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萧萧。

黑色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鸟声虫鸣也在这片寂静中沉没,步|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发?出一条笔直的红色亮光。山碍两侧架着两挺空鹰三?号重机枪，将出口前后?严密封锁，任何肉|体凡胎、被?击中心脏就会死亡的生物从这里经过,都被?杀死。

犀牛和象的尸体堆积成山。

【炼丹一级熟练技术工】指挥行动小组,站在尸山边上,一挥手,大批量尸体被?收入系统,紧接着,一股庞大而又玄妙的感悟充斥了他的身体。

他升级了。

【炼丹一级熟练技术工】卡在灰铅阶位,拥有三?十六个法术位,能发?出2401道法术，他低头?盘算着这些尸体能带给?他多少利润,随后?朝山顶上的枪手们打个手势,示意?猎杀行动继续。

他们今晚在祷过山进行的所有行为完全?是合理合法。

事情要开头?说起。

空中城池飞到天上之后?，绝大部分玩家仍旧依靠系统升级，部分人在空中城池里面置换神性物质，也有部分人成立了武装小组,亲自来到群山中狩猎。

他们曾经使用装有高能炸|弹的无人侦察机在一天之内杀死了上万妖物。但如何运输这些庞大的尸体成为一个难题。

而与此同时，周边山城的国家提出严重抗议。

空中城池提出了“友好共处开发?资源合约”,提出双方打开贸易大门，互不设立贸易门槛,实现货物自由流动。山城的货物能够自由进入空城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空城的东西——各种?高科技物品都向他们开放。

但贸易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大量稻米小麦从空城进入了山城,压垮了山城的自耕农经济，于?是农民离开土地，进入山林开始捕获神物,用神物的尸体作为国际贸易物品。

从东一山系到南三?山系，从北一山系到西四山系，源源不断的神物流入了空城，游戏穿越者不用辛辛苦苦打怪，就能不断升级。

但部分人喜欢热血和刺激，【炼丹一级熟练技术工】就雇佣了一支现代化军械小组。

他从来没有玩过枪，在现代顶多打过几把枪战游戏。

在高举枪口对?准猎物的那一刹那，他扣下扳机，同时心想来到异世界也不是个不错的主意?。

“嘭。”

猎物倒地。

被?他杀死的是祷过山特有的瞿如，从纲目上来说属于?鸟，白首，三?足，人面，击中它心脏的子弹是特制的□□，轰烂了瞿如的胸口，一张人形面孔上流露出凄婉的悲意?。

【炼丹一级熟练技术工】手起刀落，熟练地砍下了瞿如的脑袋。他半蹲着，掏出小刀给?瞿如剥皮，他曾经见过权游里面泰温·兰尼斯特拿着金色的匕|首剥开了鹿的皮子，血红的里瓤让他十分浩气。

匕|首从瞿如的喉咙捅进，他听见一道嘶嘶的气流声，炼丹技术工突然停住，不只是气流声，还?有靴低踩在树枝上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黑暗里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像个怪物，炼丹工防备的捏起法诀，身后?两挺重机枪也对?准了黑色的深林。

一条黑色靴子跨出了林子。

黑色长筒靴，穷人和江湖浪人才会穿的青色短打，一条紧实的白色腰带，以及裸露在外的黑色皮肤，那双猩红如恶魔一样的双眼?看?过来，几乎摄住炼丹技术工的喉咙，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对?方只是朝这里瞧过一眼?。

转身离开，向更黑的山林中走去。

炼丹技术工松了一口气。

他认识这个人，是道无涯，自从在一念城琉璃山外和人打了一场之后?，就变成这幅怪模样，长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来一念城升空，道无涯也不知道去哪儿。

“那是……”旁边一个端着7.62口径步|枪的年轻人出声询问。

“是道无涯。”脸蛋技术工说。

他曾经在黍下学宫、季学长的小院子前见过这个人，当时这人气势汹汹，没想到经年之后?，这人却成了这幅潦倒的样子。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笑道：“是他。”

炼丹技术工没看?最近的报纸：“他怎么了。”

年轻人回答：“杀山匪了呗。”又撇撇嘴，似乎对?自己被?一个“古代大侠”吓住而生气。“实力没有，气势倒是挺足。”

炼丹技术工来了好奇心，打听了十八连环寨的位置，想去看?看?道无涯和这群绿林好汉交得手。

他们一行人收拾了打猎设备，匆匆西北走去，穿过泯水，黑暗中的山岭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坟墓，风息把血腥气吹过来，风向西南，正?是他们下风口。

炼丹技术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他守碍口，猎物却比往常多得多，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说着，脚下“噗嗤”踩入一片腐殖质，像是浸泡了三?天三?夜的水激发?出来的柔软和潮湿，他抽抽鼻子，血腥气更加浓厚。

眼?睛上带着的红外夜视仪捕捉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形状，细长柔软，像是人了的尸体，但是——数量太多了。

炼丹技术工打了一个冷颤。

他说：“放照明弹。”

一道磅礴的白光。

照亮了眼?前的地狱场景。

人类纤长柔韧的尸体堆在一起，像是一条条脓白的虫子一样无序交叠。尸体堆成宝塔，在夜风下微微晃动，好像下一刻就要坠|落倒塌，将他们从头?到脚完全?淹没。

从十八连环寨的大门口，一直向上的聚义堂。

尸骸铺路，鲜血作布。

“咕咚。”

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唾沫。

**

道无涯在祷过山游荡了一会儿，他涉过泯水，湍急的河流冲刷了他身上的血迹，又走了千百来米，在黑夜里找到一座像是被?人抛弃的民宅，茅草树枝做棚，柴扉木门虚虚掩映着里面。

他听到了人的呼吸声。

有两双眼?睛正?藏在门口看?他。

道无涯停下脚步，敲敲门，出声：“好人家，我想要一碗水。”

屋里静了一会儿。

有一双枯瘦如柴的手递出一个破碗，给?他端来水。

道无涯喝了水，辞别，朝着祷过山城走去。

夜光下的祷过山城像是金玉堆砌的城池，金子被?融化倾倒在城墙上，无数明亮的玻璃顶悬挂在空中，隐隐有酒香和女子的的脂粉气。

泯水的源头?就在祷过山上，蜿蜒的河水从山城中流淌而过，湿润的天气下，无数乌棚短船停在河面，灯光烛火点缀着流光溢彩的河面。白玉桥上，年轻男女把臂走过，手中提着一盏红亮的提灯。

道无涯深吸一口气。

他盖上斗篷，盖住自己怪异的脑袋和身体，朝热闹的人市里走过，穿过两座桥，路过热闹非凡的湖泊，湖面上一栋高楼朝水面伸出看?台，一个高鬓珠翠的女子裹着轻纱，舞姿曼妙，白茫茫雾缭缭，几欲飞翔。

似乎是这儿的花楼竞选花国美人，已经连出十二栋楼坊，竞争趋于?白热化，看?客的嘶吼和喧嚣顺着湖面轰过来，震起一层层水波。

他停下脚步。

深深看?着湖面。

好像是被?女子的倒影所吸引。

轻纱女子舞毕，一千金一朵的玉沉香被?纷纷抛到舞台上，淡淡的香气几乎凝成一层绯白的雾。人群中突然起了喧嚣，一座空中楼阁停在花楼上空，歇山式的重檐屋顶，金色鎏边，檐叫挂着玉石雕刻的风铃，清脆悦耳。

人群中大喊。

“是空城——空城来的贵客啊！”

不知道是正?在祷过山城里行商的空城富豪，还?是签证机关的官员，又或是那个遗族老?少，空中楼阁的大门敞开，如花涛花海般的玉沉香涌入舞台，几乎将高楼淹没。

这样的富贵豪奢九世难见。

人们拍打着身边的船沿，还?有些跳下水去，伸手勾那飘在湖上的玉沉香。

唰唰唰。

湖面晃动个不停。

道无涯死死盯着湖面。

他已经看?着湖面看?了很久，哪怕原本?就赤红的双目再次充血，他也不敢眨眼?。

那些晃动的、嘈杂的声音中。

有一种?很轻微的聚合声，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凝结。水面称着月色，浮起一片很轻薄的光影，接着渐渐凝聚，流动透明人形在水中悄无声息生长，像是化掉的水晶。

湖水给?了它实体。

月光给?了它颜色。

淡淡的霜色一寸寸冻结了道无涯的心脏。他知道，这是神，只有“那种?东西”才有这种?威力和法力。神一出现，常常用千人的皮肤做鼓，骨棒为槌，敲击乐器时会发?出震慑人类的音乐，让人灵魂都随之战兢。

他见过很多次。

他比那群住在空城里、极其自大的人更清楚神的存在。

水中的人影用月光做皮肤，晃动的水波凝聚成长发?，祂起身，柔软的靠在湖边护栏上，潮湿的水汽带着玉沉香的味道。

“神”的面孔越发?凝实。

道无涯睁大眼?睛。

祂的身躯依旧带着半透明的虚幻感，但那出类拔萃的面容带着十成十的熟悉。

季槐梦。

作者有话要说：：谢邀，学会了一个小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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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想……好像，可能，大概，我的主角后期都不是人了哎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