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声音更快的，是五条悟瞬间闪现于夜蛾正道面前的身影！

借用【苍】衍生用法，愤怒至极的DK预备役直接瞬移到同对手脸贴脸。

事实上，这种做法已经开始过激了，因为在压缩两点距离时，无下限术式附加产生的冲力对遭遇战的双方而言都是大货车呼啸着撞过来的程度，一不小心玩脱了就是个重症病房的下场。

可大意失荆州后的愤怒会模糊理智、也会让少年人热血沸腾到不走脑子思考后果，【这么干是不是太危险】这一类的纠结未能出现在五条悟的潜意识里，他多少开始在这场游戏似的较量中认真起来。

“还给你啊！”五条悟怒吼，一拳狠狠砸向夜蛾正道左眼。出于本能，高速机动战将他有限的注意力从术式使用转移到体术切磋方面——然而糟糕的是，对方先一步利落撤步，探手就稳稳将他的拳头接入掌心。单从力量对比上看，尚处于发育期的银发少年绝对不是人高马大的咒骸师的对手。于是乎，突袭失败反被拿了一手的少年只能一咬牙，不得不再度启动术式来辅佐连击失败的体术交锋回合。

“聪明的做法，五条。”咒骸师意外挑眉，这种物理意义上抓不住的敌人通常都挺难以对付。但万幸少年尚且稚嫩。真枪实弹的体术对拼经验他有是有，但却算不上多高明。因此在这段咒术-体术胡乱杂糅的大乱斗里，夜蛾本人借着因势利导的高明技巧，暂时也能顶住少年单方面的狂轰乱炸——高杀伤+高暴击有时也不一定能锁定胜局嘛。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对攻后，五条悟踉跄着后退拉开距离，脸色铁青，约等于无功而返。除了确实骚扰了可恶的咒骸师一顿，他并没有在这段单方面的触碰中获得更多战果。没办法，敌人太狡猾。夜蛾这人看上去高大笨拙、实则行动机敏，他总能借力打力……最后就大伤换小伤、小伤变无创呗。

无下限术式能保证的，仅是‘五条悟能够单方面接触夜蛾正道’这一事实的成立。然而，攻击的力道、部位、时机……更为具体详细的部分则全要靠术师本人在战斗中自行决断。对一名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少年人来说，若想做到火力全开模式下的持续性战斗续航，可就有点烧脑了，物理意义上那种。

“要继续么？不使用极端手段，你似乎没办法吃下我。”夜蛾还是那副淡淡的讨厌模样，看得五条悟恨得牙痒痒。这一战打得他不爽快，擅长的、不擅长的排列组合了个乱七八糟，实际输出断断续续不停熄火，当真没家族训练时一泻千里般流畅。傻子都知道这么玩儿下去要翻车，五条悟表示失败这个可能就没在他字典上！

既然如此——

干脆把对战拉回擅长的领域吧！

“【赫】！”

随着银发术师大喝一声，复数个引力场瞬息生成。截然不同于此前的【苍】，危险之极的暗红色光芒闪现着斥力，气势滂沱摧毁了进击路上的一切。光波的形式的术式完全超过了切磋的安全界限。很明显，这个DK他上头了！

眼瞅着就要大招贴脸，夜蛾正道电光火石间极限操作，腰腹发力一个大跳；与此同时早前藏在右腿下的咒骸也猛蹿到男人脚下，托举状协助半空中的他二段借劲儿，很是漂亮地完成了一次生死时速的战术闪避动作。下一秒，紧随而至的【赫】擦过了自然下落的咒骸，轻而易举将整个毛毡化为乌有。

“真是可怕的术式。”咒骸师空翻落地，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看来你已经有杀了我的觉悟。”

“放弃吧，只要一发，你就完了。”五条悟轻松摆臂，自得的劝降。

关于夜蛾正道的小把戏他已经搞清楚，说白了，咒骸师就是利用启动-关闭术式的间隙在挣扎——只要五条悟坚持住无下限术式护体，同时远程采用【赫】这一招连环打击，对方没一会儿就得投降。

“确实，术式几乎是毫无破绽的。但是五条，你还不是。”

环顾了伤痕累累、破败不堪的训练场，夜蛾正道忍不住点头，他承认面前的少年人未来足够成为咒术界未来的抗鼎人物；天赋还未完全变现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五百年一见的六眼不愧是天赋术师的顶点。

但是，任何术式都有相对应的优缺点，无下限+六眼的组合也不例外。经过了刚刚的热身，夜蛾正道已经稍微理解了它们的缺憾——六眼带来的极限情报获取也意味着过度的心理依赖和不自知的超负荷运转。

想想看，为什么五条悟在激烈交战中仍要用墨镜封印超便利的六眼作弊器？仅仅是因为少年意气？再想想看，为什么他的几次攻击切换时无下限术式都要短暂关闭，瞄准咒骸进攻也是手动档操作？

别说是五条少年全程在放水，刚刚人被他甩出去时，小家伙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可没避过咒骸师的眼睛。

越是了解，夜蛾正道就越觉得遗憾——所谓的完美组合，对于目前的五条悟来说，暂且还是个不可圆融的负担。恰如雕琢了一半的璞玉，身为教师的咒骸师几乎预见得到少年未来的光彩，他当然会偏爱这类学生！

“我是破绽？在说什么梦话？”五条悟抬头，冷笑着狞视夜蛾，“放马过来啊，这次老子绝对火力全开，帮你醒醒脑！”

“大可不必，你合格了。”咒骸师收起戒备，淡淡收敛咒力。“欢迎入读高专，五条。”

对方这种忽如其来的认可不上不下，噎得少年原地爆炸，跳脚急道：“凭什么你说不打就不打？！喂，给我回来！听到没有？否则我是不会去什么鬼高专的！喂！！！”

大个子咒骸师完全对小鬼的叫嚣充耳不闻，他沉默着蹲下身，拉开【恰好】位于脚边的箱子，耐心等待五个尚且幸存的毛毡玩偶摇摇摆摆跳回远处。直到瞥见第六个小东西慢吞吞爬上箱子边沿时，五条悟才骤然失声——身为从小持有六眼的天才，他早习惯了360度无死角与分分钟破解各路术式的视觉。可谁来告诉他，咒骸师究竟是什么时候制造了第六个泥土咒骸的？

像是看破了他的惊讶，夜蛾正道笑了笑，阖上箱子微笑道：“很意外吧？五条，大概在你心里，六眼是不可能被骗过的。但很遗憾，”说着，咒骸师狡黠用空着的手比划了个肉眼看不到的距离，“你还不是。所以，我只是在小小的一瞬间，欺骗了你的大脑而已。”

**

同日傍晚，新鲜出炉的师生二人组乘坐新干线抵达目的地。

“老师——这就是你的目的地？”

先说话的人是五条悟，此刻，他没正形插腰站在普普通通田所宅门口，正低头端量着门口幼稚的、被人用胶带贴上【夏油】二字的木制名牌。

不同于初见时的清正端丽，如今少年那身浅色和服上还残留着刚才一战后的狼狈，银发也一缕缕黏在脑瓜皮上不利不索。大概是由于见证了特别的术式使用技巧，任性至极的家伙讶异过后忽然心情大好，竟是直接选择离家出走、宣称要跟老师潇洒走天涯……完全不顾夜蛾正道本人的意愿。

虽然咒骸师拒了又拒，但他最后还是败在小鬼光明正大的跟踪之下。鬼知道这位养在深闺的大少爷是从哪里学到偷跑技术的，一个不注意，夜蛾就被跟了大半段儿路程——他也不能将其丢在新干线上一个人偷跑，至少为了保证后者安全，他都得护送小混球回本家！

——于是乎，事情就发展成为拖家带口的现状。

“……就是这样，很抱歉不打招呼就带了其他人拜访。那么，夏油同学，田所同学，请问现在要开始进行考核吗？”跪坐在四叠半的小空间，夜蛾正道不好意思。自进门来，难搞的五条小鬼就在不停挑刺，从延迟的开门时间到不正式的会客环境，再从招待的茶水点心到多面坐的黑着脸的半个户主人……这种恶客如果不是主人家刻意包容，绝对会被分分钟撵出去吧？

可谁能猜到，世界竟是如此之小，居然会真的让同时递交考核申请的三人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一定的交集呢——靠着田所惠的再三安抚，嘴欠王者五条悟总算是在小房间里保留住一席之地。

“非常感谢老师给我们这次机会。”蓝头发的少女温驯接茬，顺路将美味的自制软糖像咒骸师推了推，“还请先稍事休息，考核可以稍后再进行。毕竟劳烦您走这么远，一路辛苦了。”

——还是小姑娘好啊……

夜蛾正道心里感慨，正打算伸手接过慰劳品，身边坐着的银发少年瞬间先发制‘糖’：这家伙没脸没皮大大方方，直接伸手在碟子里抓了一大把，浑然不在意对桌那道不断加重的杀气腾腾的视线。吃完了，大少爷咂咂舌，不满意得留下个‘没预料那么好吃’的点评，语气神态之自然简直就将欠揍两字写进了自己的DNA。

——现在是考核前的酝酿期，不能闹事……

越听越火大，夏油杰反复告诉自己要忍耐，可谁叫对面的人太欠了？他压了压心浮气躁，努力扭曲着笑容转向话事人夜蛾正道，问得格外温文尔雅：“老师，请问这位同学是考核通过了吗？”

“啊？是的，他已经是准入生了。”老实人夜蛾不会说谎。

“那么，如果我考核通过，能否挑战一下他呢？总觉得想要稍微了解一下同龄人的实力。”

借口找得正大光明，黑发少年蠢蠢欲动，难得有了想要开个大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