰舒馥，她不能和于野坐同桌，在这儿哭呢！”

舒馥瞠目结舌：“！！！”

李远步你日了狗的你他妈的瞎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打着我的旗号去和王妍媛搭话我要杀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舒服恼羞成怒羞愧难当悲愤难容气得眼眶更红了。

李远步一声吼惹得全班哗然纷纷回头。

舒馥站在教室门口，悲苦的红着眼眶，那情景怎么看怎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