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狗改不了吃屎
为首一人,瘦长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身形同样瘦削,衣着打扮称得上是朴素。
这要不是听说了蔡老板的名讳,半路上碰着绝对不会认出对方是扬州名列前茅的富商。
蔡氏依仗京中有人,这几年敛财无数,在扬州除了首富富家,已无人可以与之匹敌。
蔡老板其貌不扬,看着倒有几分谦卑。
九爷仍是坐着,慢慢吃将着碗里方才田昕夹给他的食物。
碗里见了底,何玉柱上前想再添点,九爷遮住了自己的碗,这才抬起头来:“哟,几位老板怎么突然站在这,吓了爷一跳。
何玉柱,你个蠢东西也不知道言语,怠慢了几位老板可如何是好,没见还有伤员在?”
这等“指桑骂槐”的话,作为下人是无需言语的,何玉柱低下了头。
蔡老板连忙躬身:“是我们冒昧上门,打扰了九公子的雅兴,望九公子见谅。”
九爷挥了挥手。
何玉柱忙让人进来撤了一桌菜席,又喝了两口清茶,才问道:“哎,这可是饭点,忘了问,几位老板饭否,菜就先撤下去了。”
“不敢。做了辜负九公子的事,岂敢再要您的赏赐。”于老板在蔡老板的瞪视下,战战兢兢开了口。
“于老板,你也真是的。受了伤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还要出门干辜负爷的事情?”九爷放下青瓷茶杯,“这倒提醒我了,爷也受伤了,还没收拾罪魁祸首,何玉柱,走,我们找他们去……”
三位老板齐刷刷又跪下了:“九爷饶命,九爷饶命。”
“哎哟,这是怎么了?”九爷还往后靠了一步,让他们跪得更瓷实些。
蔡老板伏在地上恳切道:“九爷容禀。今日带他们来,便是为了给九爷请罪。”
“哦?”九爷拖长了尾音,“是你们派人来刺杀爷的?”
三个人磕头磕得更勤快了:“不不不……小人岂敢。是……误伤,误伤了您,小的罪该万死。”
“那你们本来想刺杀谁来着?爽快点,别让爷一句句问。”九爷捞起之前那柄黑色骨扇,拿在手中把玩。
“不是刺杀,没有刺杀。”于老板颤颤巍巍交代了,“是这样的。九爷您也知道,下午姓川的伤了我,我回去后一时气不过,这才想让人去收拾他一下,给他一点教训而已,没想到,没想到误伤了您。千不该万不该,小的,小的……”
蔡老板横了郭老板一眼,郭老板连忙跟着开口:“老于你也真是的,当着九爷的面,重要的事情不说,尽扯这没用的。九爷,这要不是老于看不惯川业的做派,我跟着一查,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郭老板故意留了个钩子,等着九爷的反应。
九爷看了何玉柱一眼。
何玉柱上前一人各踹了一脚:“九爷刚吩咐的,不能让他一句…一句…问。”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这川业他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但他和富家联系从密,且他一到,不知怎地,扬州的米价就开始大幅度的涨了。一石米昨日才300文,今日到这会儿已经是700文。百姓们都买疯了。
大概是我们得罪了他,他才拿我们开刀,说是从我们的店开始涨的。他这么说,其他老板居然也这么信了,跟着涨的同时还一边和老百姓说是我们干的,他们的米倒是卖得出去,可我们的就……
九爷,老于派出去的人虽说不小心伤了您,但我们也是米价上涨的受害者。这些都是那姓川的干的,九爷,您可要明察真相,别被他蒙蔽了。”郭老板带着哭腔一口气道完。
于老板端着手在一旁跟着点头。
九爷听了往珠帘后的里间瞧了一眼。
田昕听着,冷笑了一声。
好一招倒打一耙。
以九爷这狗脑袋,真信了他们的鬼话,自己今天就真的走不出这家楼了。
她的手握成了拳,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见气氛颇为合适,蔡老板半起身,打开了两个盒子:“九爷,您看,今日之事他们二人也是深受其害,于老板身心受损不提,两人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这境况到明日怕是就会有人冲进他们的店里抢货,这不要紧,怕的是人都会没了。
他们找到了我这里,蔡某也是想着九爷深明大义,定会为他们讨个公道。九爷放心,我们不白让您出马。这里是一株千年人参,供九爷补补身子。还有一柄钢骨九节鞭,望九爷龙马精神。”
人参是常见的东西,九爷看也没看一眼,但那柄鞭子,血红色蛇纹包裹着,手柄呈骨节状,看着便是一把利器。
他喜欢。
“东西是好东西,你们有心了。”
这话一出,三位老板心中一喜。
多宝阁后的田昕内心一沉。
东西收了,自然是肯了,郭于二位见状先退了。
“蔡老板,还有事?”
蔡老板上前了一步,见九爷没有制止他,方问:“蔡某斗胆,想问九爷对这次米价被人为控制,有什么想法?”
九爷又瞧了何玉柱一眼。
意思是,怎么又让我一句句问?
蔡老板还是机灵,忙道:“小的错了。这民以食为天,既然有人为我们搭了桥,蔡某不介意为九爷铺一次路。”
九爷盯着蔡老板看了半响,笑了:“你小子,这是找到超越富家的办法了不是?”
“扬州地界,能为九爷跑腿是我等的荣幸。一切以您的旨意为是。”蔡老板躬身得心甘情愿。
九爷冰冷的话语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蔡老板这话,是想陷爷于不义?让汗阿玛听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蔡老板又跪下了:“蔡某失言。九爷恕罪。”
“行了,你回去吧。这事,爷自有主张。”
“是。小的告退。”
人走了,九爷对着何玉柱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一阵嘀咕。
何玉柱领命去了。
外头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的时候,田昕仍是站着,面无表情,烛光透过多宝阁照着她细腻光滑的脸,陷于光影之间。
“出来吧。还要爷请你不成?”
田昕缓缓走了过去。
一把血红色蛇纹钢骨九节鞭毫无预警甩到了她的脚边。
他还赞道:“好鞭,柔韧有劲,颇为顺手。”
田昕没有闪躲,她抬头。
坐在上头的人,又恢复了田昕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冷漠。
“你都听见了。”九爷俊脸写满不悦,包藏雷霆之势:“说吧,川先生有何解释?”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上一秒还说信她,为她遮挡匕首受伤。
下一秒,仍是同样一批人说的话,他就变了脸。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