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晴想起正事，急忙道：“我之前就看到外面有人，如果不是你，那是谁？”

“有人？”李游微微蹙眉。

“真的！”杨念晴怕他不信，指着人影过去的方向，心有余悸地解释，“我明明看到他从这里跑过去了。”她回忆了下：“他动作特别快，听不到脚步声，应该是有武功的！”

李游看着那方向。

雨夜不利于追踪，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他并没有去自己与何璧那边，可见也很了解自己四人，知道自己与何璧有武功，怕被察觉。

杨念晴抱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紧张地问：“怎么办？”

李游回过神：“我方才赶过来，并没发现有人，你应该是看错了。”

“不可能！”杨念晴急道，“我明明看见……”

“如果真的有人，我与老何会察觉的，”李游面不改色地道，“既然我说没有，那一定是你看错了，也许是树影？”

他这么说，杨念晴一时也不确定了。

李游此人虽然可恶，但特别聪明，武功也很靠谱，而且何璧号称“第一神捕”，肯定也是超级高手，他们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杨念晴望着院墙外摇曳的树枝：“真的……是我看错了？”

“当然，”李游将花瓶塞回她怀里，“下次记住了，若真遇到高手，你拿什么东西都是没用的。”

杨念晴抱着花瓶，疑惑地请教：“那怎么办？”

李游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抱着脑袋叫‘大侠饶命’了。”

杨念晴气得跺脚：“李游！”

李游笑道：“好了，不早了，快进去睡吧。”

见他转身要走，杨念晴慌忙扯住他的袖子：“哎——”

“还有事么？”李游回身。

“我……”杨念晴也不好说自己害怕，支吾半晌，突然灵机一动，“天快亮了，我睡不着，要不我们进去聊聊天？”

李游诧异地道：“姑娘，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大半夜的，你确定要我进你的房间聊天？”

“对啊，”杨念晴用力地点头，讨好地笑，“你是怕孤男寡女影响不好？放心，我没那么封建的！”她用力拍了下他的胸脯：“而且我特别相信你的人品！”

李游认真地道：“免了，在下经常做贼，不相信自己的人品。”说完又要走。

“喂！李游！”杨念晴拉住他。

李游打量她：“无知少女是在害怕？”

“我才不怕！”杨念晴立即反驳。

“那你拉着我干什么？”

“我……”

李游故作恍然：“我知道了，你就是非常、非常想和我聊天。”

杨念晴被他说得脸红，又不敢真放他走，只得将牙一咬，硬着头皮承认：“我就是害怕，怎么？我又没有武功，那个凶手曾经害过我，万一他真的再来，我不是死定了嘛！总之……我还是觉得刚才有人，真的不骗你！”

出乎意料，李游没有嘲笑她，他收起戏谑之色，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语气柔和：“好了，我不走，你放心进去睡，我在外面守着，如何？”

杨念晴怀疑地看他：“你不走？”

“不走。”李游将她转个方向，推进门里。

杨念晴回身看他：“……真的？”

“我保证，”李游微微一笑，顺手替她将门拉上，“明日还要赶路，快睡吧。”

隔着门，看不到外面高大的身影，心头的恐惧竟莫名地散去了。杨念晴抿了抿嘴，重新爬上床躺下。

半晌。

“李游？”

“在。”

黑暗中，杨念晴弯了下嘴角，裹紧被子，伴随着头顶雨打檐瓦声，困意逐渐上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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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原本打算第二日一早就继续上路，然而次日清晨，雨不但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些，在这个季节实在很少见。山间道路湿滑，不便行走，想着回去也是要等江州那边的消息，何璧便决定在山庄多停留一日，等雨停了再走。任老伯倒没有急着赶客，反而很高兴，特意去附近村子里买酒肉招待众人。

清早醒来便不见李游，杨念晴暗暗腹诽此人骗自己，倒也没怎么生气，她心里打着主意，吃过早膳就去找南宫雪，将他拉出门。

南宫雪不动声色地挣开她：“怎么了？”

杨念晴望望四周，神秘地道：“你跟我来。”她说完就往前面院子走，回头见南宫雪没有跟上，连忙又朝他招手。

南宫雪略作迟疑，还是跟了上去，不解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杨念晴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走到一个院子外，探头朝里面望了望，然后飞快地闪身进去，又催促他：“快进来呀！”

南宫雪好笑，跟着走进院子。

这边院子明显比客院收拾得更好，地面积着雨水，却并不滑，墙角青苔都很少。

“我早晨路过，觉得这个院子一定是主人住的，”杨念晴低声道，“南宫大哥，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找找线索？”

南宫雪迟疑：“这……不合适吧。”

“为了查案嘛，”杨念晴本就是想找机会和他单独相处，闻言辩解，“你看这些房间又没上锁，那就算不上禁地，我们又不乱动东西，就参观参观嘛。”

南宫雪想了想，到底还是跟着她走上阶。

杨念晴推开一扇门走进去。

这个房间很大，其实是进出两间，没有隔断，有雕花屏风，外间有桌椅茶几等物，墙上挂着剑，里间有张大书案，旁边也有座椅、茶几等物，还有两排大书架，上面书卷整齐，墙上挂着些字画。

杨念晴转到书架旁，惊叹：“这里应该就是——”

“书房。”南宫雪道。

“南宫大哥真聪明！”杨念晴立即回身，拍爪子夸赞。

南宫雪有些好笑。

“姑娘，夸人也要有诚意，”戏谑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谁都能看出这是书房吧。”

“李游！”杨念晴转身叫。

李游从书架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书，潇洒之中莫名就多出了几分书卷气，倒也赏心悦目。

杨念晴当场怼他：“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李游苦笑：“杨大姑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为何就不能来这里？”

“那有这么巧？你就是故意……”杨念晴低哼，却看到书架后又走出一个人，她顿时再也说不出话了。

“事实就是这么巧，我二人已进来多时，”李游笑道，“幸亏有老何作证，否则在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何璧看南宫雪：“有发现。”

南宫雪忙问：“发现了什么？”

“一些有趣的事情，”李游代何璧回答了他，顺手将手中的书卷放回书架，“南宫兄里面请。”

原来书架后有一扇小门，里面竟连着另外一个房间。比起前面宽敞的大书房，这个房间极小，窗户却开得大，正对着里面的小院，光线充足。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声沙沙，气氛越发静谧。

杨念晴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的东西不多，靠窗摆着个小木榻，榻头放着几部书，半点灰尘也无，仿佛主人刚刚离开一样。除此之外，墙角还有一个矮柜，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南宫雪剑眉微蹙，先扫视了圈，最后将目光落定在墙上，渐渐地露出震惊之色：“这……”

杨念晴忙问：“怎么了？”

李游一本正经地道：“意思就是，南宫大哥真聪明，无知少女竟然还不叫好？”

杨念晴脸一红：“李游！”

“李兄何必逗她，”南宫雪回过神，走到墙边观察那些字画，半晌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不愧是南宫兄，好眼力！”李游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李兄也不遑多让。”南宫雪含笑朝他拱手。

“到底怎么回事？”杨念晴满头雾水，“这些画有问题吗？”

南宫雪指着其中一副画解释道：“此画笔法与云碧月那幅画像所用笔法神似，看衣带这里，云碧月的衣带也是这样画的。”

李游笑道：“题字字迹，更是如出一辙。”

“李兄也这么说，看来是确凿无疑了，”南宫雪笑道，“它们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杨念晴恍然大悟：“对呀，你们两个都精通字画，怪不得能一眼看出问题，这里是白二侠的书房吗？”

“不是，”李游道，“是白三侠的。”

杨念晴愣了下：“那这些画……”

“也是他的，”李游叹了口气，指着画道，“你看题款，是白三侠白无忆。”他转向南宫雪：“方才我与老何去白二侠的书房查看，见字迹不对，这才过来证实一下，谁知真相果然如此。”

“你的意思……”杨念晴慢慢张大嘴巴，半晌道，“真的这么狗血啊，白二侠退婚是为了白三侠，因为白三侠也喜欢云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