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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睡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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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我睡里面

床头这个暖色瓷罐唐晓慕早就注意到了,一直以为是季修睿的救命良药,没想到是糖。

季修睿打开瓷罐,里面放着一整罐的什锦糖。

唐晓慕拿到一颗粽子糖,甜腻的糖浆与香脆的松仁同时在舌尖绽开,很快就压住满腔苦涩。

她意犹未尽地望向季修睿。

季修睿大方地又给她一颗。

吃完药,季修睿自己也吃了颗,蹙紧的眉头逐渐平缓。

昨天他喝完药就进屋,难道也是为了吃糖?

唐晓慕对季修睿的认知有点颠覆,她一直以为季修睿也该和爹爹与哥哥一样,完全不在意药苦不苦,都能笑着喝下去。

她突然想起大婚之夜,自己误喝的那碗药里头加了足量的甘草,估计就是季修睿怕苦,才特意加的吧。

唐晓慕含着糖问:“王爷这碗怎么不加甘草?”

“药性相冲。”季修睿言简意赅,又往嘴里塞了颗糖。

唐晓慕竟没觉得他娇气。

爹爹与哥哥都是正常人,哪能不知道药是苦的,只不过强撑着而已。

谁不怕苦呢?

季修睿整日都喝着那么苦的汤药,吃点糖不为过。

唐晓慕又吃了他一颗糖,端起药碗出去,不再打扰季修睿养病。

她身子一贯不错,即使还没完全退烧,也不打紧,将大婚以来积压的事一一处理好。

天不知不觉黑了,季修睿睡了一天,晚上醒来与她一道用晚膳。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唐晓慕洗漱完,准备歇息时,意识到自己今晚真的要和季修睿同床共枕。

她顿时浑身都不自在。

要是真夫妻就算了,季修睿帮她证明父兄清白,她愿意配合季修睿,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但他们说好只是合作,而且季修睿心中另有所爱……

唐晓慕在净室踌躇了好久,才拘谨地走出去。

季修睿姿态慵懒倚在床头,正在看书。微黄的烛火跳跃,给他苍白的脸色度上了一丝鲜活。

听到唐晓慕轻盈的脚步声,季修睿抬头望去。

马上就要歇息,唐晓慕没有做作地穿着外衣,鼓足勇气只穿着亵衣就出来了。

可季修睿的眼神望过来,她下意识绷紧身子,有种被看光的窘迫。

季修睿淡淡瞥了眼她,垂眼看书,不以为意道:“本王又不占你便宜,紧张什么?”

唐晓慕心想这模样都被他看到了,已经够让他占便宜的,不服气地小声哼哼:“王爷还想怎么占便宜?”

季修睿翻页的手一顿,噙着一抹笑抬头问:“觉得吃亏了?”

他扫了眼唐晓慕,即使宽大的亵衣遮住了内里风华,也能看出她凹-凸-有致、玲珑-曼-妙的身躯。

刚刚只是随意一瞥就够让唐晓慕不自在的,现在季修睿这略带打量的眼神望下来,更是让她浑身难受。

“不准看了。”她双手护在身前,因为害羞,声音被压低,听起来瓮瓮的,尾音重了些,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季修睿停顿的手继续,将书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说:“你看本王的时候,本王可连亵衣都没穿。”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事,唐晓慕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季修睿结实坚韧的身躯浮现在她脑海,同时还想起那只罪恶左手干的好事。

唐晓慕觉得自己脏了。

她默默把握着右肩的左手松开,嫌弃地放到一边。

季修睿没听到她反驳,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含笑望向她。

唐晓慕不想被他看笑话,忍着心底的羞赧瞪季修睿,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这不一样……”

季修睿挑眉:“怎么不一样?难道还要本王再脱一次给你看?”

唐晓慕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你敢!”

季修睿放下书,略带挑衅地睨着唐晓慕,抬起左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衣襟扣,作势要解。

唐晓慕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他亵衣下的风光,生怕季修睿真的耍流氓,连忙跑过去摁住他的手:“别动。”

“王妃要给本王脱吗?”季修睿勾唇问。

脱你个头。

唐晓慕强硬地把季修睿的手从衣襟旁掰开,忍着脾气,语重心长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王爷,天凉了,注意保暖,别脱。”

季修睿冰凉的手被她紧紧握住,掌心抵着她的指尖,能感受到唐晓慕素白小手的柔嫩与温暖。

他没敢回握,只是五指微微弯曲,看似随意地搭在她手背,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

“王妃不是想看么?”季修睿问。

“谁想看了?”唐晓慕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想了想,她鼓着脸道,“王爷,反正咱俩也没打算长长久久地过下去,犯不着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有……有这方面需求……我不反对你纳妾……不过你身体还没恢复,还是节制点的好……”

季修睿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甚至还带着些许嘲讽,冷冷道:“王妃真贤惠。”

唐晓慕隐约察觉到他生气,却想不出生气缘由?

才成婚就同意他纳妾,世上比她还大方的妻子没几个了吧?

又不是人人都像爹爹那样愿意为娘亲守身如玉,季修睿还另有心上人,对她这样的大方该高兴才是呀。

难道是因为她劝他节制,季修睿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了?

可命重要啊……

看季修睿脸色不好,唐晓慕没敢再提这一茬,改口道:“咱们好聚好散嘛,等合作结束,我不会赖着你的,你也不要再逗我了。”

季修睿眼底的戏谑消失,神色淡漠而疏离:“我们这‘聚’可算不上好。”

唐晓慕咬咬唇:“好歹咱们也没跟仇人似的,见面就拿刀互砍嘛。相聚是缘,咱俩做不成长久夫妻,以后做朋友吧。”

唐晓慕希望季修睿能好起来,人也变好,把这些年贪污的军饷连本带利都还出来。

“随你。”季修睿眸中的光淡下去,重新拿起书,低头看着。

唐晓慕瞄了眼书名,好像是个话本子。

屋内的气氛有点怪异,唐晓慕想和小伙伴缓解尴尬,没话找话地说:“王爷还喜欢看话本呐?”

“打发时间。”季修睿吹灭床头的蜡烛,合上本子,背对着她躺下去睡了。

怎么生气了?

她又不会笑话他。

唐晓慕摸不着头脑,小声问:“我把桌上的蜡烛也吹啦?”

季修睿没出声,唐晓慕当他默许了,转身吹灭蜡烛。

屋内骤然暗下去,季修睿的身子动了动,回头看向屋内。

月光依稀照亮唐晓慕的身影,她看不清路,正慢慢着朝床边走来。

蓦然传来一声闷响传来,是她不小心踢倒了屋内的圆凳。

唐晓慕提着脚想把圆凳扶正,但圆凳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她半天没找到。

月光照不到屋内,季修睿所在的方向一片漆黑。

唐晓慕对屋内情况不熟悉,找圆凳找偏了方向,正摸索着朝同样一片漆黑的净室走去。

季修睿喊住她:“方向错了。”

唐晓慕一怔,瞎子似的转过身,又朝着完全性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修睿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床上起身,牵住唐晓慕乱挥的手。

唐晓慕一愣,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没成功。

季修睿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床边走。

唐晓慕的心忽然狂跳不止。

季修睿熟悉屋内的摆设,两人很快在黑暗中回到床边。

“到了。”季修睿说。

唐晓慕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红着脸道:“我能睡里侧吗?”

她怕自己如果睡在外侧,一觉醒来人已经摔地上了。

季修睿轻轻“嗯”了一声,心底莫名有些柔软。

唐晓慕挣脱开季修睿的手,从床尾爬到最里面,蹑手蹑脚地躺下,紧张地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中。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是季修睿钻回被窝的动静。

黑暗中寂静无声,两人谁都没再出声。

唐晓慕睡前喝的药有助眠成分,药效上来,很快战胜心底的忐忑,令她沉沉睡去。

季修睿一贯嗜睡,今晚却意外的清醒。

唐晓慕贴着墙,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影响半点季修睿的睡眠空间,可他就是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若是当初唐晓慕没跟唐元明去漠北,如今会嫁给谁?

他还有机会么?

漠北又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唐元明那般的人物,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消息都没有?

……

季修睿脑子里乱糟糟的,沉默地躺了许久,终于等到困意袭来,准备入睡时。

蓦然,他身上一重,唐晓慕竟然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手脚压到了他身上。

季修睿呼吸一窒。

他有些僵硬地扭头去看唐晓慕,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唐晓慕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烫得厉害。

不会是又烧起来了吧?

季修睿迟疑片刻,确定唐晓慕还睡着,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额头温热,是正常的温度,看来她只是睡得热了。

唐晓慕的风寒还没全好,不管她的话,晚上冻着了,明天病情铁定加重。季修睿硬着头皮帮她把手塞回去,又僵着手去推她的脚。

唐晓慕睡得沉,完全没有上次与秋梨睡觉时的自觉,甚至还觉得季修睿的动作打扰到自己,发出不满的呓语:“唔……”

她一出声,季修睿不敢再动弹,放在她腿上的手推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

等了好一会儿,见唐晓慕没有醒来,季修睿再次去推她的腿,总算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然而唐晓慕的被子还在他身上,季修睿只能无奈地撑起身子,为唐晓慕重新盖好被子。

宫里都说是娶个王妃来照顾病重的他,结果现在是他在照顾生病的唐晓慕,传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手伸出被窝太久有点凉,季修睿收回去,裹紧自己的被子闭眼准备睡觉。

他即将入睡时,唐晓慕的手脚又一次压上来。

昨晚怎么没发现她睡相这么差?

季修睿认命地再次起身,把唐晓慕的手脚塞回被窝中,同时把她那床大红色的鸳鸯喜被塞到她身下,让唐晓慕用自己的身子压住,免得她再扑到自己身上。

这样果真有效,过了会儿唐晓慕再踢被子时,只能在被窝中乱动,手脚怎么也出不来。

季修睿放心地闭上眼。

蓦然,被窝中钻进来一阵凉风。

季修睿正要去重新掖好被子,身旁突然钻进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手脚并用,抱住了他。

那是唐晓慕。

女子身上的火热与柔软同时袭来,像是将他淹没在温暖之中。

季修睿全身僵在原地。