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也虽然之前就听到封晏跟她提过,但看?到项目经理手里的文件标题还是有些震惊。
她没有看?那个文件,从多方面来讲这都是属于公司的事?务,她不过问也不插手。
在项目经理离开前,兮也拉住他,压低声音询问:“最近公司很忙么?感觉他们……”
项目经理恍然大悟,环视周围,才又回过身来,“其实还好,就是封总想加快项目进度,所以时间才挤得紧了些,不过封总才比我们更累,他根本就不回家。我们这都不算什么。”
!!!
兮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不可置信摇头,“不会吧,他那么爱干净,这里的东西也没有家里齐全,他怎么会不回家呢?”
项目经理不以为然,“封总很敬业的,向来是我们的标榜,那间总裁办里的休息室就是他常住的地方。从五年前就这样了,都已经是常态了。”
兮也表情难测,“好,谢谢你,你去忙吧。”
所以他之前说什么怎么可能住在公司,都是瞒着她瞎说的,封晏真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住在公司里,怪不得她进修的五年里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添置。
原来,他真的一个人,过着她觉得绝不可能属于他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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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在楼下拿蛋糕的时候正好撞见刘国华,上次在风口浪尖上澄清和兮也关系事?件上持反对态度的公司老人。
“封总。”
封晏轻点头,“刘叔,隽封电子出口项目还承蒙您的日夜努力,项目进行的很顺利。”
刘国华直摆手,他经不起这般高捧。
原本让他负责这个隽封电子项目的时候他自己压根不相信,因为当时在那个会议上考虑股票走低而反对封晏关系公开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封晏势必对他有了芥蒂,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封晏第二天直接叫他去了总裁办公室,将这个新起项目交到了他手上。
他仍旧记得这个不过而立之年的人是这样跟他说的——
“公司外,我叫您一声刘叔,是长幼有序,公司里,我称您一声刘经理,是工作本职分配。这个项目交给你,是基于个人能力的反复权衡之下做的决定,在公司,一切都以公事来谈,上次也是,这次亦是。”
刘国华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那一刻他很惭愧,年过半百,都是半只脚快入土的人了,竟连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比不及。
枉活大半辈子,差点恶意揣度别人的心思。
他回过神来,看?着封晏笑着,“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现在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老咯!”
封晏勾唇,“能力不分年龄,刘叔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今天早点回去吧,这两天辛苦了,回去好好陪陪家里人。”
刘国华刚刚就听到公司里的小年轻在谈论总裁夫人来了,怪不得封晏这么满面春风,看?到他手上的蛋糕,就更加了然了。
“封总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转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想起家里人,无限感慨,自从老婆去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儿子两个人了,但是前两年,因为自己的强制让儿子也离开了,家里就剩下自己,现在回国了也不愿意回家,只因为当初他妈妈离开的时候,他过了三天才回来,那时候尸骨已寒。
这件事情就此埋下隐患,以前向来尊敬他的儿子自那之后与他渐行渐远。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名?字最终还是塞回了口袋,叹了口气往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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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蔻——”封晏推门进去就看?到背对着他站在休息室门边的兮也,安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你怎么…蛋糕来了,过来尝尝?”他声音难得的心虚,也不敢走不去,只是站在沙发旁边踟蹰不前。
兮也很平静,动作极轻的平上休息室的门,在沙发上坐下,仰头看?看?还站着的封晏,叹了口气,伸手拍拍身旁的沙发空位。
“不过来坐么?”
屈身看看?桌上的慕斯蛋糕,佯作惊讶,“这么大呐!我吃不掉哦,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面子让封总帮忙一起解决呢?”
拙劣的夸张演技封晏一眼看穿,只是兮也笨拙却努力想安抚他的内心让他却只难忘。
他哑声说:“好。”
在兮也身旁缓缓坐下。
封晏把蛋糕整个推到兮也面前,“你尝尝,这家店口碑很好,你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那你呢?”兮也看?着面前的慕斯森林片刻,“你喜欢什么呢?”
封晏陡然愣怔,默不作声。
慕斯上的冰激凌奶油欲坠,他才有些惘然的想着说:“我没什么喜欢的,我都可以。”
这话让兮也内心百感交集,连她这般过去那样迟钝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封晏——这么挑剔的人,居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挖了一勺蛋糕,没有吃,而是递到了封晏的嘴边。
封晏显然被她的突如其来的举动意外到了,但还是张了嘴,只是还没尝到那意料之中的甜腻,勺子就被拽离,香甜味远离鼻腔。
“你根本就不能吃巧克力,你以前一吃就会过敏啊,为什么这样你还要张嘴呢?”兮也不相信他自己的身体缺陷都能忘记。
封晏有些手足无措。他确实知道自己巧克力过敏,但刚刚那一刻也是真的忘记了。
“就……你给我吃,就忘记了。”封晏松了松领带,声音低垂,“不是故意的。”,几?不可闻。
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人此刻在她面前这般样子,倒像是她欺负的小可怜,委屈巴巴的。
兮也笑?出声,摸摸脸颊,“我真的很凶吗?怎么我严肃一点,你们就不敢大声说话呢?”
她伸手握住封晏的手。
“我只是想问,你喜欢什么,我没有想质问你,你别怕呀。”
说完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会真怕我吧?”
“怕。”
“嗯??”
封晏反握住兮也的掌心,暖热掺揉,“我怕你真的走了,怕你那天说的离开是真的。”
“我想喜欢的,都已经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兮也。”
兮也的笑?冻在了嘴边,只余心疼。
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从小就被规划好了路线,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照着家里人的期望往前进,连踌躇的机会也没有。
后来好不容易进入投行,做了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他却因为大哥的身体原因,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被终止梦想,接受集团一切事?务。
他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几?岁血气正盛的年纪,换做兮也,她想自己会疯掉的,就算不疯也一定会反抗,但封晏却懂事?的骇人。
那段时间他有多煎熬,兮也无从得知。
“你不要难过,”兮也慢慢靠近封晏,轻轻柔柔的抱着他。“以前都是我的错,才会一次又一次用无知当做借口伤害你,但是以后,我会留住你的喜欢的,比如我,比如家。”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哈哈。”
兮也故作幽默的想逗封晏开心,不过可能是她没有幽默细胞,封晏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些。
埋在她的肩颈处,声音闷闷的,“一点都不好笑,而且我没有难过,我怎么可能难过。”
兮也好笑,摸摸他的头发,细软漆黑。
“嗯?你说要是你的员工发现他们形象伟岸的封总是这样的,是要人抱抱的小甜甜,他们会怎么想啊?”
封晏仍旧抱着不松手,只是语气恶狠狠地,“那就只能扣工资了,进门不敲门。”
兮也放声笑?了,她发现封晏真是每天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啊。
下午封晏还有一个小项目要开会,只有一小部分的高层需要留下来,其他人都提前放了他们假。
封晏走之前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兮也。
兮也感觉到他的目光,爽快挥挥手,“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在这里等你回来啊。”
封晏吻了吻她的额头,才离开办公室。
等到封晏离开,兮也才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路程显示,货物已经快到了,她得赶紧下楼先等着。
兮也隐隐兴奋,眼神少有的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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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总,这部分我明后天就可以交给你。”
封晏步伐稳健,“不用,你多确认几?次,确保万无一失,数据方面下周之前完成就好,主要是要保证正确率。”
“好的,明白。”
他一路坐电梯推门踏进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兮也。
却并没有在外面看到她。
敛眸却看到椅子上的包还安然无恙的在那里放着。
旁边虚掩着的休息室的门让他眼眸震颤,他先?前安放下的心此时又七上八下的发了慌。
封晏神色不定,万分小心的把着门把手推开。
兮也正安静的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和之前完全变了个样,床上多了一套枕头,还有一对情侣款的抱枕,冰箱里放满了矿泉水和鸡尾酒,还有兮也的中药粉和安神汤。
门边的灰色金属衣架也被换成了木质的小树型衣架,多了兮也的外套和围巾。
拖鞋也变成了灰色和粉色的两双,安安静静的被放在床边。
一切都是两人份的,那些每个孤独的过往被掩埋深藏,宣告着它的离去。
封晏神情深邃浮动,透过落地窗,看?到对面楼顶彩旗,像是抹上了鲜红一般浮荡着,宛如鱼尾舞动,耀武扬威着。
他嘴角微扬,心头也竖起了那面旗子。
只是这旗子还没立住多久,就在当晚,轰然崩塌。
兮也请教封晏带她写一封发言稿,锦标赛开幕式要上台演讲。
没错,那旗子,是被累塌的。
“不是,你这里开头的说法不对,要不我直接写了算了。”封晏轻捏眉心。
兮也执着道:“不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以后总还要写的,你又不能帮我写一辈子。”
“我可以。”
兮也睖了她一眼,“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一个人住公司也不跟我说我都没计较啊,所以你得教会我。”
“不许嫌我笨,不然我就把你那休息室连锅端了,以后都只准住在家里。”
兮也佯装狠戾,不过她实在不适合这种过度的路线,显得有些滑稽。
封晏哑然失笑?,捏捏她的鼻尖,声线耽溺:“知道了,不嫌你笨,不过……”
“那休息室你端就端了吧,以后就住我们家里。”
“不过你这端字怎么像土匪?”
兮也瞬间炸毛,“哈!我是土匪,劫/财啊!”
“劫/财没有,要不劫个/色?”
……
魏巍的别墅外是烟树迷离的夜色,浩浩荡荡的夜露覆盖着月光,大片濛濛乳白,摧枯拉朽的直延展到天边尽头,一直延伸着,直到看不见。
只那别墅二楼的灯光昏黄明媚,直烧到人心头里。
作者有话要说:俺也想劫色……
小天使们给劫个色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