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空巢老人,精神寂寞、郁郁寡欢”几个字不绝于耳，舒颜逃也?是的上了楼，回到书房,阳光刺的眼睛有些疼。

从易潇安离开的?那个晚上起到现在,她只在沙发上躺过几个小时,回忆难以控制地涌入脑海,夸张地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帧一帧地在脑子里过。

舒颜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你不明白时，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之间的好,而当你明白过来后,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

舒颜把椅子拉倒光照不到的地方坐下，厚重聚拢着的?窗帘刚好为她的后背挡住光,纤长的影子拉在面前，沉默了很久，舒颜拿出手机,打开了里面的机票查询软件。

A市到美国芝加哥，虽然时间久一些,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距离。

鬼使神差地点进购票界面,选好一趟航班，填写购票人身份信息……等到跳到再次确认航班信息无误时,舒颜才停下手?指。

她知道易潇安的?公寓地址,之前填写资料的?时候易潇安填写过,她当然也知道易潇安的?学校、院系，就算想知道课程表和班级信息也不是难事。

可如果就这样贸然找过去了，她会见自己吗？

或许，能给她一个自己过去的理由吗？

舒颜再度跌坐回椅子里,自己会怎么说呢？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去看看她？以一直受承诺照顾她的姐姐的?身份？

因为之前违约了，想道歉，带着贵重的?礼物去补一个道歉，大方地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舒颜忽然觉得，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成了一个很虚伪的人。和她的模范家庭一样，和舒明朗一样。

表面上不在乎任何有关的花边新闻，其实每一条都有严格把控过，因为足够假，足够不会被上层圈子相信，所?以才任谣言流传，反而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成就感。

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私下努力，表面上永远是一种风淡云轻的感觉，好像只要她在乎的?东西越少，能拿住她的把柄就越少。

就连对易潇安，都会给自己套上一个“因为是姐姐，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关心她”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易潇安说是喜欢是不对，是幼稚，那自己呢？和小姑娘那样的纯粹比起来，自己这样又算什么？

以前分开想她的?时候还?可以冠冕堂皇地问问她有没有认真学习，想不想要什么礼物，现在才分开两天，如戒断症一样的感觉就在脑海中侵袭。

舒颜站起身，手?指再度抚摸上易潇安给她留的?那个本子，站了大概两分钟后，仍是伸手?把它放回原位。

就在手指触动本子的?刹那，也?不知道为什么像被烫到之间一样，舒颜不小心将杯子掉落在地，本子背面朝上，坠落在地后，最后一页刚好摔开。

本子的?最后一页空白上没有画画，而是写了一行?字，不规则的?一道被水浸过的?，湿过的?痕迹又干了，白色的纸张变得透明褶皱，旁边还跟着一句话，清秀隽丽的?笔体一如她清冷退却的声音：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姐姐。”

-

易潇安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适应了全新异国生活，当一同来的几个富家子弟还?在抱怨饭菜吃不惯出门没车接送时，易潇安已经考到了美国的驾照。

美国的国际留学生人口庞大，二手?车流动市场也大，都是些在学生之间转手?的?车，性价比极高?。

易潇安买了一辆二手?奥迪A6，流畅的?车身线条、严肃的?颜色，每次都让人们难以和这辆车上下来的年轻艺术气质女孩联系在一起。

由于太具有那么点老干部的意味，再加上成绩优异性子冷清、喜欢穿素色，易潇安没多久就被同班同学戏称她“东方美人Ann老师”。

易潇安也?没有反驳，任由他们保留这个善意的玩笑称呼。

在班里她和一个来自法国的叫Iris的?女生相处不错，两人英语都很流利，Iris对中国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易潇安也?刚好想再学一门语言，两人在一起话题还?不少。

开学两个月的?时候刚好学院有一个晚会，众人都以为易潇安不会参加的?时候，她报名了中国传统民族舞蹈，一曲孔雀舞更让“东方美人”这个称号不胫而走。

演出刚结束易潇安从舞台上下来走回班级区域，Iris用刚刚学的汉语真诚地赞美易潇安：

“好家伙，没看出来小丫头还?‘油’两幅面孔啊？”

易潇安哭笑不得，问她是谁教的?，Iris指了指后排一个来自中国C市的?男生：“他。”

是同班一个平时很幽默风趣的?男生，刘晖。见易潇安回头，刘晖没事儿人是的耸耸肩，并给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道：“Goodjob”

晚会结束后班里一起去吃夜宵，她们艺术班级和高?中差不多，也?就20个人，易潇安本来想早点回去，可惜大家热情都太高?，再加上易潇安今天是孔雀公主，当然不能放她走。

美国21岁以下未成年不能喝酒，大家也?就随便去了一家快餐店，拼了两张桌子热热闹闹玩了一会儿桌游。易潇安一开始的?参与度并不高?，直到抢杯子游戏输了，被执行三个快问快答的?惩罚：

“你之前为什么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一个美国女生快速用英文提问。

“环境原因。以前上中学时我说话更少，遇到你们之后已经好多了。”易潇安用英文流利回答。

“你认为自己的?三个缺点。”一个男生在旁边立马接话，这种带动氛围的问题一出大家就一阵哄笑声，易潇安也?扬了扬嘴角，有条不紊答：

“强迫症、不喜欢沟通”她本来想把“不够勇敢”加上，但?想了想便从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从终于和舒颜表了白，到一个人来美国生活、考驾照，再到大方和别人相处，她所做的?每件事，至少在她自己认为，都已经是勇敢的了。

“不够幽默吧。”易潇安赶在倒计时结束前补了一句。

“你以前在中国有过情人吗？”一个美国男生用生疏的中文问，他想表达的大概是“恋人”的?意思，可这两个字一出来在座的?都是一阵哄笑，刘晖更是佯笑着要打他，让他赶紧把借的?嘴还回去。

众人笑闹完看易潇安，之间易潇安稍微低了一下头，没过多久就重新抬头，扬了扬嘴角：

“没有。”

大家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结束，各自准备开车回学校或者回家，Iris问易潇安能不能送她一程，易潇安表示当然可以，只不过她们得先回学校取车。

两人刚走出餐厅刘晖便走过来，用英文问要不要顺路送她们回家，易潇安隐约知道她们并不顺路，刚要拒绝，Iris就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说要，并招呼易潇安上车。

易潇安也?不再拒绝，两人一起上了那辆保时捷的后座。

Iris故意高声说她困了，想要先回去睡觉，让刘晖先送她。易潇安停顿了一下，抬头正好对上刘晖下意识看过来的目光。

刘晖像是被电了一下，耳朵刷地一下子红了，一言不发地转头回去认真开车。

等到把易潇安送回住处已经将近晚上11点，刘晖跟下了车，目送她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口。

“谢谢。”易潇安礼貌微笑道谢。

刘晖摆摆手?，咳嗽了一下，大大方方问易潇安：“Ann，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刘晖并不像从前的?人渣杨明那样道貌岸然，他表达的?很大方，尽管能看出来是个实力雄厚的?富二代，也?没有给人一种很讨厌的?少爷感。

易潇安摇了摇头：“没有。”

刘晖眼睛一亮：“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可能就会想办法追你喽？”他半开玩笑边说，脚上却没动过，始终保持着让女生有安全感的?距离。

“真的?。”易潇安又?点了一下头：“不过可惜的?是，我喜欢女生。”易潇安像是有些遗憾。

“Oh，No”刘晖很惋惜了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像是在表达遗憾，最终却只是道：“你确定吗？刚刚听你说没有谈过恋爱，或许……”

“我确定。”

“没有和她谈过恋爱的确很可惜——”

“不过我确定我很喜欢过那位女士。”易潇安仍看着刘晖，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及她礼貌地表示拒绝的?方式。

两人对视了一眼，刘晖也?不再坚持：“好吧，Ann，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向?你提类似的?事，我们还能做正常同学吧？”刘晖从高中起就在美国生活，说话行?为等都有了种当地的习惯。

“当然。”易潇安点头。

刘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祝她好梦，临走之前刘晖对易潇安道：“Ann，你刚刚说的是遗憾，对吧？”

“这里有一句当地俗语，不到最后的时刻，永远不要说遗憾。”

刘晖说完便开车离开，风刚好吹落了一片叶子在易潇安的?肩膀上，易潇安看那片叶子在肩上轻轻随着风抖动，就好像是叶子里藏了刚刚那句话，怕她没有听清，又?落到肩头再说了一次。

易潇安就这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公寓前的?草坪里，轻轻蹲下，伸手，把叶子安静地放在了一抔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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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北京时间8点30，悦源五星级大酒店顶楼宴会厅，桌上国珍宴品吃了一半儿，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起身，擦干净手?，整了整西装衣摆，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对旁边的女士道：

“岚岚，嫁给我吧。”

周岚一愣，一瞬间的真实反应让她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紧接着便是捂着嘴震惊地看着周围。

早就有人提前准备好相机手机，纷纷围过来捕捉这美好的?一瞬间。

周岚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今天是她的?生日，男朋友于然说25岁生日应该好好过一下，特意请了她高中最好的朋友来聚会，就连舒颜都从A市专门飞过来参加这场晚宴。

后知后觉如她，此刻才知道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一旁的?小提琴钢琴演奏乐队适时地弹起“梦中的?婚礼”，一桌的?昔日好友们都在鼓掌起哄，不停地喊着“嫁给他”。

于然和周岚也?算是高中同学，两人同校不同班，当年的爱情故事也?是上过学校主席台的轰轰烈烈，后来又遇到大学异地，家里反对等问题，到今天已经长跑了第11个年头。

于然家里环境差点，走上社会之后更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卑，每年过年她们班群里热闹的时候，总会有姐妹看不下去，公然cue周岚，让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不娶你算什么男人。

周岚性格温和，总是一笑了之，其实，她比谁不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而当这一刻终于出现，所?有的?错愕与惊喜过后，就都变成了两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流泪。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周围见证他们感情的?大学同学也跟着抹眼泪，一个男生拿起酒杯，哭得就像是他自己要嫁人一样，将酒杯举得高?高?得：

“来来来，喝了这杯酒，提前祝我们的老同学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众人都跟着举杯，周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好意思地笑，她佯怒着嗔大家：“你们、你们都知道啊？”

在场有的?人几年没见，此刻都又哭又笑地看着她，周岚问了一个平时最难见的?大忙人舒颜：“阿颜，你也?知道吗？”

在场众人也朝舒颜看过去，舒颜点了下头：“知道”她说完摇晃了一下酒杯，金色的香槟液体在酒杯中流转了一圈：“很高?兴能一起见证这一刻。礼物我已经寄存在了前台，等会儿别忘了拿。”

“不是舒总，你怎么背着我们偷偷提前准备礼物了呢？”一个关系还?不错的?高?中男生挑眉道。

舒颜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揶揄，也?挑眉回复：“你不是说我是大忙人，人家婚礼都不一定有时间参加么？”

“害黄浩这小子的?话你也?信啊，千万别往心里去。”一旁秦凯接话。

“什么这小子，25岁的?人了，好歹半个小副总，还?乱叫。”黄浩推搡他。

秦凯扬起脖子：“叫你怎么了，不服是不是？明晚放学操场见，谁不来谁弟弟。”

“怕你？等我背完《离骚》就去收拾你。”

众人一看这对儿活宝又?开始演高?中时候了，跟着边笑边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来，不少女生也?开始看周岚的?戒指等，场面顿时比刚才还?热络。

又?过了一会儿宴会结束，周岚和于然让各位都先别走，她们会统一安排车送各位，舒颜和刚刚一直坐在她旁边的短发女生吴天舟一起走到一楼吸烟区，吴天舟拿出一盒烟，挑眉问舒颜：“介意么？”

舒颜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你说呢？”

吴天舟没再说话，抽出一根细烟夹在指尖，用火点上。

吴天舟高?中时候和舒颜是关系最近的?人，高?中她家里出事一度抑郁，从学抽烟到会抽烟都是和舒颜一起在后操场完成的?。

后来双方都出国多年，见面的次数都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了。

“最近还?好吧？”吴天舟从进来就感觉舒颜情绪有些不对劲。

“嗯，挺好的?。”舒颜靠在沙发上答。

“你呢？”

“也?挺好，下个月开分公司。”

舒颜看了一眼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这避重就轻的?回答：“谁问你事业了？我听说，分手?了？”

吴天舟和周岚差不多，也?有一个从大一就开始谈的?对象，对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吴天舟为了她在国外读了研，找了工作，甚至愿意放弃家里的?产业，哪知道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以分手?收场了。

爱情的?长跑难能可贵，可最终修成正果的?甜蜜机会并非人人平等。

像周岚和于然这样的，少有。一旦哪一方坚持不下去了，更多得最终都会变成口中青春的一场回忆。

“你呢，我听说你一直没找过，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女生啊？”

楼上不少客人已经下来，舒颜目之所?及处是一群啤酒肚的?西装男正在虚伪地握手，她扬了扬下巴：

“难不成我还?喜欢他们？”

吴天舟哭笑不得：“不是，小姑娘我也?没见你喜欢谁啊？你平时接触的美女不少吧？娱乐圈代言都得看你们投资，那么多人你都入不了眼？”

吴天舟说完小姑娘三个字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有联动功能一样闯入脑海，是易潇安穿着白色舞裙跳孔雀舞的?模样。

“嗯，入不了。”舒颜干涩地回答了一句

吴天舟越发苦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那这么多年，除了那绿茶婊唐浅冰，你还?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

“我没有喜欢过唐浅冰。”舒颜看着吴天舟，一字一句纠正她。

“那意思喜欢过别人？又?是一次不能启齿的?失败暗恋？”

吴天舟手?上的?烟雾随着烟尾燃着，转了一个圈后飘到舒颜面前，淡淡的?白雾挡住了双方的视线，吴天舟一时间没有看清舒颜脸上的?表情。

“走吧。”过了好一会儿舒颜道。

吴天舟知道她不想说，掐了烟尾，站起身：“不等他们送了？”

“我想出去走一会儿。”舒颜站起身，身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风衣。D市的?十月份儿天冷的厉害，尤其是晚上总会起风。

两人刚一出门就被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吴天舟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到十点，街道两边仍是各色招牌霓虹闪烁，不远处一个KTV还?有音乐声传出。

两人就这么往前走，吴天舟忽然想到什么，刚问了一句：“对了，你家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就听到两人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姐姐”。

吴天舟不知道这是在叫谁，她只看到舒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猛地一瞬间停住脚步。

两人转身，后面跑来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她气喘吁吁跑过来，有些含羞地问到：“姐姐，你们是吴姐姐和舒姐姐吗？”

“我们是，怎么了？”吴天舟回答她。

小姑娘道：“我是周岚的?妹妹，我姐姐让我来叫你们，说让姐姐们等等，马上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那个长头发的?姐姐一直盯着她看，小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害怕。

吴天舟笑了笑：“回去告诉你姐姐，我们住的?酒店不远，不用她送了。”

“真的?吗？”

“嗯，真的?，晚上凉，快回去吧。”

“好吧，姐姐再见。”小姑娘朝两人挥了挥手，又?转身匆匆跑走了。

吴天舟感慨了一句真有礼貌，抬头一看舒颜，对方却像是想什么想出神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儿。

“舒颜，舒颜？”吴天舟叫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舒颜的?眼尾有些发红。

“你眼睛怎么了？”

舒颜下意识躲了一下：“风太大，吹得疼。”

前面的KTV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产物，此刻竟然传出一首钢琴曲《穿越时空的?思念》，哀婉的?曲调配上霓虹的招牌，整条街都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

“天舟，能给我一根烟吗？”

吴天舟感觉印象中她很少在舒颜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有些慌地摸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她。舒颜把女士香烟放进口中，吴天舟又?去摸火。

她从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一边摸一边嘟囔：“哎刚刚不是还在吗……”

摸了一遍发现没有，吴天舟皱皱眉：“可能是刚刚丢在酒店了，要不我回去找一下？”

“嗯。”舒颜平静回答。

“行?，那我回去找一下。我丢东西这毛病从高中就没改过，真羡慕，好像从小到大都没丢过什么东西……”

吴天舟边说边返回去找火，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耳边凄婉的?音乐还?在不停地响，舒颜从小学了那么多年钢琴，她知道这首曲子。

她把没能点燃的?香烟重新拿回手?中，凌冽的秋风让她不得不将风衣裹紧。方才宴会上周岚在等到于然那句“嫁给我吧”时的神情闯入脑海，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地从心口攥了一把，舒颜几乎是支撑不住地往路边蹲下——

她不是，好像已经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怎么为谁都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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