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笃思从T国旅游回来。
作?为冯家的一?员,天生就站在金钱的宝堆上,从小就不必为生活担忧,想要做什么就去?尝试,就算是放弃大学学业选择了环球旅行,也无?人置喙。T国是她最后?一?站,本?来她打算从T国出发,环绕南亚一?圈,但是因为突发的凶残杀人案,她还是决定先回国修养。
她坐在Z237的头等舱,微微抱怨这里?过于狭窄、不自在,用手?扇了扇风,看向窗户,旁边一?个年轻人似乎和她一?样躁动不安,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冯笃思无?聊至极,朝他?搭话。
低声道。
“你也觉得不舒服,是吧。”
冯笃思说着,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知道T国突然?出现那种事,飞机票突然?变得很抢手?呢。”
对方微微张口,诧异:“啊……”他?支支吾吾,“不是的,我?觉得。”
一?滴汗从他?额头流了下来。
“太贵了。”
年轻人以为冯笃思和他?一?样,都是为了逃离T国不得不买了昂贵的机票,于是克制的告诉冯笃思,这张机票是他?八个月的工资。
冯笃思不敢置信,以为这个叫周猫的年轻人故意和她装穷,她见多了这样的年轻男性,为了考验女性故意说自己身无?分文。冯笃思兴致恹恹,不想再跟他?搭话,不过吃饭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他?拘谨的肩膀,对空姐说话的时候垂着脑袋,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要怕生。
他?的指甲很干,指面都是沟痕,中?指缝还有一?茬茬的倒刺。冯笃思这才发现原来对方没有骗人,他?是真的很穷。
她更好奇了。
这么穷,又怎么会为了回国掏出八个月的工资呢。
她把这个问题说出口,对方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告诉她。
——有人给了他?三十万。
每个月。
冯笃思一?口水喷了出去?。
不敢置信对方竟然?这么“诚实?”。
这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从小到大,说真的,她见识过无?数“这种”交易,富有的人用金钱去?交换青春和美?色,她微微打量一?下周猫,面容的话,说实?在,他?真的好像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不是抖/音上见过的那种帅气精致的少年,而是短短的寸头,圆圆的眼睛,带着一?种为开化的青涩感。
冯笃思忍不住说出口。
“你——成年了吗?”
“我?已经?十?了!”对方言辞肯定。
冯笃思略微后?仰,又扫视了一?遍周猫,她觉得这个人心思单纯——就像是生长在象牙塔里?面一?样,本?着呵护祖国花朵的理?念。她好心提醒:“这种关系不太长久,你还是要找自己的出路啊。”
对方低下头,声音闷闷:“嗯,我?知道。”
“他?回家了,我?们早不在一?起了。”
“咦?你们不再一?起吗?”
周猫说:“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他?找到了亲生父亲,回家认祖归宗,我?们就分开了。”
冯笃思神经动了一?动。
迟疑开口。
“是她,还是他?。”
对方不明所?以:“男的,怎么了?”
冯笃思捂住嘴,她也是阅览当前流行文学的人,当然?知道耽美?是怎么回事,更别说她家里?还有一?个朝着全家出柜的哥哥。
这短短几句话。
冯笃思的脑子里?已经勾画了一?个完整的狗血故事。
小白花周猫和竹马一?起长大,顺利成章恋爱,本?来以为你我?牵手?直到皓首白头,没想到竹马突然?找到亲生父亲,并认祖归宗,成了豪门阔少,世俗压力和门第之差,两人悍然?泪别分手?……但情之一?字叫人断肠,那十几年的纠纷就怎能说断就断。
豪门阔少冷漠道:“给你钱,成为我?的地下情|人!”
小白花:“不!你这是在折辱我?!”
周猫晃了晃冯笃思,疑惑看她:“怎么了?”
冯笃思连忙压下嘴角:“没事。我?想到了一?点有趣的事。”
她又和周猫说了一?会儿闲话,发现小白花之所?以能称之为小白花,是有资本?的,至少她是做不到22岁还维持着17岁的思维逻辑。单纯,倔强,冲动,懵懂。
他?就像是一?个放在保温箱的幼小婴儿,迟迟不能面对社会。
下了飞机,冯笃思给周猫留了电话号码,告诉小白花一?旦有事可?以找她帮忙。
小白花连忙点头,并要给冯笃思送他?从T国买来的纪念品。冯笃思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你买的礼物都是有定数的,给我?了,你其他?的朋友就缺了。我?收到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冯笃思相当客气和礼貌。
实?际是她不想要,想必都是些?念珠挂坠之类,她带了容易起疹子。
冯笃思拉开接机的车门,小白花还没走,突然?想到什么,也兴冲冲朝她说:“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很厉害的!”
冯笃思朝他?挥挥手?:“一?定一?定。”
她举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坐上后?车座,脸上的欢笑一?点点收回,带着一?种倦倦的冷漠。
“我?哥呢?”
“他?怎么没来。”
司机说冯道繁有事,暂时抽不出身。
冯笃思瞪大眼睛,“什么事比我?回国还重要?”正当她恨恨的时候,闺蜜顾又雪打过电话,顾又雪小时候在冯家住过,她们成了一?起看帅哥的不错的朋友。
“思思你回来啦!我?们一?起去?喝酒啊!”
冯笃思端着手?机跟顾又雪抱怨:“冯道繁怎么回事,都不肯来机场接我?,马术就这么紧,一?个小时的工夫都抽不出来?”
“这……”电话那边顾又雪微微迟疑。
“等你来,我?再跟你说。”
冯笃思对司机说:“不回庄园,去?h路a号。”顾又雪约她在那里?的酒吧见面。
H路A号的酒吧冯笃思出国前常来,回国后?第一?次见稍微有些?陌生,顾又雪在卡座上朝她挥手?,她看了一?圈,净是些?陌生面孔。
冯笃思朝座椅上一?躺,在群魔乱舞和光污染里?问顾又雪:“怎么他?们都没来?”她说的“他?们”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小时候都在冯氏的庄园里?住过几年,可?以说青梅竹马,期间几个也有些?朦胧情谊,当年也有些?“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意味。
不过后?来嘛。
花花世界迷人眼,也有些?糟粕事,不提也罢。当不成情侣,但家世和情谊还在,倒也勉强算是朋友。
顾又雪灌了一?口酒。
“他?们不来。”
“——不来?”冯笃思拉长腔,“不来是什么意思?出车祸了,进医院了,叫人打折腿了?”
顾又雪把酒瓶重重一?放,怨气冲天:“不来,就是不想来,觉得没意思。”
她一?双眼睛直直看过来,“你路上不是问我?你哥冯道繁吗?就是他?挑的头,带着一?群人去?找个那什么的梦梦!”
冯笃思打了个哆嗦。
梦梦。
这个词就像是在她嘴里?塞了三斤棉花糖,她把脑子倒出来都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起这么个花名?。
冯笃思略微咂舌。
“她是谁?”
顾又雪水蒙蒙的眼睛看过来了,“你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呀。”
“就是你家那个叔叔,冯清波新认回来的儿子。”
冯笃思酸倒了牙。
一?个男孩,叫梦梦,这名?字起得给谁听呢。
她也没心情喝酒了,叫了车直接回家,她倒要会会,梦梦是怎么个梦法。
冯氏庄园好几栋楼,冯家的八十岁老太爷冯千载自己占一?栋,剩下的小辈按照远近亲疏分配下去?——她不爱来这里?,想想,上百口人聚在一?起,闷不闷,烦不烦?
冯笃思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如不是逢年过节或者什么大事,轻易不回来。
汽车开进庄园,又走了一?会儿,她来到了她和哥哥冯道繁住的那栋小楼,现在才十一?点,灯光却已经熄了,她有些?不解——这里?住的都是年轻人,以前十?点还灯火通明,叫冯千载好一?阵教训。
她推门而入,发现客厅开着一?盏小灯,说有事、没空接她的冯道繁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若有其事的地看。
冯笃思从背后?走过去?,一?把抽|出来,翻了一?下书页发现竟然?在讲阳明心学。
她愣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一?低头就看见冯道繁冰冷的脸色,他?伸出手?:“把书还我?。”冯笃思不情愿,但还是叫他?唬了一?下,把书塞了回去?。
她和冯道繁一?起长大的亲兄妹,热热乎乎凑过去?,装作?不在意问道:“哥,家里?来了个新人。”
她哥低声应了:“是。”
冯笃思缠着自己头发:“那人怎么样?”
冯道繁闭上眼,仿佛陷入沉思,“他?,他?很难形容,他?是非常特殊的那种……”
冯笃思呕了,这种三流感情戏的台词怎么会出现在她哥的口里?,这次把她的大脑皮层翻过来她也想不到,她推了冯道繁一?下:“你不是魔怔了吧。不就是冯清波叔叔新找回来的儿子吗,在外面住了?十多年,品行什么都不清楚,你就这么舔着人家,笑死我?了,还特殊,还不好形容。”
冯笃思装模作?样扯了个鬼脸,“冯道繁你好不好笑。”
哪知道冯道繁脸色跟去?了趟北极似的,从眉毛到眼神都含着冰渣子,他?斥责:“冯笃思,不准你这么说。”
“不准?”
冯笃思火气上来了。
“这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别跟我?说,你跟冯翼哥一?样,想要为爱单飞。”
冯翼对着全家人出柜了,拦都拦不住。介于他?出柜的对象有权有势,冯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祝99。
他?们不欢而散。
冯笃思已经单方面和那个梦梦结下了不解之仇。
她在小楼里?呆了两天,没见到‘梦梦’长什么样,但是她见到了同辈年轻人对他?的狂热追捧。
这群人三两句不离那个梦梦。
开口必言美?貌,闭口必说温柔。
又说他?一?个人在外面住了?十?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冯笃思恨不得把耳朵挖出来。
她恨恨道,‘梦梦’受的苦再多,也没有她这些?天耳朵受的苦多。这两天她不知道听了多少肉麻兮兮的词汇,差点叫他?们恶心的冻感冒。
在她眼里?,那个梦梦已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妖精光环的小魅魔,久贫乍富,拼命讨好冯家人,把一?种年轻子弟的灵魂全都拢了过去?。
就是那种,金手?指小说里?的,什么流落?十年的私生子一?回家之后?就像是带上了汤姆苏光圈。
全家都爱他?!
全家都呵护他?!
虽然?目前还没有那么疯,但是冯笃思觉得也差不多了,她听见好几个人商议过节给那个梦梦送什么礼物,几十万的手?表觉得太便宜,上百万的烟花觉得太浮华,跑车觉得不实?用,别墅又不过是个空笼子——毕竟梦梦,住在冯氏庄园就够了,不是吗。
她再次真心实?意的呕了。
她没有见过梦梦,回来这两天,那个梦梦一?直和八十岁老太爷冯千载住在一?起,轻易不外出,也不见旁人。也不知道他?们这隔隔隔隔代爷孙哪里?来的那么多亲情。
不过也对。
万人迷小白莲回家了,可?不得让老太爷稀罕稀罕。
冯笃思缠着冯道繁,说一?定要去?见见那个梦梦,她面上说要感受一?下久违的血缘亲情,实?际却是想拆穿这个梦梦的真面目。她觉得冯道繁到底是直男,一?些?小心机还是她更敏|感些?。
她已经撸好袖子整装待发,却被冯道繁猛然?拒绝。
“不行!”
冯道繁神情肃穆。
“我?不能带你见他?。”
“为什么?”
冯笃思愣了一?下。
“他?不见外人,也不让我?介绍。”冯道繁颇为叹息——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灵魂之火,生/命/之/光,但谁知他?的信仰不同意,让他?收敛自持,又定了规矩只能五天见一?次,他?满腔狂热只能吞在胸腔,自我?消化。
“你是个大傻吊。”
她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
冯笃思给闺蜜顾又雪打电话:“真的,我?知道我?哥会有傻/吊的一?面,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傻,这么蠢,这么笨,这么没有自我?和灵魂。你见过的最降智的小说里?面最愚蠢恶毒的男配也没有我?哥哥这样的。”
“你知道吧,就是那种,那种,万人迷小白花霸道总裁你情我?爱,他?在旁边给人撑伞还乐淘淘的那种。”
顾又雪发出一?声长长的疑惑:“不能吧……你哥不是挺厉害的吗。”
他?们这种不愁吃穿未来无?忧的人,身上都有种优容的闲散和澎湃的自信,还有一?种让人见之退避的锐利感,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冯道繁也算是其中?翘楚。
哪想到,成了他?妹妹口里?的降智恶毒男配。
“我?也想不到。”
冯笃思字字泣血。
“最近不是快过节了吗。”
“你猜我?哥打算干什么。”
“他?们几个人正抓耳挠心的想要给那个梦梦准备超级特别的节日贺礼!你信吗!我?都不敢信!霸总还没出来,他?就跟几个男配一?块去?准备节日礼物去?了!”
真是让人惊掉眼珠子呢。
顾又雪在那边扶了扶自己惊掉的下巴,说不出话来:“我?的天……他?,我?,这也太厉害了。”
冯笃思咬牙切齿:“我?不信了!这个梦梦就这么厉害?!手?段这么强,把一?个个笼络的跟失了魂似的!”
她挂了电话。决定去?掀翻梦梦的恶毒面孔。这种人要么要钱,要么要权,左右出不了这两种。冯笃思缠着冯道繁几个,一?改往日的倔强和暴躁,说自己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他?们的队伍。
冯道繁好像真的降智了一?样,拍拍冯笃思的脑袋说:“你终于想通了。”
随后?带着她一?起规划怎么举办节日庆典才能让梦梦更开心。
冯笃思跟在他?们身后?去?了市中?心买了礼物,又在各处看烟花和无?人机表演,听他?们仔细讨论怎么才能更盛大和轰动。她微微皱眉,倏而放松,她想到了这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对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败。
那么先揭破他?爱财的真面目。
冯笃思指着一?只玉手?镯,装作?不经心:“就这个吧,我?觉得他?能喜欢。”又说:“你们把发/票要好,以后?梦梦也好用。”
冯道繁点头:“当然?,证书也一?块装好,免得显不出我?们的诚意。”
冯笃思背着他?们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不是啦,我?觉得梦梦刚回来,可?能需要钱吧,你把发/票装进去?,他?来退也方便。”
他?们中?间挤进一?个脑袋。
“他?需要钱吗?”
恶毒男配之一?发出深深疑惑:“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打个几百万过去?。稍微垫垫。”
我?的天!
这个回答绝了!
就是把冯笃思的脑子打成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白目到这个地步,她说梦梦爱钱,他?就决定直接给梦梦打钱,一?点都不在乎他?嫌贫爱富,还生怕他?爱的不够!
这个人就是她亲哥的复制体吧!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亲兄弟!
冯笃思心里?充满狂暴的念头。死命压住自己咧起来的嘴角,告诉自己要克制,再克制!
好!爱钱不够。
她转过身,又继续添油加醋。
“我?觉得梦梦没有什么安全感。”
冯道繁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冯笃思搭着手?指,慢条斯理?给他?们理?思路:“你想想啊,他?在外面生活多苦啊,?十?年,餐风饮露的。”
冯道繁几个人一?起点头。
点个屁!
冯笃思压住火气:“所?以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他?最需要一?张遮风挡雨的棚子,就是免他?四下流离,免他?无?枝可?依。”
“他?需要,强大一?点的人,给他?遮风挡雨,你说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眼药是要给他?们上了。
冯道繁听罢沉默。
她心里?暗自高兴,决定终于挽回自己傻哥哥的一?点理?智,什么五天见一?次,什么难形容的特殊,什么节日贺礼,在她眼里?就是装腔拿乔,矫情的不得了。
冯道繁缓缓开口:“说的也是。”
他?微微叹息。
“不过,若是以后?能见一?面,也算缘分深重。”
噗——
这是冯笃思的心在喷血。
冯道繁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她被这群自我?攻略的人从店里?拉走,又去?了许多地方一?一?勾画整个节日庆典。她累了,不会爱了,她决定现在存点钱,等将来她哥因爱被逐出家门,她也稍微接济点他?。
等他?们终于忙完一?天。开车回庄园的时候,冯道繁突然?兴奋的告诉她,今天梦梦有空,可?以去?见一?面。
“槐梦同意了。”
这是冯笃思第一?次听见他?的完整名?字,不是梦梦,而是槐梦,这个名?字在她嘴里?转了几圈,倒也没那么黏糊糊的。
她想了想,罢了,跟在他?们背后?去?了主建筑楼,八十太爷冯千载就住在这儿。
推门而入。
她见到那个人。她已经在旁人口里?说了很多次,但是见面却还是第一?次。一?种风,一?种柔和的光芒,她朦胧觉得白色的落地窗帘被风卷起,淡白色的阳光充盈了宽阔辽远的客厅。一?切带着云蒸霞蔚的虚幻和明丽。
她第一?次见到他?,目光从他?的眉眼落到他?的鼻梁,好像是整场虚淡的光幻里?唯一?的艳丽,一?种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芒充斥着她的心灵。如同耀斑闪烁,太阳风在狂暴喷涌。
她松开了紧皱的眉眼。
陷入了深深的喜乐。
那天下午。
主楼的客厅。一?群人坐在地毯上,抱着软垫或者靠着背枕。他?们手?里?或多或少拿着一?两本?哲学书籍。他?们不泡吧,不飙车,每天在家细细研读,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呼吸第一?口冷风,目光带着惊人的清醒。他?们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
他?们觉得自己寻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他?们在参道。
“王阳明格物致知,他?在院子里?对着竹子参悟了七天七夜,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他?觉得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某种先天性的真理?。”
“这种先天性的真理?,可?以这么理?解,它是一?种自诞生之初就包含了一?切的完美?概念的东西,朱熹用三纲五常来解释,他?说,君臣父子,是完美?真理?的一?部分,仁义礼智,是完美?真理?的体现。世界上本?来就有这种东西,我?们不过是把它取来用罢了。”
“这种完美?真理?。”
“东西方都有体现。《苏菲的世界》里?曾经这么举例子,面包房烤出一?些?七扭八歪的面包小人,顾客从橱窗走过,尽管他?们没见过完美?的面包小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们仍旧觉得丑陋。他?们没有学过完美?的概念,却知道完美?应该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完美?真理?早就存在于世界中?,存在于更深邃的东西里?。”
“柏拉图用一?个山洞来形容,他?说完美?真理?就是太阳,人类就是活在山洞里?的小人,一?些?阳光从山洞的洞口投入,有些?洞口是方形的,有些?洞口是圆形的,于是小人就以为太阳是方的,太阳是圆的。人们不能看清事物的全貌,但是他?们应该知道,世界上早就存在这太阳这种完美?的东西。”
他?们在讨论哲学。
冯笃思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槐梦,他?没有参与这次讨论——他?从来没有加入,他?更像是格物致知里?面的竹子,面包房里?的完美?小人,又或者山洞外面的太阳。只要看着他?,一?些?迷幻的,美?丽的东西就会从冯笃思的大脑里?深深迸发出来,她就像是见到了真理?的悟道者一?样,无?法自拔。
他?就像是偶像。
偶像。
现代通常用被万人喜欢的人类明星来形容这个词,但是更早的时候它本?真的含义是木偶泥胎,是被人祭祀的神像。在真圣教的神话里?面,唯一?神深深斥责,形容它迷惑人的心智,惹人堕|落。
受万人喜爱的,偶像。
作者有话要说:槐梦,一个活在腥风血雨里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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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自己就像六指琴魔里面的那个大侠,每天都在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