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而且还夫人少爷的,这什么年代了,摇着头笑说:“小伙子你认错人了吧,我俩都差不多大的,怎么——”
话音未落就见小伙挺着胸膛站到兮也前面,义正言辞,“我们家夫人我怎么可能认错!还好少爷让我来接,不然都像你似的见着姑娘就想接近,夫人我们快走吧,车在门口了。”
男人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赤/果/果的嘲笑让他自觉失了面子,“小伙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什么年代了还少爷少爷的。”
“你——”兮也把他的手拦下,转身正视着男人的眼睛,眸中染着天然冷感,“什么年代看看日历就知道了,这社会上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顿了片刻轻勾红唇,“圈子不同,不顺路。”像是纸醉金迷中屹立的女王。
话至尾音,兮也撩起碎发理顺,“我们走吧。”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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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走慢点啊。”挚爱小兔子似的跟在兮望身后,短发一蹦一蹦的,甚是俏皮,“你看前面是不是家长会结束了?”
顺着挚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就要离开的兮也的背影,也不顾挚爱,他拔足跑过去。
“姐,结束啦。”兮望拦住就要走的兮也,“你等等我,我去收拾书包。”
挚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哥一脸沮丧不甘的站在门口,目光看着兮也的方向。
“哥,看什么呢?”挚爱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跳到另一边出现。
徐风回头看到妹妹,扯出个笑,“没什么,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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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长会,校门口的车子很多,兮望跟在兮也旁边走着,“姐,你要回家么?还是……”
闻言,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才刚四点半,时间还来得及,也是该回趟家了,“嗯,回去看看,”一面问前面带路的小伙,“车停在哪里了?”
他笑着摸摸头发,“夫人叫我小胡就好,车子就在门口的咖啡厅前面了,马上就到了,夫人要回家需要去买东西么?”
这么一提,回家空着手好像的确不大合适,小胡一下笑了,“少爷都让我们提前准备了,就在车里。”
“姐夫对你很好啊。”兮望感慨,“那姐夫今天也会来么?”
兮也摇头,她其实只在回封宅那天车上随意提过一嘴,结果就被他听了去。
门口聚集喧闹,远远地围在一辆车周围看着。
“这车这个型号的不是已经没了?是谁啊,居然有这个型号的。”
旁边的男人凑上去科普,“之前官方就有发过幻影要停产,这款是典藏车型幻影zenith,后备箱都有冰箱酒架的,限量这个数。”男人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的手势。
“而且我看这本来是轿跑只能是两个位置的,这看样子还做了加长啊,啧啧啧。”言语间满是歆羡。
正是人群围观之时,兮也他们到了,“夫人,到了。”话毕,就伸手为她打开了后座车门,兮也对旁边的围观恍若未闻,只是径直坐了进去。
兮望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到有人叫他。
“兮望等等!”回头看过去,是正跑过来的挚爱。
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个给你,记得用啊!拜拜。”徐风追在后面看得清楚,那车他努力半辈子都未必有,所以兮也真的结婚了么?
兮也瞥见一眼,这姑娘不就是咖啡厅那个短发女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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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的车绝尘而去,徐风久久没能收回视线,整个人都有些落寞。
“哥你干嘛呢?”挚爱看他无神呆愣的眼睛,撞了撞他的肩膀。
徐风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挚爱突然贼兮兮的窃笑,“哥你不会喜欢兮望的姐姐吧?!人家可是围棋女王好吧,前不久微博上就爆出来她名花有主了,只不过这个主是谁还不清楚。”
徐风愣怔,“不是吧,哥你2G网啊?不认识么?”挚爱有点不敢相信,拍拍衣服回头叫他,“走啦,回家吧。”
滞在原地的徐风表情有些许复杂,不过很快就跟上了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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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回路转,才终于是到了兮家。
兮牧北不喜欢闹市,所以特意把别墅买在了半山腰,虽然图到了清静,但有人来总是有诸多路线上的不便,幸好司机训练有素才没有半道迷路。
“哎哟!蔻蔻回来了!”门口一早就等着的李姨激动地手舞足蹈的,直往围裙上搓着苍老干裂的手,跑进去给报信。
“母亲。”
小胡放好礼品后就很有眼力见的出去等了。
张柳月正泡着茶,也没抬头,只是应声,“回来了。”像是冠冕堂皇的官方流程一样。
两个人没一个再开口的,兮望在旁边看着都快急死了,终于等到他爸从后院出来了,仿若看到救星一般的朝着兮牧北就是一声“爸”,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兮牧北了解这母女俩,骨子里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脾性,冷的时候能结冰,骂的时候天崩地裂,只是兮也较之张柳月是青出于蓝,常年雪山冰封。
“回家来好啊,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干炸藕盒和卤煮火烧,一会儿尝尝。”兮牧北看着前厅几个人,“进去吧,别都在这儿干站着了,蔻蔻跟爸爸一会儿聊个几块钱的?最近围棋怎么样啊?”
兮牧北还能跟兮也投缘的讲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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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来咯!卤煮火烧,小姐快尝尝。”李姨把摆盘放好,招呼着几个人。
“最近围棋怎么样?听说全胜杯又拿奖了。”兮牧北给张柳月夹了一块藕盒,还冒着热气。
兮也慢条斯理吃完嘴里的菜,“挺好的,手感还是不错的,不过全胜杯的比赛也算是险胜,原山先生的棋艺综合说起来,还是在我之上。”
兮牧北点点头,沉声道:“那场我看了,险胜6子,确实,你还有进步的空间的,不过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苛责自己。”
兮也噤声默认,“最近也是缺了练习,晚点会重新安排时间的,也要开始准备升段赛了。”
一直低头吃菜的张柳月闻声才抬起头来,“升段还没开始准备么?”
“等过了最近忙碌的阶段就准备,不会太久。”
哪知对面轻嗤,“本末倒置!”兮牧北拦不及,女人红唇轻启,“你是真打算跟你的黑子白子过一辈子了?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以围棋做结婚交换的,你看看你回来这几天,闹的事情,都上媒体了啊,当初和封晏五年的不公开约定是为了让你沉心进修,不受影响。”
“可你看看现在,出事了你居然还在犹豫公开的决定,你宁愿往自己身上揽脏水,也不愿意公开结婚是吗?”
兮也沉默了,“我没想那么多。”垂在桌子下面的手抠着手掌纹路,触到指尖棋茧的那刹那有些恍惚。
张柳月冷哼,“是啊,是没想那么多,有时候我是真替我这个女婿心冷,你说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么一个人能为了你放下身段,放下骄傲,被你磨得棱角都没有了,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会偏向你而让封晏至今没有名分。”
兮牧北拉着她的手,厉声道:“好了!别说了,难得回来一次,别为了这点事情就坏了心情。”
后半场几个人沉默异常,只有兮望和兮牧北偶尔一句,试图带回温场,可惜张柳月半道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疲累的看了一眼兮也,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你们先吃,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兮牧北略显愧疚的看向他们,“你俩先吃,我去看看。”
好端端的家庭餐只剩下兮也和兮望。
兮也突然有些颓丧自嘲的叹气,“我好像,真的只适合一个人独居终老。”
兮望见不得她这样丧气,“姐你瞎说什么呢?妈就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这样的。”
“可是她没有说错啊,我和封晏对彼此从来都不对等不是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多好,可是我什么也没做过,甚至连回应……都是别人教我的。”光有这副皮囊有什么用,内里却空空如也。
兮望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语塞,场面陷入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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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柳月站在后院的长廊里,背影瘦削萧条,甚至在月辉之下还有随微风飘飞的银丝,泛着清凌凌的光泽,寂静清冷。
“柳月。”兮牧北慢慢给她披上羊毛披肩,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柳月侧眸看他,轻声道:“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蔻蔻回来一次不容易,可我是真的觉得她需要刺激一下,你也不是不知道曾经叫她去医院她有多抵触,后来怕她自尊心受损,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病的事情,可是她不能这么对封晏啊,都是孩子,咱们不能这么偏心。”
兮牧北哄着她,“好,我都知道,兮也是你身上的骨肉,你刚刚骂了她肯定也心疼,你放心,蔻蔻不会怨你的,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有缘无分,就算你推着走也没有用处。”
叹息点头,是她刚刚冲动了,但还是希望那番话能敲打敲打兮也,起码别让封晏那么辛苦了,都是父母的孩子,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们这么累却没有进展。
临到快走的时候,兮也找到张柳月。
“母亲,您说的我知道了,是我的问题,我会去看医生的。”
张柳月有些惊讶她会主动提出接受治疗,以往她一向都是异常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